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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疑惑

“小李,我说的你都理解了是吧?”路雨石笑着问,虽然是询问,但听起来却又只是确认某件事情的意思。

大概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不过只是走个过场吧,李灵枫也这么觉得,明明与他们没有关系,但对方已经把不二博物馆称之为了“我们”。

好像真的有在为她考虑一样。

“嗯,大概理解了。”

其实能有什么理解,无非是想要那尊面具而已,青铜器的价值大家都十分清楚,广南文物研究院自己收集不到,现在这里有现成的,肯定是要动一下脑筋的。

父亲如果在这里他会怎样?肯定会拍案而起把这位路副院长破口大骂吧,两个老头对骂的场景总比现在要有趣得多。

“您的意思是,我从海外正常投资购得的这件文物,因为年代久远不符合现行的文物交易规定,所以需要上缴给你们广南文物研究所对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路雨石笑着点头,他的头发很细,发尾有些发白,往后梳了一层头发挡住了谢顶,只是效果并不太好,他一直在笑,可能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当然了,对外我们会宣称是您无偿捐赠给我们的,彰显你们不二博物馆的爱国气节,我想这对你们来讲也是一件好事。”

“无偿?”包楚楚把握到了重点,她抬起头来看着路雨石,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对,就是无偿,因为那件文物不满足现行的流通规定,而我们研究院也不是什么买家,所以这并不是一个交易内容……”

这些话也只能骗一骗涉事未深的小姑娘吧,包楚楚觉得有些好笑,李灵枫虽然看起来确实年轻,但也并不是这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路院长。”李灵枫打断了他,“我刚刚接手博物馆,有些事情我和助理都不是很懂,所以您不要在意。”

“不妨事,不妨事。”路雨石端起瓷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可能觉得水有些凉了,把杯子放好后,他让身边的年轻人重新给他续上了开水。

“您刚说的这个流通规定,我是知道的,但是,如果这件东西我只是打算私人收藏,这样一来是不是就不违反规定了?”

“不违反,确实是不违反。”路副院长哈哈一笑,他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就越发明显了,看起来更加符合他的年纪。

“你可要想清楚,我们研究所挂靠的是什么单位?你这样不配合……我不是威胁你,你有没有想过你之后的日子怎么过?我仅仅是用消防这一道程序,就可以让你的博物馆关门半年你信不信?”

“我信,路院长当然有这样的实力。”

可是,那又怎样?

她并不担心这样的报复,路副院长可能并不明白“李星翰”这三个字在广南的意义,就算他现在不在,但他这杆大旗还没这么快就能倒下去。

这是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的道理。

路院长随行的工作人员看着她们,眼里藏着笑意,在他们看来,已经谈到了这种地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看来,我来的时间刚刚好。”

一个穿黑色休闲服的年轻男人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然后绕过李灵枫,坐到了路雨石的对面。

“这位是?”路副院长看着李灵枫,但她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能摇头。

门外还站着她自己的行政,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这个人应该是一路硬闯进来的。

“自我介绍一下,哥们儿叫高飞白,是国家文物研究院的,今儿过来跟你们一样,都是打秋风来的。”

高飞白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皱皱的黑皮小本,中指一弹正好落在李灵枫的面前。

这是他的工作证件,照片拍得非常阳光,加盖得有国家文物研究院的钢印,职位一栏是——“先秦工作小组,组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在文物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一位大人物,最起码在先秦文物领域,这位的造诣她是万万比不上的。

可是这种人物为什么今天也会到这里来呢?

她看了看高飞白,从他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她直觉是李星翰又给她刨了个大坑,不然这种每天都在跟国宝级文物打交道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路院长,您看看证件,这位高飞白同志,确实是国家研究院的工作人员。”

路雨石接过证件看了一眼,他自然能分辨得出证件的真假,但抬头看到正在吃着果盘的高飞白,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高组长,有何贵干?”

“我不是说过了么,跟你们一样,也是过来打秋风的。”

“怎么能说是打秋风呢,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今天会议讨论的目的是关于不二博物馆海外收购的那件青铜器的归属问题,按原则,她这件东西肯定是先由我院接管,如果你们北京想要,那也得先走流程,等流程全部结束,我们这边自然会把东西送到北京。”

“走流程……”高飞白心满意足的把果盘推到一边。

“对的,凡事都要讲工作方法嘛。”

“那你为什么没走流程?地方对私人文物回收必须由我院进行评估之后才能实际操作,我们没有收到过你们发来的申请材料,也没有让你来这里洽谈收购事项,那你今天又为什么会过来呢?对了,还未请教,您是?”

