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辰把接下来的行程做了个安排,童卫双也放宽心跟随,就当是给自己放个长假吧!
当得知舒小辰要带她回乡下时,童卫双脸色有些难堪起来,她忘不了在那儿发生的所有。
舒小辰帮她系好安全带,瞥眼看见脸色泛白,紧咬下唇的童卫双,不用猜也知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为了缓和气氛,舒小辰呵呵笑了起来,凑到童卫双跟前,说:“我不会像你一样丢三落四,一般‘贵重的私人物品’我会记得很牢的!”
童卫双脸色由白转红,别扭的看向窗外。她是他的贵重物品?私人的?想到这,童卫双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原来,他真的不怪她。
这时,童卫双的手机暴动起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吓了她一跳,是韦川南的!完了完了,今儿是星期一,上班日,她和舒小辰双双失踪,韦川南一定知道,她跟舒小辰有猫腻了。当初,她把舒小辰和许嘉凝的亲密事件告诉过韦川南,当时的韦川南可是怒不可揭,拍桌而起,扬言要灭了舒小辰这小子!还一度支持童卫双的将假失忆进行到底。如今,要是知道童卫双这么快就缴械投降,那不得被韦川南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正当童卫双一脸纠结地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正在开车的舒小辰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滑动接听。
“童卫双你丫的,是不是跟舒小辰那货私奔了?速速招来!”电话那头传来韦川南气急败坏的声音,舒小辰蹙了蹙眉,斜了眼童卫双。听韦川南这口气,她就没少在外人面前诽谤他。而童卫双此时更是心虚,虽然她没听到韦川南说了什么,但那货的性格,她是再了解不过了,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再加上舒小辰的那一瞥,童卫双心里就更紧了。
“喂?说话!少给我装兔子!喂?”电话那头不耐烦的催促起来,语气很暴躁。
舒小辰无奈的翕了翕唇,对着手机,冷淡的说:“她现在跟我在一起,不是私奔,是厮守!”
说罢,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将手机塞给童卫双,露出祸水倾城一笑,将本就目瞪口呆的童卫双电得一愣一愣的,‘厮守’这个词,她好喜欢的说。
而韦川南这厢。
“喂?喂?童卫双你?”韦川南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气得直跳脚。
“好你个童卫双,竟敢挂我电话!翅膀长硬了啊?看你回来怎么收拾你”韦川南对着手机骂骂咧咧道。
骂着骂着,忽又觉得不对劲,刚接电话的,是个男人!是……
“呀!”韦川南一掌拍上自己脑袋,惨了惨了,她死定了,刚接电话的,是舒小辰啊!她这才反应过来。
惨了,惹了这个公司大BOSS,看来她是活腻歪了,还敢吼顶头上司,还是以一草民的立场,史无前例,史无前例啊!
正当韦川南悲怆着自己一定会被解雇时,许嘉城走了进来。韦川南眼睛一亮,立马黏了上去,这是她的救命稻草啊!自己肚子里有个小许子,公司还有个大许子,那她还怕啥?这么一想,心情舒畅了不少,又开始吵着要许嘉城她去吃好吃的,许嘉城看着手里的鸡汤,一脸为难,这是许母特意熬给韦川南补身子的。韦川南看出许嘉城的为难,一把拿过鸡汤,放在办公桌上:“哎呀,那汤我都喝腻了,今天就带我出去吃吧!”
受不了韦川南的软磨硬泡,许嘉城只好带韦川南出去吃。然而,沉浸在二人世界的韦川南和许嘉城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俩离开办公室后,一道娇小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进了办公室……
离老家的路程不怎么近,大抵要三四个小时,两人在路上没多作停留,抵达小镇时,已经是中午,舒小辰将车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带着童卫双去了一家面馆儿。
一阵阵扑鼻的面香,让童卫双回想起小时候在冬天经常跟舒小辰一起去的那家混沌铺,就在学校门口,俩人最爱去的就是那地儿。
回忆间,老板已经端上两碗牛肉面,光闻着就有食欲。
童卫双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挑起面条往嘴里送,却被烫了个呲牙咧嘴。
“啊!烫!”童卫双用手作扇扇着舌头痛呼出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舒小辰看着童卫双的囧态笑了笑,轻吐了个“笨”字,低头吃面。虽然气势占下风,但童卫双还是不甘示弱的回了句:“你才笨!”
两个笨蛋吃完面,便朝真正的乡下驱车赶去。村里面还没完全通公路,只是人工铺了石板路,车子来到离村不远的地方,便不能往前了。童卫双雀跃的先于舒小辰一步跳下了车,她想下车走路来着,脱下高跟鞋赤脚走在石板路上,就像前面迎面走来的村妇一样。
她在前面带路,像六年前那个夏天一样。有时候,人会分不清时间意味着什么,六年前的夏天,她在前面伤心,他再在后面担心。六年后的深秋,她在前面开心,他在后面陪着开心,就像正在走的这条路,不再泥泞,曾经参天的古树已不知所踪,一切用物是人非好似也诠释不尽。
两人衣着光鲜,引来路上村民注目。虽然天气晌晴,但已入深秋,石板上的触感偏凉,走了几步,童卫双觉得不仅烙脚,还有些微凉,便催促着身后拉着行李箱的舒小辰。
“你快点,我先去洗脚!”
