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的作品是一组烟火,因为制作过程繁复耗时极长,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意外,她之前特地向评委会申请了独立制作,用全过程影像记录的方式代替直播。
之前用食物做电影特效的直播,只是她随手用来打发空闲时间的,毕竟如果她从头到尾都不露面,即便最后取胜也会落人口实。
此时她并不知道,她在直播间随手弄的小玩意儿会在不久后引起轩然大波。
此时,沈瑾等人已经前往室外冰场,鲁佐连忙叫摄影师跟上,他有预感今晚的烟火在未来许多年里无人能够超越。
极光明暗交替蓝绿转为红粉的瞬间,沈瑾按下了按钮。
一线夺目的红光升到半空中砰地炸裂,瞬间身材高大的男人横空出现,他拉满弓一箭射向遥远的天际,天际同时出现十个完全相同的金黄色圆盘形烟火,银色长箭所过之处金盘四分五裂,九色大鸟向着不同方向飞去,消失在镜头无法追踪的远方。
最后一个金盘摇摇欲坠,却堪堪躲过了长箭,男人拔箭欲再却被彩衣女子拦住。
其间男人拉弓手指微弯、长箭离弦弦弹数下、大鸟四散奔逃眼落血泪,种种细节淋漓尽致。
冰场上直播间里,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烟火。
同样的疑问从他们心底升起:烟火还能中途改变形状吗?
光华四散夜色归于沉寂,就在众人以为结束时,男人再次出现,他将一枚发光的药丸放在桌上随即出门,女人准备收起时门外飞来一只大鸟扇动翅膀上来争抢,女人不是大鸟的对手,为了不让大鸟夺去她将药丸一口吞下,随即脚下生云,向着云端仙宫飞去。
男人匆匆赶回,却来不及拉住她,只能生生分离,从此女人在仙宫枯坐,男人在地上苦寻。
两人消失后,大鸟从远方飞来,复又变回金盘模样。
至此,整场烟火燃放完毕。
从头至尾沈瑾手上只按动了一下遥控器上唯一一个按钮。
烟火燃放的时间、人物的出场顺序完全由最初精准的排序控制。
解无几赞叹道:“羿射九日,嫦娥奔月!竟然用此种形势表现出来,着实精彩!我给十分!”
凯瑟琳正要夸赞,突然发现冰面上已经没有了沈瑾和陆天麟的身影。
众人正觉得纳闷,鲁佐接到沈瑾的短信说她有事现形离开不等最后的结果了,请他代为向评委转告歉意。
亚当顿时沉下脸来:“这怎么行?!立刻把她找回来,选手提前离开的,按照赛程将取消所有成绩!”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海面上响起悠长的三声长笛,巨大的游轮突然亮起彩灯。
半空中突然一线生光,片刻后一朵巨大的烟火炸开,紫色的三色堇是沈瑾在向他们告别。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我提议,本次风尚大赛取消特等奖——沈瑾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黑城堡内,陶逸然不顾妹妹的劝阻,疯了一样冲向海边。
“回来!该死的小偷!我怎么会生下你这种垃圾人渣?!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没人知道随着烟火一起升空的还有无数肉眼难辨的药粉,被海风一吹从城堡敞开的大门疯狂涌入,陶逸然静心饲养的蛊虫纷纷倒在了药粉中。
以药王蛊三粒药王丹为主药制成的药粉,对于病人而言是救命仙丹,对蛊虫就成了致命毒粉。
陶逸然扑倒在雪地里,声嘶力竭的咒骂被海风吹散,这一刻她对沈瑾的怨恨深入骨骼。
陶嫣然看着一盏盏烛火熄灭,终于松了一口气,十年前堂姐要复仇时她就劝过别弄这些东西,稍有不甚就会反噬自身,这些年她眼看着陶逸然的身体每况愈下却无计可施。
“走,跟我去找陶肃然!”不知多久,陶逸然回来了,语气森然神情狰狞。
“你要干什么?!”陶嫣然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陶肃然那副模样根本没法露面。
“她要护着祁家,我就偏不让她如愿!”陶逸然冷笑:“陶肃然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一定会引起全球关注,祁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是时候晒晒太阳了!”
“你疯了吗!你不是说别人看到哥哥那样一定会把他抓去做实验吗?你……啊!”
陶逸然猛地将堂妹踹倒在地:“谁叫他自己愿意舍身试药啊?爱上厉家人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变成怪物,那是他的报应!”
可是她却在地下酒窖扑了个空,陶肃然脚上的锁链被锯断了。
此时,陶肃然正在远去的游轮上临时改造的巨型浴室中洗澡。
洗澡前,水手们先是合力剃掉了他身上重达二十斤的毛发,游轮上都是陆天麟的心腹,所有人被要求对怪人这件事守口如瓶。
沈瑾也没闲着,她用剪刀给男人做了两身衣服,这种巨人尺寸的西装她还是头一次做,光是量胸围就用了三根绑在一起的皮尺才能完成,幸好有陆天麟客串助理。
一直忙到天都快亮了才完成,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男人,沈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苦功没有白费,尽管陶肃然在人群中还是非常显眼,但至少他现在看上去更像人类,而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是的猿类!
“小瑾,谢谢你。”
在陶肃然心目中,妹妹陶逸然是救他出苦海的亲人,因此沈瑾也没有向他说明陶逸然养蛊害人的种种。
青青告诉她陶肃然的症状不难控制,只需将现成的几只蛊虫入药,就能阻止陶肃然全身疯长的汗毛,但是陶逸然没有那样做,甚至没告诉他自己就在城堡中。
十年来,陶肃然是她养在酒窖里的一张底牌。
陶逸然为了有朝一日能用苦难博得别人的同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足生不如死。
经过这次黑城堡之旅,沈瑾对陶逸然有了新的认识,她不太愿意回想五岁前的片段。
吉光片羽般的回忆,变得毫无意义。
“舅舅,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