沈瑾哑然失笑:“陆总,虽然一定程度的降温会让人思维活跃,但温度太低还是会神经中枢暂时封闭,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智障吗?”
陆天麟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到:“我倒是希望你能蠢一点,女人太聪明不容易得到幸福。”
眼看她神情微变,他径直吻住她,用先天的体力差异夺取最直接的胜利。
良久,沈瑾半阖着眼,对于发生的一切无话可说。
以前她觉得自己很可悲,喜怒哀乐由他掌握,而现在她终于明白,生死之外无大事。
似乎突然就放下了对他的憎恨,恐惧也龟缩一隅不见天日。
伏在他怀里耳边传来的心跳声有种异样的魔力,让她控制不住地想睡,多日紧绷的那根弦一旦松懈下来,疲惫迅速占领全身。
但是男人戳了戳她的额头:“先别睡,我带你去找灵感。”
尽管她绝口不提,但陆天麟相当清楚她的灵感是从他威胁要她生下孩子换自由那天起消失的,她的作品就是她的心情,她心情不错的产物是MI,心情不好的集成是‘爻’。
但无论过得好坏,那都是她的生活。
在她心目中他是天字号大魔王,将她囚禁在方寸之间等同于慢性谋杀。
来之前他其实没报什么希望她能立刻接受他,直到被她揪紧衣襟紧张到发抖时,他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她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期待。
让他心疼又愧疚,无条件包容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有时候甚至希望她能犯个小错,让他有机会发难,像一对普通情侣那样互相误会又和好。
但偏偏她一次机会也不给。
尽管格陵兰岛是世界上最大的岛屿,但常住人口只有五万人,进入十一月后,部分人会像候鸟般到欧洲暂住,地处边缘的一些设施甚至开始了无人停业状态。
不等科考船进入码头,陆家的游艇就将两人接到私人小港口。
沈瑾哈着气暖手,打量着无垠的旷野,白雪皑皑丘陵山峰,冷风从冰海上呼啸而来。
换乘越野车行驶二十分钟,他们在一处古旧的小站门前停下。
小火车呜呜地向前开,浓重的白烟从车头的烟囱喷出,整辆车只有车头和两辆车厢。
天色渐晚,沈瑾向车窗外望去,不知何时极光已经悄然降临。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你知道格陵兰岛的由来吗?”
沈瑾一怔,北欧神话上记载,格陵兰岛是被杀人犯红胡子埃里克森命名的,意为绿色的土地,起这种充满欺骗意味的名字完全是为了吸引移民,事实上也一度成功了,但后来因为两次大型寒潮影响,人口锐减。
她实在想象不出他能杜撰出怎样唯美的传说?
“相传极光是只能出现在夜晚的星座对太阳的爱慕,当爱与日俱增,夜晚就会越发漫长,所以整个格陵兰的冬天都是一曲唱不尽的爱恋,冰雪永不消融,长夜永不散去,极光永不坠落。”
沈瑾轻笑:“照陆总这么说,格陵兰的夏天岂不成了童话中的逻辑错误?”
男人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一口咬住肩膀:“破坏气氛!”
沈瑾吃痛左右闪躲,笑到:“是你自己话说得不严谨!”
男人将她抵在座位上,恶狠狠:“所以这里的夏天特别短,不想破坏那份澄澈真挚的爱恋!我是带你来找灵感,不是来吵架的!”
在那双含笑的眼睛注视下,他想要请求她原谅的话不知为何突然说不出口。
他不想要她的原谅,他想就这样和她纠缠不清,他喜欢她看向他是复杂难明的神情。
“这样就够了!”沈瑾转身,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将人用力拽向自己喃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其实在登岛那一刻,她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她的灵感,由始至终都是他。
‘永恒’,除了一成不变,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所有曾经失去的,最终都将以另一种形式回到她身边。
爱过的,恨过的,在意的,放弃的……一切在她设想中的,都不是真正的进展。
预设的立场,认定的真相,都与事实相距甚远。
“爱我!无论我们以后变老变丑、贫穷富有,我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越简单越困难,他深知这个道理,当默契变成约束,感情也会变质。
但他想让这一切成为‘质变’。
“如果……你放弃三年抱俩的念头,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沈瑾突然推开他,笑着向着车尾跑去。
三天后,沈瑾带着她的初赛作品抵达黑城堡。
“参赛者帝华沈瑾,请阐述你的作品理念。”
细腻的雪粒从天而降,她被拦在城堡门外,抬头只能看见三张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蓝色旗帜,广播中传出不带感情的电子声。
“我的作品主题是‘天山雪莲’,它是一种帝华特有的植物,生长于天山山脉几千米的悬崖岩缝中,那里奇寒无比,积雪终年不化。
我对‘永恒’的理解是,无论要历经怎样的艰辛困苦,真爱都能冲破藩篱、打破枷锁,以最不可能的姿态傲然绽放。我的‘永恒’不是既成事实,而是无论多少次失败,最终都会成功的信念。”
说完,沈瑾脱下羽绒服,昂首挺胸迎风而立。
无数轻纱瞬间被风吹散,她身上的连衣裙瞬间被软撑撑起,莹白过度到琉璃蓝,宛如统领冰雪的女皇,晶莹剔透,至纯至臻。没有华丽的拖尾,亦或雍容的钻饰,仅以腰部堆褶塑造成型。
坚韧的冰簇与易碎的雪莲交相辉映,在夕阳的余晖映衬下格外动人。
半晌,广播中响起层叠的鼓掌声:“恭喜过关,沈小姐。”
陆天麟立刻上前用羽绒服将她紧紧裹住:“冷不冷?!要不要到车里暖一会儿再进去?”
沈瑾微仰起头,看着他不发一语。
“你!”
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会说话,陆天麟被她看得没办法,只得什么也不问,低头吻她。
过了一会儿,门口的侍卫拿来两张邀请函:“沈小姐,评委会认为这位先生也是您所展现的‘真爱’的一部分,他可以作为作品的一部分随您一同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