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村子里爆发了一场极大的瘟疫,全村没有一人幸免,药石罔医,官府派人将村子围了起来,不许人出去,只能在村子里等死。”
说到这里,红娘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江林问道:“你也染上了瘟疫?”
红娘点头,“对,我当时已经快死了,觉得自己唯一对不起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在将死那天晚上,我与肚子里的孩子说了很多话,直到没有力气,睡了过去,谁知道,到了第二天,我的病竟然开始好转。”
江林心想,若这红娘肚子里的孩子拥有后土之力的话,或许是这孩子救了她。
红娘说道:“不知为何,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健康,我有了力气,便走出家门寻找食物,将找到的食物分给邻里,吃过我给的食物的人,病症都渐渐的好了起来。”
江林道:“所以你便发现你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
红娘却摇头说道:“那时候还没有,直到最后,死的人越来越多,但与我相近的几家人都没有死,我才慢慢觉出异常,后来别的人也发现了,上门找我,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药方,我哪里有什么药方,只能将屋子里的食物分给他们。”
江林道:“后来村民的病好了吗?”
红娘摇头说道:“有的好了,有的没好,那些食物根本不够分,我却拿不出更多的食物了。”
江林问道:“他们将你给的食物奉为圣药,所以一定会争抢。”
红娘点头说道:“没错,因为争抢那些食物死了好几个人,我当时并不确定我的食物对他们有没有帮助,得知因为这个死了人,心里很慌,所以将门锁起来不愿意再见人。”
江林道:“你将门锁起来他们一定很害怕吧,认为你抛弃他们了。”
红娘说道:“真的有人日夜来敲我的门,求我分一点食物给他们,甚至有人找来食物,让我摸一摸再还给他们。”
江林道:“这样管用吗?”江林不禁十分好奇,在这样已经到了绝境的情况下,红娘到底是怎样将人们救活的?
红娘悲戚的摇头,“不管用,只有出自我手中的食物才能救治他们。”
红娘听了江林的问题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方法不是我自己想到的,是我丈夫想到的,他跟我要了一点血,放进了一个水缸里,将有血的水分给大家,真的有效果。”
江林闻言皱起了眉头,佛祖割肉喂鹰,终将只会被鹰吃的只剩骨架。
江林笑道:“你竟然同意了你丈夫的做法,你就不怕那些村民吃了你?”
红娘闻言表情有些诡异,说道:“他们没有吃了我,他们吃了我的丈夫。”
“什么?”江林震惊道。
红娘说道:“我的丈夫十分贪财,在发现缸里的血水有效之后,便开始明码标价的售卖,价格非常昂贵,用他的话来说,毕竟是拿钱买命,村民们一次只能买到一点,不能将病治好,他却卖的越来越贵,没有钱了,便拿牲畜抵,再没有钱了,便拿田地抵。”
说到这里,红娘眼中爆发出一阵恨意,“他太贪得无厌了,我劝过他很多次,可没有效果。直到有一天,他晚上趁我睡觉的时候用匕首想取我的心头血拿去卖给村里的富绅。”
江林猜测:“他想杀了你,所以你杀了他?”
红娘说道:“那天晚上他没有得逞,我怕极了,但并没有想到要杀他,是他自己作死的,第二天白天依然有很多村民来他这里买水,他把价格抬得很高,村民们买不起,纷纷要求他降价,他不肯,还把剩下的半缸水全喝了。”
江林道:“你的血如果能够治病的话,一定蕴含了极大的灵力,他只是一个凡人,很有可能承受不住。”
“对,”红娘道:“他喝完那半缸水,当场爆体身亡。我当时被吓坏了,躲进了屋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在晚上的时候发现整个村的村民都围在村子里的广场上,架起了一个大锅,锅里煮着肉汤,我再回头找我丈夫的尸体,已经找不到了。”
红娘眼神呆滞的说道:“他们把我的丈夫煮了。”
饶是江林也感到一阵恶寒,“后来呢?”
红娘道:“后来吃了肉汤的人病都好了,并且都说是我治好的,村子里的人将我奉为神明,但我却不能接受,因为我怕下一次瘟疫来临的时候,他们也将我一锅煮了。”
江林道:“逃。”
红娘笑道:“对,我逃了,隐姓埋名,从村子里出来到了城里,谁都不认识我,我便找了个地方住着,支了个棚子给人看病,谁想两年以后,这件事情竟然被宣扬出来了,人们都找我看病,说我是神医,我心想,只当医生也不错,直到出了这样的事。”
江林察觉到不对,问道:“你的孩子呢?”
“孩子!”红娘笑道:“他在我的肚子里啊!”
江林惊讶地站了起来,道:“你没有将他生出来?”
红娘摇摇头,“不是我不想生,是他不想出来。他还没有出生时就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他怕了。”
江林道:“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
红娘站起身来,江林将手轻轻的搭在红娘的小腹上,发现红娘的肚子里已经没有了属于胎儿的血肉,只有一团能量,正是后土之力。
这股力量看起来十分的熟悉,竟然是二十年前江林见到的那股钻入红娘腹中的灵力,江林恍然,原来这后土之力在一开始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若是自己早点发现,将后土之力取走,这个女人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非人之苦了。
江林道:“你腹中的孩子已经消失了,现在只留下了一团灵力陪着你,如果我能够为你找回属于你的孩子,你愿意把这团灵力给我吗?”
红娘听到后,震惊的抱住自己的肚子,“怎么可能,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我的肚子里,我和他说话,他还能回应我。”
江林道:“回应你的,是那团不属于你的灵力,你的孩子早就在你遭受瘟疫的时候替你挡过一劫,他在那个时候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