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直言道：“霍先生，你太太怀孕了。”
霍庭川顿时一愣，还没来得及惊喜，就想起了一声刚才的话，他沉默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然后呢？”
“你太太的生命特征确实在缓慢流失，具体是为什么还需要进一步查证，但是这个孩子不——”
“黄主任，我和霍先生说吧。”沈骁推门进来，“我是时笙的私人医生。”
那位黄主任疑惑的看了眼：“沈医生，你……”
沈骁可是难得的天才，他负责的话他也没意见，走的时候拍了拍沈骁的肩。
沈骁这才看向霍庭川：“时笙怀孕了。”
男人背脊紧绷：“我知道。”
“孩子不能留。”
先前医生过来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
现在感觉成真，霍庭川却还是顿了一下，艰难的从口中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不等沈骁回答，他又自顾自问下去：“因为那种毒？”
“是，庭川，有两个选择。”
沈骁直言：“这种毒在时笙体内的时间太长了，但是可以赌一赌。”
他冷静：“赌什么？”
“我研究了很久，研究出一种可以抑制毒素的药，但只是暂时的。不过在她生产的时候可以用，孩子有70%的几率能够正常生活，有30%的几率会带着毒出生，但那时候你应该已经从凌惜那里弄到解药了。”
“不过孩子出生，叶时笙是一定会死的，她的身体本就中了毒，毒性一次性爆发，我救不了她。”
沈骁说的很艰难：“而且你现在弄到解药也没有用了，就算你言行逼供凌家他们也不一定会给你解药，就算你打压、让他们一夕之间破产，死无葬身之地，大约也不行，因为那种解药或许凌惜只是知道配方，需要时间才能调配出来。”
“而且时笙就算现在服下解药也没用，孩子出生她还是会死。”
“但是如果不要这个孩子，时笙的毒不会消失，只能回复到和平日一样——也就是她没怀孕之前的状态，或许今后都不会再有孩子。”
霍庭川闭上眼睛：“打掉。”
沈骁问：“不考虑考虑？”
“我不能用她的命赌。”
霍庭川依旧那么果断决绝，他甚至一秒钟都没有思考。
孩子和叶时笙只能选一个，选了其中一个，就要永远失去另一个。
但是他却毫无犹豫。
就算那是他亲生孩子，可时笙只有一个啊。
沈骁见他说的那么果断，下意识问：“你不喜欢小孩子？”
霍庭川将情绪隐藏的很好：“嗯，不喜欢。等她身体恢复一点，我会来找你的。”
沈骁真的以为霍庭川不喜欢孩子，他摸着脑门出了病房，遇见霍承。
霍承拿着一堆东西急匆匆的赶过来，笑的喜气洋洋，“叶时笙怀孕了？我把霍庭川藏着的宝贝都带来了，嘿嘿嘿，她在哪呢？还好吗？怎么昏迷了呀是不是营养不良？”
沈骁一时间哑然：“这个孩子保不住。”
“……什么？！”霍承猛地一愣，手中的箱子翻到在地。
沈骁看见，那是几件婴儿穿的小衣服，有男款有女款，这衣服很眼熟。
半个月前他和霍庭川在商场遇到，他们经过了一家婴儿用品点，沈骁说了句：那几件小衣服很好看，霍庭川你看，好看吧？
霍庭川怎么说的？他就看了一眼，说：无聊。
然后分别后，他悄悄返回，把这些衣服买下来了？
不是说，不喜欢小孩子吗？
沈骁忽然感觉背脊发凉，下意识转身折回病房，却见到霍庭川俯身抱住了叶时笙。
他看了几秒，悄悄离开。
……
叶时笙昏迷了一天之后，霍庭川的情绪明显开始不对劲起来。
他沉默的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更不睡觉。
顾延洲来劝过两次，后来再劝就被霍承拦住了，因为霍承那天看到，他哥在哭。
霍承趁霍庭川不在的时候过来，轻声说：“叶时笙，快点醒来吧，你知道不知道霍庭川现在有多恐怖？他整日整夜守在你面前。”
“你怎么忽然就病的这么重啊，是宝宝拖累了你吗？那就不要了好不好，别养孩子了养我吧，我以后叫你妈怎么样？”
霍承越说越焦急，主要是他真的被霍庭川吓懵了。
霍庭川在他的印象里一直冷漠又无情，他小时候被赶出家门都没哭，被父母辱骂也没哭，被亲人嫌弃被好友背叛更没哭。
结果为了叶时笙，他……哭了？
霍庭川回房的时候，霍承已经走了。
男人摩挲着叶时笙的脸，忽然闭上眼睛。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叶时笙只是责任，而现在他发觉，不是的。
不是的。
得知叶时笙可能会死的那瞬间，他仿佛溺水之人，痛苦又迷茫。
他和叶时笙有宝宝了，可是这个孩子却不能要，甚至他们以后都不会有孩子。
但他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叶时笙。
他只是……害怕她醒来会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那就不告诉她吧，等身体恢复一点，再悄悄做手术。
霍庭川紧紧闭上眼睛，她还没醒，还没醒。
——他所想的一切，无论是打掉孩子还是什么，都要建立在叶时笙醒来的基础上。
如果她一直没有醒，就算不要孩子她也活不成。
“叶时笙……”男人嗓音沙哑，卑微的祈求：“醒来吧。”
他第一次这样心慌，这样害怕。
他真的好怕啊。
霍庭川眼眶微红，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一滴泪，滴在了她的脸上。
叶时笙还在昏迷，听不见他说的——
“醒来吧，我爱你。”
……
霍庭川收回思绪，他愣了好久。
虽然叶时笙已经醒来一个小时，可一想到这两天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就很怕面前这一切都是幻觉。
男人唇线紧绷，指尖微微弯曲，仿佛漫不经心的抬手拂过她发顶：“有东西，别动。”
温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心中安定不少。
叶时笙乖乖的停住不动，看向他，随即纠结的拧起眉毛。
“霍庭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