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慈宁宫,荣贵妃同几个妃子正与门口的侍卫起了争执。
凤卿在太后寝殿中拿了本医书在看,纪英匆匆进来瞧见太后睡着了,便轻声了些:“公主,贵妃同几位嫔妃在门口跪着,说是要进来见得太后无恙了才肯走。”凤卿放下医书看了一眼太后,偏头靠着纪英,声音放小了些:“朝堂上情况如何?”
“四殿下参了三殿下与国公府一本,陛下龙颜大怒,已经下旨查抄了国公府。”
凤卿提着衣摆站起身来,又回头看了太后确定她还睡着,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带上了门。在寝殿门口理了理衣襟,朝纪英道:“劳烦嬷嬷现在去请陛下与淑妃娘娘来。”
“是。”
见着纪英的身影逐渐消失了,凤卿又等了会,才走到前厅去,让人放了荣贵妃他们进来。
荣贵妃进来并未见到太后,一时都有些不明白,冷笑了一声,皱着眉怀疑的看着凤卿:“公主是将太后藏起来了?”
凤卿笑着示意她先喝茶,荣贵妃却是没动作,又四周看了看,眼中装满了疑虑。一会儿,又有些歉意的看着凤卿,缓缓走到旁边坐下,轻笑着:“也不知公主这双妙手医得如何了?”
“与娘娘怕是毫无干系吧。”
荣贵妃还没说话,坐在她一旁的庄妃倒是先站起来要维护起来了,面容严肃,荣贵妃抬手挡住了她,示意她冷静,她便也没说什么。
凤卿冷笑了一声,慵懒的撑着桌子,瞥了她一眼,眼中的冷意有些瘆人,庄妃也是有些被那眼神吓了一下,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怎会有那般冰冷的眼神。
荣贵妃笑着,又看着凤卿:“公主莫要误会了,本宫只是忧心太后的病情,才想着过来看看。说起来,从前皇后娘娘在的时候我与她一向交好,你……”
“此时太后不在,您也不必同我装这副贤淑的模样了。”
“本宫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十八年前,我母亲是如何难产的,娘娘怕是不能再清楚了。”
荣贵妃眸中有一丝的慌神,手中的帕子兀的抓紧了,盯着凤卿,却又马上平复了情绪带着笑意,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坦然。
十八年前,十八年前……
“公主即使仗着陛下喜爱,也不该如此贵妃娘娘!”庄妃有些愠怒的站了起来,怒视着凤卿。
“永安七年,娘娘宫中有个叫何云的太监,他去哪了?”凤卿没理她,就盯着荣贵妃。
“一个太监罢了,本宫如何记得清楚。”荣贵妃面上轻松的很,满不在乎的模样,喝了一口茶水,没看她。
“他死了。可是,娘娘当年漏了一手,那小太监看上了淑妃宫中的红莲,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偏巧,那红莲在永安七年的十月得了病,被赶出了宫。娘娘怎么忘了她呢?”
荣贵妃顿了一下,面容有些变化,却又马上恢复过来笑着,她确是知道当年那个红莲,可听说她得了病,在宫外是活不过几日的。
“靖安公主,本宫敬你是公主,容了你说了这么多,可到底也拿不出一丝证据。你可知,污蔑当朝贵妃,是什么罪过?”
“如何?娘娘是要将我就地正法,还是要诛我九族?”
“放肆!”
“把人带上来。”侍卫马上把荣贵妃宫中的嬷嬷带了上来,随后又有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跪着行了礼,那是红莲,不过是絮兰易了容假冒的。
阿茶查到的时候,红莲早就死在了哪年冬天,人死不能复生,可凤卿还是想赌一把。
那嬷嬷脸色都有些苍白,嘴角边还有血迹,不停的颤抖着,低头盯着地上,甚至没去看贵妃。
“贵妃娘娘,你威风了这么些年,可又不知如今的风光都有多少人命换来的。您说等事情办完了就让何云离开,赐他金银保他富贵,他那么相信您,可是您呢?您为何这般狠心?”絮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微低着头抽泣着。
荣贵妃只是瞥了她一眼,没说话,顿了顿,转头看着凤卿:“公主想是花了心思的,演这么一出戏。”
凤卿笑了笑,面容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禁步,咳了一声,身边的宫女马上推了地上跪着的嬷嬷一下。那嬷嬷有些恐慌的马上磕了个头,看着荣贵妃:“娘娘,您便招了吧!”
