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扯了扯他的衣袖，长辈都在多少给女孩子留点颜面。
可是方乾心意已决。
“两天前，荀家兄妹回国，你倾慕荀彧已久，曾经写过一封浓情蜜语的万字长信。在得知荀絮对我有意思后，打算曲线救国。”
方芸歆错愕，十年前的破事他还记得。
再说她看上荀彧，还不是因为不认识陆天麟嘛！
“但你不知道，荀絮每年平安夜都会骚扰我。”
方乾厌恶到作呕，阖家欢乐的夜晚别人在互送礼物、聊天吃饭。
他在干什么？
他特么躲在小黑屋里删邮件、短信！拉黑电话号！
荀絮给他发送的不只有告白，还有她引以为傲的私房照。
方乾真的搞不懂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如此不知廉耻！
最后他看到化妆品就反胃，只喜欢素颜朝天的女人。
“荀姐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才不会发那些东西！”
方乾叫管家拿来他以前用的旧手机连电视，幻灯片轮放，方芸歆一眼看到了照片里她送的口红。
千禧年萝卜丁，上面刻着篆书的絮字——照片不是PS的！
车驶出大门，方乾从后视镜里看向楚白，后者忽悲忽喜。
“亲爱的老婆大人，小的哪里惹你生气啦？”
楚白板起脸，铁了心不去看他的小酒窝：“她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你要教育她也得注意方式，你那样太伤人了。”
方乾一脸不高兴：“我在她这个年纪都上手术台了，你不也放倒了一溜水的长老吗？再说她不是初犯，昨晚我已经严肃警告过她了，她自讨没趣怨我啊~”
将之前和盘托出，却不见她有半分喜色。
“她说得没错，是我配不上你。”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我喜欢你，这事就成了一半，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方乾按下按钮车门上锁，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楚白低头：“我……”
方乾咬牙切齿：“看着我的眼睛说！楚白！只要你说讨厌，今生今世我再不出现在你眼前！”
“……”
楚白苦笑，她从小不会撒谎，别人对她的评价无非‘木讷’、‘无趣’。
能有沈瑾、秦玲珑等几个至交好友，已是天大的福缘，从未想过有人横冲直撞闯进她的世界。
方乾俯身过去偷了个香：“老婆，你可得保护好我，别让我被女妖精抓走了啊！”
楚白红了脸，心里那点不确定迅速散去。
一夜轻风云散雪停。
沈瑾站在山庄门外，目送陆天麟的车行远，怅然若失。
素服少女告诉她大师有请。
书房的矮几上面放着一件旧衣服，有年头的柞蚕丝发黄。
“你我名为师徒，但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我看过你的设计至真至性，距离返璞归真只有一步之遥，你欠缺的不是对生命的感悟，而是时间沉淀。”
千一秉承着师门传承因材施教，她仔细研究了过‘爻’。
“可是师父，从我创立‘爻’开始，一直有种欠缺的感觉。”
她的作品几乎都是一次成型，一旦停笔就意味着彻底结束，即使想修改也无从着手。
虽然市场反馈不错，但沈瑾知道这种状态不对劲。
而且，她在设计名下其他品牌的作品时，并不会这样。
千一静静地听完：“你打坐过吗？”
沈瑾脸色微红：“九死一生后不得不打坐静心。”
戒赛车堪比戒饭，最难忍的时候她把自己锁在地下室里。
千一未深究：“打坐分为几个阶段，入静杂念、无杂念、杂念、无杂念、妄境和出妄境。‘爻’是你执念的投影，不是出不来，而是你不想放下。”
拿得起，放不下。
与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取名时，将前半生完全否定了，你觉得自己不该幸存，不该爱上他，不该放弃自我。”
沈瑾紧抿着唇，‘爻’是在她状态最糟糕时的产物。
十几年没动笔，手腕僵硬，她根本没想到爆冷拿奖。
“在你心中，他永远不会爱你，只会伤害你。”
她对陆天麟的认知，决定了作品的呈现方式。
绝美——是她对往昔的追念。
永恒——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正因如此，‘爻’进入帝华市场时，才会以‘参商’为主题。
参商永离，是她为他们构思的结局。
“但他真的如你所想吗？他伤害过你吗？”
老者的目光中透出一种洞悉尘世的通透。
“记忆惯会骗人，仇恨、恐惧比起美好、甜蜜更能常驻心间，日积月累臆想成野兽。莫要被它吞噬了。”
两小时后，陆天麟赶回山庄。
一进大门就看见她正在院子里堆雪人，手冻得通红。
“我来帮你。”男人蹲身一起推雪。
沈瑾试探着开口：“集团出了问题吗？”
陆天麟猛地抬起头，不敢抱太多希望。
他走的时候她什么都没问，他以为她不会关心他。
好几次他发现她在身边，但目光总是从他身上越过去。
“我不是质疑你的工作能力，嘶……”咬中舌头，沈瑾疼得眼泪汪汪。
陆天麟伸手将人抱在怀里轻吻：“是，遇上了一些困难。”
阳光海岸项目一波三折，接盘的伯恩公爵出了问题。
项目前期投资都是陆家垫付，不能中途撤走。
“你问过我爷爷吗？最近沈氏好像没有大的项目，或许可以提供帮助。”
说完，她掌心冒汗，他怎么会接受她的帮助，她以前……
“小沈总不同意。”
沈亨第三次入院后被严格限制工作时间，每天不能超过一小时，工作由沈如意接手。
陆天麟打开微信，一小时前他发给儿子的计划书和合作意向。儿子回复不同意，没说理由。
堇色琉璃：“宝贝，在吗？”
金箍棒：“他睡服你来劝我做赔本生意？”
沈瑾无语望天，睡狗头，他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好吗？！
陆天麟忍不住笑了，心说儿子真是毒舌。
金箍棒：“在忙，还想谈合作，晚八点以后。”
沈宅，小书房。
曲盈瘫在转椅上疲倦不堪，本以为他可以靠迪安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查出生母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是有用的东西没查到，倒是把厉家的肮脏勾当都翻了一圈。
有些东西远超他能承受的范围，无肉不欢逼成了一看到肉就偏头疼。
房门被猛地踹开，沈如意宛如黑面煞神。
“曲盈，你给我滚出沈家！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