童卫双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池塘说道,舒小辰点头应允,看着童卫双孩子般的朝池塘跑去,眸里尽是散不去的温柔。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至童卫双身边。这时,童卫双突然扯着舒小辰尖叫起来:“啊!你快看,有鱼!”
舒小辰因为过分专注于童卫双,被她突然这么一扯,手悲催的带动行李箱,由于惯性,行李箱经过短暂的“助跑”再借用舒小辰与童卫双“夫妻同心”地一推,离开地面,完美起跳,一百八十度回旋,完美落水!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行李箱整套完美的落水动作,愣怔了三秒,童卫双才后知后觉的尖叫起来,作势要下水去把箱子给捞回来。舒小辰眼疾手快的扣住了童卫双纤腰,将她抱上岸,生气的呵斥:“你傻啊你!在这儿等着!”
呵斥完,舒小辰转身跑向远处的一棵榕树下。童卫双站在原地,自责的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又是委屈又是感叹:唉……脚又弄脏了。
没过多久,舒小辰拿着一根干枯的枝条往池塘这边跑来,童卫双明白了他的用意,配合他一起将行李箱捞上来。哼哧哼哧老半天,行李箱可能内部积水太多,因为里面的都是些衣物,所以越来越下沉。童卫双急了,没衣服它穿啥呀!利索的卷起裤腿,准备下水一展身手,却再次悲催的被拦腰截住。
“我们不要了,回家。”舒小辰横抱起童卫双,朝“家”走去。
“我的鞋子。”童卫双拼命挣扎着要离开舒小辰怀抱,这么大人了,还要人抱,又不是拍偶像剧,想想都矫情。
舒小辰把童卫双放下,叫她去拿鞋子。一路上,舒小辰都没再说话,紧绷着下巴,微抿的唇线,看上去面色不善,童卫双讪讪的放慢了脚步,逃离环绕在舒小辰周围的低气压。
终于到了,站在阔别已久的老宅门前童卫双呆滞了片刻,仰天长叹:“我们还是回镇上找旅馆住下吧。”
眼前的老宅,石阶上布满了青苔,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红砖墙上更是惊现“东非大裂谷”。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想起恐怖电影里的鬼宅,说是危房,完全不为过,令人肝颤颤,心抖抖。
舒小辰似乎也对眼前的景象小小震撼了一下,转身欲走。这时,一位妇人扛着锄头,背着一背娄有过他俩身边,朝俩人多看了两眼,先是拧眉驻足了一会儿,似在想什么问题,等童卫双他们开始迈开步伐了,那妇人才试探的喊了一句:“童卫双?”
舒小辰和童卫双同时转过身,一脸疑惑的看着妇人。童卫双使劲搜索大脑记忆,可阔别家乡这么多年,什么都淡了,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妇人好面熟,但始终记不起来是谁,琢磨半天也叫不出人称呼,只能尴尬的朝妇人笑了笑。
妇人身手矫捷的将锄头换到另一边肩膀,露出憨厚朴实的笑容:“呵呵,你这丫头,我是你赵婶儿啊。”
赵婶儿?童卫双想了一下,眼睛忽地亮了起来:“赵婶儿?你是赵婶儿?”那个小时候爱逗她哭闹又格外关心她的赵婶儿?
憨厚朴实的妇人点了点头,童卫双一把扑上去,抱住妇人:“赵婶儿,我想死你了。”
舒小辰站在一边,看着童卫双光着已经通红的双脚,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礼貌的上前,问候了赵婶儿一声,赵婶儿松开童卫双,立马笑眯眯的问道:“你一定就是舒小辰吧!”
舒小辰挑眉,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一旁的童卫双很是惊讶。
“赵婶儿,你怎么知道的?”舒小辰离开这儿少说也有十来年了吧!赵婶儿记忆力那么好?就算好,那脑海中也只是舒小辰小时候的容貌吧。
“上次你奶奶过世,他不是也跟你回来了吗?况且,你们小时候就金童玉女,现在长大后更是郎才女貌,一眼看出来了。”赵婶儿笑容可掬地说。
童卫双不禁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可难为了赵婶儿一农村妇女,一句话竟能说出两个成语,看来,肥皂剧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除了狗血外,还能丰富知识。
见两人要走的架势,赵婶儿问了一句:“你们这就要走?”