“嬷嬷?你……”荣贵妃看着跪着的嬷嬷愣住了,猛地站起来,手指紧抓着桌角撑着自己,这是打小伺候她跟着她入宫的嬷嬷,那件事之后,她逐渐的换了宫中的所有人,唯独留下了她,可是,她也骗她?
嬷嬷不敢抬头,也抽泣着:“娘娘,老奴对不起你,可,可老奴的孙儿病了,公主说会救她。老奴都是为了孙儿,娘娘……”
“本宫说过会给他找最好的大夫,会让太医去给她诊病,你为何不相信本宫!”荣贵妃一时气极,把桌上的茶杯都掀到了地上,怒视着嬷嬷。
“太医医了太后这般久,却比不上公主一两天,娘娘,老奴打小是待您如女儿一样,可孙儿到底是孙儿啊。”
荣贵妃看着她,险些气晕了过去,扶着桌子颤抖的坐了下来,闭着眼,眼中慢慢滑出几行泪。
淑妃突然匆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嬷嬷和红莲,快步走到贵妃面前,带着些恨意:“荣苓,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荣贵妃看着她,还是端着贵妃的威严,还是不愿低一下头:“淑妃你放肆!本宫是陛下亲封的贵妃,是两个皇子的母亲,是……”
“荣苓,你还不承认。当年便是你以我父兄的性命要挟,逼我给先后点了那支香,逼我下了毒!都是你!”
荣苓一把推开她:“你陷害本宫?”
凤卿看着她的失态不由得笑了出来:“娘娘,还想怎么赖了这罪名?”
“本宫的母家是国公府,是先帝的恩师,是两朝元老……”
“恩。这个时辰,四殿下应当已经查抄了国公府了。娘娘可要去看看?”
“不可能,不可能!你诓骗本宫!”
“三皇子贿赂朝中大臣,私屯兵器,以下犯上,几欲谋反,如今怕是已经昭告天下了。”
“术儿他怎么会……那本宫的佲儿呢,佲儿他是无辜的,他……”
“我母亲也是无辜的,你想过她吗?”凤卿突然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她,眼神中尽是冷漠与悲痛。
“萧云那个贱人,她无辜?她……”荣贵妃还没说完,凤卿的一巴掌便落在她脸上,打的荣贵妃颤抖了下,一时没站稳,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敢打本宫?本宫是……”
凤卿面无表情的又打了她一巴掌,冷笑着漠然的看着她,又转头坐回凳子上,有些厌恶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荣贵妃摊在地上,有些无措的捂着脸,脸上挂满了泪痕,就望着地上。
陛下在门口听了许久,此时才慢慢的走了进来,虽说他早就知道与她有关,却始终不能相信,阿云生前待她如此之好,扬了扬手:“把贵妃带走,择日处死。”
荣贵妃看着陛下,眼泪更止不住了,爬过去拉着他的衣角:“陛下,陛下,你怎可如此狠心,不是臣妾的错,是萧云那个贱人……”
陛下有些厌恶拉开衣角,扫了她一眼,面上有些怒意:“滚!”侍卫马上进来带走了贵妃和那个嬷嬷。絮兰看了眼凤卿,也站了起来退到了她身后。
淑妃有些绝望的看着陛下跪了下来,止不住的泪:“陛下,嫔妾有罪。”
陛下看了眼凤卿,也正要下旨带她下去,凤卿突然出声了:“娘娘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淑妃颤抖的抽泣着,久久没有抬起头。陛下也看着凤卿,有些讶异。凤卿舒了口气,平复着情绪:“娘娘是曼阳的母妃,我也明白失去母亲的滋味。”
慈宁宫又逐渐恢复了宁静,国公府被抄了家,荣贵妃在牢中被赐了白绫,三皇子及几个主犯被杀了头,其他人都只是被贬为庶人,发配到西北蛮荒之地。
对荣家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