“路雨石,路副院长。”包楚楚赶紧介绍,但李灵枫知道她在努力憋笑,但总是不该在路院长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她看了包楚楚一眼,警告她不要表现得太过分。

“路副院长,这我就不懂了,您的流程在哪里呢?万一我没出现,这小姑娘又把东西交给你了,你又没有上报材料,那这东西是不是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李灵枫看了高飞白一眼,小姑娘?你全家都是小姑娘,姐姐比你还要大上两岁你知道吗?

不过他们这种机构内部的事情她还真没有高飞白清楚,如果真按高飞白所说,那么路院长今天过来其实名不正言不顺,那么他此次过来的动机确实值得琢磨。

这种程度的质问并没有让路雨石觉得为难,他笑着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汽缓缓上升最终在他头顶的位置消失不见。

“怎么会消失呢?这件事,其实也怪我,特事特办,所以我想的是先洽谈,后申请,从运作的角度来讲,这样的速度会快一点,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广南出一件青铜器那是相当的不容易,我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好这件文物,不二博物馆毕竟是民间的私人博物馆,她们哪里会有保存青铜器的条件。”

这就是瞎掰了,李灵枫想,不二博物馆虽然是私人博物馆,但储存青铜器的条件还是有的,路院长这么说,要么是不清楚不二博物馆的真实实力,要么就是故意为之。

今天是她第一次与这位路副院长见面,广南文物研究所的陈院长她并不陌生,陈院长一直都与父亲关系不错,有时候两边会因为某些展览相互租借文物,这位路院长到底知不知道这层关系呢?

她有些怀疑。

“说得好。”高飞白拍了拍手。

老人轻轻哼了一声,转而看向李灵枫:“我看今天也不适合继续往下谈了,要不我们改天约个时间,争取早些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这件事是我们广南文物界的大事,你不要老看重那些蝇头小利,要把视野往大了看。”

“我会考虑的,您现在是要走吗?”

“对,我与这位高组长毕竟不是同一个机构,也没什么好聊的,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他站起来挥了挥手,随行的工作人员都收拾好笔记准备跟他一起离开了。

等路雨石走快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高白飞挑衅道:“路院长,我看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老人停下来转过来看他。

“我今天就带那件东西走,你看,紧急批示的文件都下来了。”高飞白摊开一张文件对路雨石晃了晃,打头的是明晃晃的红色国徽。

老人转身离开了。

“老狐狸。”高白飞骂道,抓起果盘里的一根香蕉,三两下剥开了,顺手把那份红头文件推到了李灵枫的面前,“看看吧,别以为我跟那个老骗子似的。”

这是一份国字头的正式征用文件,说是因为某件研究事项刚好需要那件刺死员工的青铜尖锥进行配合,特别注明是由这位高组长完成交接及运输工作,并且之后国家文物研究所会运过来一件唐代展品在不二博物馆进行为期一年的无偿展览以作补偿。

李灵枫从红头文件上收回目光:“这到底怎么回事?”

“想知道?”高飞白笑了,笑得特别欠揍,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打算告诉她一样。

“是,我总该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内情。”

“我觉得你还是别问了,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会轻松一些,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们并不是想借此为难你,相对于担心我们,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路雨石这样的人。”

“路院长那边我会找人缓解关系……”李灵枫厌恶这时候的自己,与路雨石缓和关系是她这个身份应该要做出的决策,在商只能言商,像父亲这样洒脱这样地位的人,也少不了要笑脸与人相迎。

“这样也很好,那么东西在哪里?我们去交接一下。”

“这就比较难办了……这里有个情况我要说明一下,征用我肯定是配合的,但是这件东西其实是家父让我购买,也就是说我不是实际的所有人,家父才是……”

“等等”高飞白放下水果,认真起来,“你是说你父亲李星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上个月的事情。”

“他还活着?你见到了他了?”