童卫双点头,语气有些失望:“就是啊,本来想回来多住几天的,可这房子不能住人了。”
“那就多留几天呗,你看你们这大老远的跑来,看一眼就走了,费财费力!这两天就到赵婶儿家住,这有什么难的。”
说罢,一脸热情的拉着童卫双朝她家里走,童卫双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是顺手牵羊,把舒小辰也给拉进了赵婶儿家。
多少年了赵婶儿家还是平房,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在平房的一侧扩建了一猪圈,这虽增加了收入,却也增加了赵婶儿的劳作量。
其他人家都盖上了两三层的小楼房,而赵婶儿家还是小平房,这也是有原因的,就因为赵叔是个残疾人。
赵叔不是天生残疾,他本是个开大货车的司机,村里各家要用的化肥啊饲料啊什么的,都是赵叔用他的大货车去拉的。可就在一个不幸的夜晚,天上下着倾盆大雨,赵叔在一兄弟那儿喝了一点儿酒,回家的路上,直接将车子开下了陡坡,车子翻了好几翻,当时情况惨不忍睹,赵婶儿当初去医院的时候哭得肝肠寸断,童卫双多少是知晓一点的,所幸,车虽毁了,但人还在,只是赵叔的腿再不能行走,但赵婶儿没有放弃赵叔,每天干完农活,还要回家做饭给赵叔,晚上还要帮赵叔按摩双腿,村里人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当然也在默默的帮助赵婶儿一家。
两人进屋后,就被赵婶儿安顿在桌旁,把童卫双二人当二大爷似的伺候着,童卫双颇不好意思的叫赵婶儿忙自己的,于是赵婶儿走开了,忙她自己的去了。
舒小辰就像一尊冰雕似的,坐在一旁,神情淡漠,他还在生气?童卫双心想着,自己到底又是哪儿惹到他了。
赵叔大概是听到有人在外屋说话,猜测是赵婶儿回家了,便推着轮椅从里屋出来,见到两人,停了一下,显然没认出童卫双个舒小辰两人。赵叔陌生的对俩人笑了笑,又推着轮椅回了里屋。
童卫双理解,赵叔自从车祸以后,就变得少言寡语,很少出门走动。
赵婶儿去割猪菜去了,赵叔又回了里屋,外屋一下子只剩下童卫双和舒小辰,诺大的空间,两人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均匀的洒在屋内,好安静!
不过,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童卫双一般会很快就缴械投降。果然,童卫双端起赵婶儿刚沏的茶,轻抿一口,干笑着放下茶杯,讪笑道:“呵呵,这茶好苦!”
舒小辰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依旧面不改色。童卫双只得讪讪的又喝了一口茶:她都伏低做小了,他还想怎样!
两人僵持着,直到赵婶儿回来。
“哎呀!你俩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去弄吃的。”赵婶儿一进屋就吆喝起来,连忙放下背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厨房走去。
童卫双看着赵婶儿走路有些不太利索,一跛一跛的,有些奇怪,遂而想到刚才赵婶儿身上的泥土,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赵婶儿!”童卫双和舒小辰同时喊道。童卫双朝舒小辰投去尴尬一笑,可舒小辰压根儿不理她,只是朝赵婶儿露出温和一笑,亲切上前,说:“我帮你,赵婶儿。”
“我也帮你,赵婶儿。”童卫双赶紧凑上前,有点儿酸酸的,心里那个憋屈啊!对赵婶儿能那么热情,到自己这儿,就成冰窖了!
赵婶儿连忙摆手说不用了,却被舒小辰执意跟着进了厨房,童卫双随之跟了上来,赵婶儿一个人在前面乐呵呵的笑开了花。
赵婶儿找来两根小板凳儿,让童卫双和舒小辰坐在灶前,帮忙看火。农村里的灶可不比城市里的气灶,用的不是天然气,而是木块儿,童卫双个舒小辰一人守在一口锅前,看火。
舒小辰哪里是个会烧柴火的人,只是看到灶里的火快熄了,就一个劲儿的塞柴火进去,塞得满灶都是,不一会儿,灶里便冒出一股青烟,接着冒出一股浓烟,呛得舒小辰直咳嗽,童卫双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不幸灾乐祸。
舒小辰一个冷眼扫过来,童卫双立马打住,但还是难掩那幸灾乐祸的眼神。末了,她凑到舒小辰的灶前,帮他把里面多余的柴火给掏了出来,朝里面吹了吹,火苗又重新窜了起来。
童卫双从小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又是农村的,烧火这事儿,小菜一碟,虽然很多年没碰过了,但也不至于像舒小辰这样,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看着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童卫双扭头看向舒小辰,得瑟一笑。火光打在舒小辰白皙又沾有些灰尘的脸上,微微泛红,像颗诱人的草莓。童卫双愣了一下,得瑟一笑转为尴尬一笑,讪讪的转过头,腹诽:该死的,长得那么可口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