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娅公主号甲板,暴风雪后的北冰洋比以往更冷。
周诺雅喝了一杯酒暖身,但温暖没持续多久。
他来的时候船上热闹非凡,一支街头乐队与他们同行,从早到晚都有音乐声传来,最底层的船舱按舱收费,最多的时候甚至能塞进一大家子十几口,男人粗野的叫骂声婴儿响亮的哭声……
那些人在得知他是皇家艺术学院的教授时,无一例外示以崇拜羡慕的眼神。
甚至有人当面掏出手机兴致勃勃地搜索他的名字,然后立刻请他签名。
一切都过去了。
就在登船时,他接到了皇家艺术协会的电话,几十年前他剽窃学生作品的旧事被查实,他被学院辞退了,直接公布到学院的官网上。
他的名流学生不是因为出勤率不达标被劝退,就是因为学分没修够而留级,辛苦经营的一切转眼成了一场空。
但这些都没能让他后悔,唯有沈瑾根本不肯见面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剽窃之所以几十年没被人举报,是因为事后他极力弥补,可他亏欠陶逸然的却始终没有机会。而沈瑾在得知了他和她母亲的关系后,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亲切,还几次让他下不来台。
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为什么。
叹了口气,周诺雅将最后一口酒喝光,打算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时一支切好的雪茄递过来,女人留给他一张漂亮的侧脸:“有故事的男人最有魅力。”
换做平时周诺雅不会被这样轻佻的女人吸引,但现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自认一无所有,她却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理想、遗憾以及了无生趣的未来,海风作伴,她极少说话却总是恰到好处戳中他。
周诺雅觉得自己醉了,却忘了他根本没喝酒。
一小时后,陆天麟接到君印打来的电话脸色难看至极。
沈瑾正在试穿礼服,陶逸然的设计非常出色,将古典主义的端庄大气展现得淋漓尽致,被时尚界视为雷池的金本色在她手下没有丝毫庸俗。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瑾竟然升起一丝难言的奢望,要是真的找到了母亲,她希望她的婚纱是母亲亲手做成的。如果能在母亲的带领下,走向她爱的男人,似乎结婚也不是一件……
目光转向陆天麟,瞥见他脸上的沉重,旖旎立即烟消云散。
“周诺雅死了,脑出血,初步诊断他在死前遭受了非常大的刺激,肾上腺素分泌过多。”
沈瑾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死得太巧了,她刚想到他还有用他人就没了。
“你的方向是对的,至少可以断定有人不想让咱们找到城堡里的密室。这件事算了吧,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决赛一结束咱们就立刻启程。按照以往惯例,举办方会留特奖得主在赛场住上一段时间,如果鲁佐来找你别答应。”
陆天麟说得飞快,说完不等沈瑾回神就伸手按住她微分的唇,示意她别出声。
拿出手机飞快地打出一行字:有人偷听讲话
沈瑾瞪大眼睛,接过他的手机打到:窃听器不是都被毁了吗?
早在纸品被迪伦抄袭时她就觉得事情不对,就算赝品史蒂文看到了露出来的纸屑,按说也不可能猜得到她要做什么——哪个设计师的房间不是材料满地堆?
除非,有人确切的知道她要做什么。
整个构思过程她都没离开套房,创意却被人剽窃,只能证明还有没发现的消息来源。
陆天麟指了指墙角,自从隔壁房间被陆天麟挖了一个洞后他们就再也没从升降机叫过任何东西——而沈瑾将筑奕歌塞进升降机则证明它能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只要想到熟睡时,房间里藏着一个陌生人,她就坐立难安。
男人从后面轻拥她的纤腰,咬着耳朵低声道:“他没有白死,你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沈瑾提起的心慢慢放下,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城堡里张灯结彩,明亮的灯火让这座通体乌黑的建筑物在冰雪构筑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恢弘。
城堡外,一辆轻便的狗拉雪橇飞跃雪坡,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
城堡内,盛大的舞会拉开帷幕。
今年的舞会破例对外直播,虽然有陆天麟的极力安慰,但沈瑾兴趣缺缺。
本想跳了开场舞就走,可是站在楼梯上往下一看,她立刻就被布置一新的大厅吸引了。
“能否有这个荣幸请您跳一支舞,我的公主?”
男人朝她徐徐伸手,迟到十年的开场舞姗姗来迟,沈瑾根本无法拒绝。
裙摆飞扬,头冠上硕大的红宝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万人瞩目她却只看得到他温柔的双眸。
塔楼,厉娇将手套摘下来扔进铁桶,只要将它烧掉,周诺雅的死最后一点证据也会人间蒸发。
可是她随手扔在桌面上的防风打火机不见了,厉娇正准备打电话让史蒂文送一个来。
角落里突然想起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再找这个吗?”
厉晴!
厉娇没回身,猛地向前方扑去,出了这扇门纵是厉晴也不敢在楼里撕打,否则会立刻被人发现。
但她忘了,这个时间楼下正在举行舞会,厉晴没费什么劲就把她制服,死狗般拖回来。
“大姐,你这是干嘛~暴风雪又不是我弄来的,你被搁在路上不是我的错。”
厉娇舔着唇上的血腥想起昨天夜里她咬在夏洛克肩上那一口,常年锻炼的男人非常有料。
厉晴从腰间拔出注射枪顶在厉娇头上:“把解药给我!”
“厉幕白是你侄儿,这种玩意儿家里要多少有多少,你至于吗?还是说,”厉娇阴恻恻地笑了:“传言是真的,他是你儿子?”
厉晴面无表情,将枪口向下移直指心口:“头部创伤救活率78%,听说你在三哥那保存了记忆备份,可是一旦心脏严重损毁复原率不会高于31%,你觉得祖母会浪费一瓶回生剂在你身上吗?”
厉娇的神色突然变得狰狞:“整个厉家,只有我母亲生前见过你母亲的真容,你不怕我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