“对,这跟外面的传言不一样,我很确信我父亲还活着,不过他只是单方面的与我通了一封信,而我现在也还联系不到他。”

“原来是这样。”高飞白点头,“那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的助理,就是旁边这位,然后就是我哥哥李书凡,他也知道。”

“这件事,以后你最好保密。”高飞白很认真的看着她,这时候的他才更像一个专注文物研究的国家人员了。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她很确信高飞白知道某些内情。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知道你爸的事情,只是我的职业习惯认为,你父亲之所以单方面的与你联系,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不被察觉,你父亲你还不了解吗,没准儿现在正在哪个旮旯低价收着国宝呢,这都是没准的事。”

这话倒也是,按李星翰的办事风格,这也是没准的事,就算高飞白知道些什么现在也不会告诉他,但父亲失踪这件事现在起码有了调查方向——国家文物研究院或许知道李星翰在做什么。

并且从高飞白今天突然出现来看,或许他其实早已在附近偷偷注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今天路雨石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原本的计划,所以他不得不现在出现并且紧急带走那件青铜方锥。

所以父亲真正的目标是作为支架的青铜器?那么那张面具呢,那张分辨不出材料的面具,它又会是什么呢?

“这样好了……”高飞白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只要面具的底座,对吧,如果哪天你父亲回来要这东西,我在这里保证——不出12个小时,我肯定把它从北京送到广南,怎么样?是不是很人性化。”

“我可以接受。”李灵枫同意了高飞白的条件。

“楚楚,你去和高组长交接一下手续,复印好他的证件,我先去办公室等你们。”会议室只剩下包楚楚与高飞白两个人。

“把你的工作证跟身份证给我,我拿去复印一下。”

高飞白把证件递了过来,包楚楚瞟了一眼,确实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在广南的北方人很少,尽管她在广南工作,但始终与这里的世界不相容。

所谓“地域差异”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会议室里就有一台复印机,只是征用文物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她只好让人拿了一张租赁合同临时凑数,办公室有专用的摄影师,在交付高飞白之前,包楚楚让摄影师先行过去进行拍摄,以后或许还有用得到这些照片的地方。

拍摄期间李灵枫一直在近处注视着它,它是特殊的,这点李灵枫非常清楚。

她总能感觉到它在看她,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看的人不曾在意,那么在移开视线以后,也就再也无从察觉。

但是它不一样,它好像总在窥探着她,只要她把视线挪过去,这种感觉又会消失不见。

它是活的。

她确定了。

摄影师走后,李灵枫便与它一直对视,办公室内非常安静,呼吸是这间房子里最大的声音,这与它的夹层墙体有关,表面只是普通的青砖,但中间的夹层却是钢板与防火沙砾,构造与保险柜一致。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过她,这里是不二博物馆最安全的地方。

它看着她。

她手臂上的寒毛陡然立起,但除此之外她感觉不到其他的异常,她像一只感觉不到危险的羚羊,虽然有东西就藏在自己身后,但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哪怕是瞪大眼睛仔细去看也只能看到一切正常。

她抱起手臂用手掌轻轻摩擦,竖毛肌不再那么紧绷,这让她安心了不少。

“怎么了?”包楚楚问。

“没什么,可能室内有些凉。”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有些多想,随便敷衍过去了。

高飞白走在后面,他手里拿的皮箱是博物馆的定制,提手的下面印得有“不二博物馆”的字样,是父亲李星翰喜欢的风格。

“你今天穿的太薄了一些,现在这个天气时冷时热,你这件夏装可能还要再等等。”

“还是你们这里好啊。”高飞白把箱子放到办公桌上,“这个时间都能穿夏装了,我回去了还得继续穿羽绒。”

李灵枫笑了笑:“我们还是开始交接吧。”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那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展柜钥匙,打开展柜的时候她闻到了一些腥气,只不过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喉咙蓦然有些发痒,她咳嗽了几下才好受许多。

“高组长,您请自便。”

“好的。”高飞白点头。

有孙乐的前车之鉴在,对于取下底座高飞白还是很重视的,他从口袋拿出一双提前准备好的手套戴好,然后小心翼翼的分离了面具与底座,然后将它从展柜转移到了皮箱里,皮箱里满是细密的海绵,合紧以后它便固定在箱子里。

“成了。”高飞白轻轻出了口气。

“还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包楚楚问。

“不用了,谢谢,我还有一个同事就在外面,我们应该一会儿就上飞机了。”

“以你的眼力……”李灵枫关着展柜的门问:“这是件什么时期的东西?”

