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Ebe坐在嘈杂的警察局,看着这些人,就像在看一出闹剧,自己的心也随着这电话冰火两重天,面前的这些白T恤是为了自己的合法权益,他们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都是自己的辛苦钱,自己现在呢?
前面完全蒙在鼓里,什么都没搞清楚但一心只想好好处理事情,都没有二心的,但是世道险恶,公司第一个想到的是找个人背锅。
她看着坐在那里的薛总,突然很想笑,自己现在和他何其相似,这是什么世道,跑路的人在外逍遥,留下的人被围攻,都分不清好人坏人。
“我们不管,你把我们钱退回来。”
“我也想退啊,现在公司账上没钱,我们上个月底工资都没发。”
“那你把房产证给我们。”
“公司证章这些都不在我这,被老板卷走了,我弄不了啊。”
“你们这么大公司,怎么这么吓人的啦。”
……
如果是前面听到这一个个噩耗,Ebe会很激动,但是现在她就这么听着,其实她内心也知道这些情况现在这个时候存在一点也不奇怪。
吵累了,也闹累了,车轱辘话翻过来倒过去也谈了很多次了,大家轮流录着笔录,有些人坐在地上就休息了,还有一些三三两两讨论着。
“谢谢啊。”听到有人进了铁门,Ebe抬起头,是自己的搭档。
“怎么样了?”
“就是跑路了,钱、证照那些反正都没有了。”
“额……”
“风控那边已经派人去经侦那边了,前面跟着我们那两个在外面等着你这边结束。”
“就押我和他去经侦了么?”Ebe笑了笑。
“嗯,早上开会反正你也懂的,只是我没想到那么……”
“没啥,反正我又没做亏心事,不怕。”Ebe安慰着搭档,也安慰着自己。
白T恤们陆续散去,警察又交代了薛董一些保持手机畅通,随叫随到等事项,就让薛董走了。
“走吧。”Collin看Ebe也没什么力气,就走上前去。
薛董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有点放弃抵抗了。
走出询问室,两个同事就有点警惕地看着Ebe和薛董。
这次公司居然派了车,这么冷的天,早上的两个同事只是站在车外看着,并没有立刻上车,Ebe也看明白了,和薛董钻进了最后一排,其他人才陆续上了车。
Ebe靠着车窗,一点向薛董询问的意向都没有。
“吃点东西垫垫吧。”前面的Collin转身递了几个硕大的面包。
Ebe接过一个,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薛董,薛董抬头看了一眼Ebe,也不知道这眼神里包含着什么,接了过去。
反倒是前面两个同事略显狐疑。
嚼着嚼着就到了。
下了车,旁边一辆车上也下来一个人。
“Ebe。”
Ebe转过头,是Nelson。
其他人都有点惊异,以为在这居然都能碰到熟人。
进了经侦,公司的人应该已经做好了前期的一些工作,就等着当事人过来了。
“我是这位的律师。”看着警察要带Ebe进去了,Nelson赶紧上去说。
警察看着这位律师的穿着谈吐,“那一起进来吧。”
虽然也不是犯罪嫌疑人,但是铁门里面和铁门外面的感受就是天壤之别,外面天色已经暗了,现在并不像下午那么多人像菜市场一样,自己当时更类似一个旁观者。
现在自己跟薛董一起,就像罪犯一样。
进了询问室,两名警察自然的就坐下,其他不相关的人也自觉地坐在了旁边,而Ebe和薛董也好像自然地就坐在了警察的对面,Ebe感到一阵反胃。
面对警察的查问,薛董还是一副平时油嘴滑舌的样子,也许是职业习惯而并不是故意的,但是给警察的感觉可能就是不老实,满嘴跑火车。
毕竟作为公司的二把手,警察问什么你都是一脸委屈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着实让警察觉得有点不耐烦,所以刚开始轮到询问Ebe的时候,警察的态度不是很好。
“你说说吧,你们公司情况、项目情况前面你们同事都说过了,好像就你一个当事人了,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当事人只是配合调查,并不是什么嫌疑人,还麻烦您能客气一点,能不能先给她一杯热水,她前面刚从警察局出来,您看她脸色不是很好。”Nelson突然有礼有节地说了这么一句。
大家都愣了一下,一个警察起身叫外面的同事帮忙倒杯热水,其他人都看了看Nelson。
“是这样,你就是把你现在知道的,关于这件事情的始末都说一下,包括所有能回忆的细节,好吧。”警察也被震慑到了,明显换了一种语气。
Ebe感激地看了一眼细心的Nelson,喝了口热水,缓解了从进来就开始汹涌的胃酸,开始叙述。
所有事情弄完,已经十一点多了,大家都头昏脑涨。
走出警察局,所有人可能都感到冷,只有Ebe大大地呼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舒服极了。
虽然心中不悦,但是Ebe还是小声问搭档。
“我现在还要跟领导汇报吗?”