“为什么一定要有年代呢?”高飞白有些神秘的笑了笑然后与她们握手告别:“李小姐,我们就此别过,以后有机会咱们江湖再见。”

他拎起箱子很快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

李灵枫回头看向展柜,可能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面具在里面笑了。

-

-

沙和捏了捏啤酒罐,这是今天晚上的第三罐啤酒,他把罐子扔进垃圾桶,几粒花生壳溅起来掉在了地板上,他假装没有看见。

房间里已经没有酒了,他看向电视屏幕的左上角,现在是晚上10点,等球赛结束,楼下的老王烧烤也差不多不用排队,那个时候再去买酒好了。

客厅墙壁发黄,沙和记得小时候它们还是白的,像雪后故宫的房顶,客厅现在也很乱,自从父母去世,他便很少收拾,只是定期将垃圾清扫出去,不然会很臭,他可以忍受乱,但忍不了臭。

这套CY区的旧房子,是父母留给他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其他的东西都拿去治病了,准备卖房的时候,他爸摇头了,还是舍不得。

但有什么用,沙和把脚放在茶几上,自己还不是像条狗一样窝在这里。

有人在敲门。

沙和看着门口,没有听错,确实有人在轻轻敲门。

“谁啊,这大半夜的。”他有些不耐烦,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打开了客厅的吊灯,老旧的灯泡光线晦暗,还不如电视明亮。

“是谁?”他拉开已经生锈的防盗门。

一个黑衣人倒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皮箱,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只觉得手掌湿滑,借着灯光一看,两手已满是鲜血。

“卧槽,你谁!”

他害怕了。

黑衣人艰难的拉下兜帽,冲他笑了笑,另一只手指着门口,示意他关门。

他左右看了看,楼道没人,关门以后顾不得他浑身是血,把他抱到沙发放好,自己则在杂物堆里找起药箱,他记得父亲过世以后他还留了一些纱布,只是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高飞白,你这是惹到谁了,被人砍成这样……我还是先报警吧?”

“不用……你打这个电话。”

他接过高飞白递过来的名片,已经被血染红了,但上面的号码还认得出来,是他工作单位的电话。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打过了过去,接线的妹子非常冷静,说大概半小时以后就到,然后挂断了电话。

“喂!死了没!”高飞白是他的高中好友,大学毕业以后他就单方面与沙和断了联系,沙和觉得自己也犯不着跟他客气,如果要说还有情分,肯定只是缺钱的那段时间,他突然给自己转过两万块钱。

“还要等半个小时,你撑得住吗?”

高飞白没有反应。

“不行,我还是找找药箱,先给你把伤口包扎一下才好。”

“随你吧……只是你现在……先去把这个箱子藏好,等他们来了问一问有没有一个叫曹玉的人,有就把箱子给她,没有……你就说没看到我有拿东西,一定要记得!”

高飞白安静下来,沙和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有呼吸。

他从玄关拿起皮箱,“不二博物馆?”他读着上面的字,没听说过,还有名字这么随便的博物馆?

他把箱子拿进卧室,在衣柜里找了个角落把它塞了进去。

-

-

李灵枫今天心情很好。

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没有觉得困难,她今天醒的有点早,在天台做完了瑜伽,保姆张姨刚好把早餐弄好。

她一般选择走着去博物馆,这栋房子是李星翰送给她的成人礼,离不二博物馆直线距离只有五百米,晚春时节,一路上的空气都带着嫩叶的香气。

“早上好。”她在门口看到了包楚楚。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这很衬她的肤色,她虽然是北方人但可能是适合广南水土的原因,皮肤现在越来越好,她还化了妆,看上去比她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

“早。”包楚楚兴致有些不高。

“怎么了,是孙乐的叔叔们又有什么事情吗?”

“那倒不是……”执勤的保安敬礼后打开了过闸,包楚楚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等四下无人以后她才把后面的话说完:“是媒体的事,昨天晚上就有人发给我了,孙乐的事情好像被媒体知道了。”

她从挎包拿出一份早报,这是广南本地的一家主流报社,在官方层面影响很大,头版的最下面是一篇千字报道——“员工意外死亡,广南知名企业高管还在国外度假”。

这个标题就很让人浮想联翩,李灵枫匆匆扫了一遍文章,对文章里的抹黑她并不在乎,相反只是觉得可笑。

“有些事虽然是捏造,但是关于孙乐的细节他又知道的很清楚,这么说媒体应该确实掌握到了一些资料,去我办公室吧。”

“这就是我心烦的地方,如果是全篇捏造,这倒好办,我腾出半年的时间也要起诉他,但有些地方人家还确实没有瞎掰,但这篇稿子明显就是冲我们来的,你看这里——希望广大市民近期不要前往不二博物馆,以免感染相似症状,我估计今天旅游局也可能要来人了。”

“会不会他的本意是好的?”

“没这个可能,以我多年跟他们打交道的经验担保,这篇报道没有科研数据,也没有求证医院,就开始直接号召游客不要来我们博物馆参观,这就是在暗中使坏,我现在就很担心,有人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发酵才好。”

“没事的,发酵了也没有关系,孙乐的事情我们处理的很好,虽然赔偿款总部那边有些反对的声音,但总之家属们满意就很好,这些报道无非是被风吹起的波纹,我相信你肯定能解决好这件事情。”

“饶命吧,老板。”

“加油。”李灵枫笑着对包楚楚眨了眨眼。

她把门窗全都打开透气,在她办公桌右边的那扇窗户,窗外是博物馆人工挖掘的一个池塘,夏天的时候里面满是粉红的荷花,风吹进来会有一种生涩的香味,等有了莲蓬会组织接待区的客人来这里采莲,那时候她便会倚在这里看着他们。

有爷孙,有父女,有夫妻,也有年轻男女,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

现在岸边的柳树与荷叶才刚刚萌芽,风吹进来带着一股寒意,时间长了人会觉得很冷。

“跟我想的一样。”包楚楚走过来帮她打开了电脑。

聊天窗口里包楚楚给她发来了近十条网站,点开以后大部分都是一些论坛,主题就是孙乐的离奇死亡,李灵枫的履历也被贴到了帖子里,底下有些留言很是难听。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李灵枫关掉网页,两手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

“两个办法。第一就是不做任何表示,等过段时间没人操作,这件事也就不会再有人提了,第二就是我们主动出击,召开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公布事实,孙乐的工伤认证与支付赔偿都有文件证明,我们有这个底气。”

“我觉得……”手机响起铃声,是李书凡的电话,她给包楚楚看了一眼。

“喂,是我。”

“李灵枫,你在搞什么?”

“连你都知道了?”

“废话,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有十多个记者在公司楼下堵我?股价今天跌了0.3!已经有股东问我这件事了。”

“怎么会影响到你?”

“不管你承不承认,但外面就是把我们看作是一个整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身份特殊,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你不要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普通人好吗?多想想你身后的东西!”

李书凡可能现在确实有些生气,想到他生气的样子,她反而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那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吧,这件事……应该是有人想整我。”

“你确定?”

“我确定。”

“妈的,谁这么无聊,你最近少露面,我来安排发布会。”

李书凡挂断了电话。

“看来没得选了。”李灵枫放下电话,“连李书凡都受影响了。”

“这样也好,在发布会前,我先找几个关系不错的媒体把风向调整下。”

“孙乐的家属你要提前打好招呼,肯定会有人想办法联系到他们,让他们不要接受采访。”

“他们会听话的,我保证。”

-

-

孙乐死亡情况的媒体发布会定在四月下旬。

这是李书凡与股东确定的时间,当天下午集团内部就公布了邮件,没有选择在博物馆,而是定在了修远集团的大会议室。

可能从李书凡的角度,这场发布会也不过只是为了消除负面扳回股价的一场大戏,包楚楚放出去的材料也起到了作用,一边倒的评论开始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今天李灵枫坐的是包楚楚的车,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后,两个人乘专用电梯上24楼。

专用电梯有着上世纪风格的实木装饰,但因为时间的关系看起来有些暗沉,里面非常隔音。

“好久没来这里了。”

“你应该要多来,反正迟早也是要来的。”

包楚楚抬头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里有什么好的,也就李书凡喜欢这里,李佳楠都不怎么来,我跟她的看法一样,这种地皮生意,维持现状就可以了,大张旗鼓的想上一个台阶,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包楚楚提醒到。

电梯口等候着一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看到她们出来以后深鞠一躬:“李小姐您好,我是策划师小文,这次媒体发布会由我负责执行,您二位请跟我来。”

“叫‘李总’。”包楚楚看了她一眼。

她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你新来的?”