“你现在又没撇清嫌疑,汇报也没人相信,那几个会去汇报的,反正从头听到尾,我去都没用,现在都汇报给我们的对头。”Collin叹了口气。
“啊,她怎么肯接?”
“人家是指导,又不是背锅。”
“那我们就先会公司汇报了。”风控领头的一个年长一点的同事明显觉得都已经搞到这么晚了,要赶快回去领功,立刻提议。
其他两位小朋友可能也被叮嘱不要跟她们混在一块,也忙不迭地要离开。
“那辛苦几位,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Ebe还是保持了风度。
三位同事上了公司的车扬尘而去。
“今天真的是谢谢你能来,你赶紧回去吧,耽误你这么久。”看同事离开,Ebe赶紧转向Nelson。
“你们怎么回去?”Nelson看看周围除了自己的车和警车好像也没有其他车。
“我住得近,走回去就行了,你能送一下Ebe吗?”搭档看他俩应该有点交情,提议到。
“没问题。”
“这太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这应该是你朋友吧,你就别推辞了,折腾一天了,我先走了,冻死了。”说着,Collin就小跑着离开了。
Ebe看了看周围,好像是离Collin家挺近的。
“走吧。”Nelson走向车子,Ebe也跟了过去。
“今天真的,要不是你,经侦大概真的要把我当犯人一样询问。”
“没事的,这种我打交道多了,而且现在现在这块开始严了,他们也不会乱来,你因为没遇到很正常,前面我看你脸色都白了。”
“嗯。”
“最近警察肯定还会找你,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吧。”
“谢谢。”
“我看这个项目你也不是主要负责人,公司是打算拿你背锅?”
Nelson果然是聪明人。
“大概吧。”
“你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
“嗯。”Ebe看着车灯打在黑夜的路上,感觉过了一关,但是还有很多关要过。
“对了,你今天说Jessica怎么了?”
“嗯……这个事情也很复杂,我待会还得去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了?很棘手吗?”
“跟你不相上下吧,有点复杂,我们都还没理清,等清楚了她再跟你说吧,她从回来到现在大概也没怎么休息。”
“伦敦的事情吗?”
“嗯。”
“需要我做什么吗?”虽然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但是听到自己的闺蜜也深陷麻烦,自己还是忍不住。
“你现在保护好你自己吧,她的事情你现在也帮不上忙,你俩还真的是好姐妹。”
“唉,怎么倒霉都一起倒霉。”
“都会过去的。”
“嗯。”
“不会是我把霉运传给她的吧。”Ebe突然感觉充满歉意。
“你还相信这些。”Nelson转头看了一眼Ebe。
“自从那件事后,就一直很倒霉。”
“也没有吧,Jessica刚回来给我们分你们在济州岛的东西的时候可是很开心的。”
“本想改头换面,没想到快乐的日子那么短暂。”
Nelson心想着,怪不得刚才看到她哪里不一样。
“快乐短暂才弥足珍贵啊。”
“希望这些触霉头的事情快点过去。”
到了家,Ebe下车之前,Nelson思考了一路还是说了一句。
“开庭定在12月底,你先处理好你工作的事情吧,其他的交给我。”
“嗯,谢谢。”Ebe看着黑暗中那双坚毅的眼神,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