“是。”

“没事了,我们先走。”李灵枫轻轻拍了拍包楚楚,她不想跟这位新员工闹出事端,或许是李书凡有意为之也说不定,自己这个股东是不是已经接近名存实亡了,要真是这样……她想起包楚楚的话来。

偶尔露面或许也很不错,最起码能让李书凡紧张起来。

“今天的流程是这样……”新来的这位策划跟了过来,“发布会的正式时间是在上午11点,为期1个小时,您现在可以去休息室休息,就在前面的左手边。”

“你去告诉李书凡吧,就说我已经到了,在休息室等他。”

“好的。”策划师拉上了房门。

这间休息室的原身其实是一间接待室,房间两面是窗,中间摆着棕色的真皮的沙发,茶几上放着一套茶海,右边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吧台,那里可以冲泡咖啡跟现榨果汁。

“喝点什么?”包楚楚走到吧台里面拿出两只玻璃杯。

“就温水吧?你呢?”

“我想喝咖啡,但我一个人喝,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那就两杯咖啡。”李灵枫笑着把手包放到一边,“真希望他们没换咖啡豆,这可是修远集团在商圈里的佳话。”

“已经换了。”包楚楚从吊柜里拿出装咖啡豆的罐子,对李灵枫摇了摇,“这咖啡豆看着也不咋地啊。”

“这个品牌的豆子更便宜。”李灵枫看了眼罐子上的商标,“这应该是李书凡的注意,我听说他缩减了很多开支,年底的报表非常漂亮。”

“嘿嘿,没准儿哪天,就要喝上速溶咖啡了。”

“你懂什么……”李灵枫也笑了,“这叫务实,现在似乎是流行这么说的。”

“我在门外就能听到你说我的声音。”李书凡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包楚楚,然后沉着脸坐到了李灵枫的对面。

他身材高大,又不苟言笑,头发与西服都非常考究,用一丝不苟形容也没什么不对,如果是外人看来,他确实有着接班人的形象。

“怎么会,你肯定是听错了。”

“我确定我没有听错,但我现在不和你计较,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废话。”

“你查出什么来了吗?”

“当然,是你们文物研究所的路院长给的材料,他一共给了六家主流媒体,其中有三家按住了没发,这个信息我的人从打听到摆平总共花了四十多万,会从你的年底分红里扣除。”

“可以。”

“这次发布会所来的媒体都已经提前打好了关系,你演好这场戏就可以了,明天头版登报。”

“没意思。”

跟那些不会说话的文物比,现代人的游戏规则,真是一点都不风流。

“你又来了,李灵枫,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从小就是这样,怎么长大了还是这样,我们已经长大了!成年了!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游戏规则吗?”

“那是你的游戏规则,不是我的。”她接过包楚楚递过来的咖啡,“我的规则没有这么复杂。”

“那你就在这个社会活不下去!”李书凡看着她的眼睛,这让她觉得不自在,她躲闪了。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不喜欢也要活在里面,并且遵守它的游戏规则……等到时间了就赶紧上台。”他起身准备离开。

“父亲的事,准确吗?”他突然回头问起。

“准确,不过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情需要保密。”

“确实需要保密。”李书凡点点头,“我也觉得还是先不要公开父亲的信息,就按对外口径保持现在的运营,我预计这几年房地产是上升期,股东们也想把生意做到北方。”

“我对你的生意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你清楚父亲还活着就好。”李灵枫喝了口咖啡,味道果然非常一般,她马上把杯子放下了。

“那好,我先去忙了。”李书凡大步离开了房间。

半小时后,策划师小文敲开了房门,通知李灵枫准备进场。

主席台上有三个座位,除了一名主持人外,李书凡还安排了孙乐的主治医师,主要流程是由主持人来介绍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医生负责介绍治疗经过与死亡原因,最后由李灵枫来完成答记者问的环节。

一切都很顺利,这本就是一场不用排练的演出,台上与台下都是心知肚明。

只是,就算是这样,她仍然觉得有些疲惫。

这场发布会结束以后,孙乐的事情就算真正告一段落,无论路雨石怎么推波助澜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但她清楚这并不会让路雨石如何失望,他只是试探。

提供内部材料,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他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能对她造成困扰就再好不过。

那么让他迁怒的原因是什么呢?李灵枫有些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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