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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送大氅

‘没想到这人倒是熟于世故。’

牙保的一双鼠目中冒出精光来,转身拍了拍吴罚的肩头,笑道:“好。就如公子所言。”

他与甘松去商议签契的事宜了,吴罚立在原地,那双锋利的眸子中流露出嫌恶的神色来,还抬手掸了掸自己的肩头。

甘松知道他这人不喜欢别人触碰,从余光中瞧见了他这个动作,无奈一笑。

三人回了牙行签契,甘松签契之前,先递给了吴罚一观。吴罚看过之后,他才落下印章。

牙保有些奇怪,收起银票交由柜上入账,对吴罚道:“我还以为你是弟,他是兄,莫不是我想反了?”

吴罚没回答,只是离去前对牙保轻道:“明日巳时初刻,暗巷私局。”

牙保一愣,赶紧应下,心道,‘没想到这人不但世故,而且做事真是周全,一丝不苟。’

暗巷是京城一处比滋溜巷还要复杂的地界,若说滋溜巷是穷人多,坏人少,那暗巷则是坏人多,穷人也多。

暗巷常有人私下设赌局,大赌也有小赌也有,官府虽明令禁止,但说起来,也算给那五十两一个合理的由头。

“郑家姐儿的银钱,咱们能省则省,也不枉费她对我们一番信任。”甘松把田契藏在胸口,与吴罚边走边说。

那牙保以为沙壤地不佳,所以把价钱一降再降,殊不知甘松求的就是这沙壤地。

他有好些古怪药材,在这沙壤地里长得最好。

“嗯。”吴罚简短的应了一声。

“你明日去暗巷,可要小心些,不要生事。”甘松又道。

“嗯。”吴罚又蹦出一个单字。

他这性子,甘松倒也是惯了,只是甘松不知,吴罚已经去过暗巷多次。

陆显给他找的那间榕溪学堂很是不错,每年只收十名学生,皆是商贾之家,不必担心吴罚身份暴露。

可诚如那牙保所说,一分钱一分货,榕溪学堂所收的束脩也颇为昂贵。

陆显虽有一间小布铺,可也不是什么家财万贯的大商贾,自断了吴家的关系后,每月进项也只够维持家用,本想勒紧裤腰带供外甥上学,吴罚却拒绝了,说自己有钱。

陆显以为他从吴家带出来一些银钱,殊不知吴罚的银钱,是从暗巷的赌局里来的。

赌这件事,如在悬崖边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吴罚每次去暗巷,不论输赢,只允许自己赌三局,三局赌满,立刻走人。

有一回他赌运甚好,三局赢了十倍银钱,对面的人输红了眼,把姬妾婢女的身契也给堵上了,吴罚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用轻功离去了。

好赌之人皆知终止赌局有多难,更别说是在赌运正旺的时候,更觉吴罚此人厉害。

吴罚每去暗巷时都选在深夜戌时,面上亦会弄些伤疤痕迹遮掩真容,他又没在暗巷中透露过姓名,久而久之便被人叫做‘三局’。

吴罚带牙保去暗巷,则选在申时。

那时天光还亮,在深夜设赌局的人怕是还没醒,暗巷里白日设赌局的是另一批人,自然也不会把他与‘三局’联系在一起。

他略施小计,把五十两银子输给了牙保,这事儿便算是了了。

吴罚从暗巷出来,循着一股子焦甜响起寻到了一个油面果子的小摊,这面果子不过尾指大小,是称斤卖的。

吴罚口欲不重,可被香气勾引着,一并买了半斤。

从暗巷到滋溜巷,左右不过半个时辰,可吴罚专挑无人的胡同小径走,所以费了近一个时辰才回了滋溜巷。

刚到门口,就听见甘松轻声细语的说话声。

甘松瞧着是个温润的性子,平日里却很容易着急上火的,一急就成了个爆炭性子,扯着嗓子吼来吼去。

吴罚推门而入,毫不意外的瞧见巧罗坐在屋里头。

“呀,哥儿回来了。”巧罗笑了笑,道。

甘松的目光十分自然的追随着她,见她笑了,也不自觉的跟着笑。

吴罚知道她是来取田契的,只点了点头,把油面果子放在茶几上,便打算进屋里去了。

甘松闻到了香气,便对在院里边背药经边磨药的张奇石道:“石头!来吃面果子。”

张奇石一下蹿进屋里来,简直比飞还快。

见吴罚要走,巧罗连忙道:“哥儿等等。”

吴罚回过身来,见巧罗把一个包袱递给了他。

吴罚没有立即接过,而是看着巧罗。

巧罗对他的谨慎和寡言并不介怀,反倒笑道:“是姐儿给你的。”

闻言,吴罚便把包袱拿了过来,打开一瞧,只见里边是一个铜制手炉,还有一件玄色的狐毛大氅。

“眼见就要入秋了,姐儿虽知道您身负武功,不会怕冷,可也知道您近来苦读,定也不会落下功课。人僵坐之时,身子冷的快。姐儿遣人打听了,榕溪学堂的先生学问好,可也很小气,冬日里不会有炭火供应,所以便做了这御寒之物。手炉是姐儿份例里的,大氅是姐儿亲手做的,都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什,哥儿不要嫌弃就是了。”

巧罗如长姐一般娓娓道来,吴罚看着这两样东西,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哥儿可是嫌手炉女气?”巧罗看着吴罚发愣的样子,笑道。

吴罚下意识摇了摇头,又迟疑着点了点头。

这手炉的样式很小,给女子用还好,搁在吴罚掌心,简直像个玩具。

吴罚把大氅抱进怀里,手缝滑过皮毛,这皮毛的成色一般,可也比棉衣暖和。

他见甘松手边也放着一件厚实棉衣,又见巧罗有些羞涩的样子,心知是巧罗所做。

“代我谢过她。”

虽又只有几个字,可吴罚神色认真,对待大氅的动作也很珍惜,巧罗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觉得郑令意的心意白费。

吴罚对巧罗略一颔首,想要离去时,却听她欲言又止的道:“呃。”

吴罚不解其意,见她踌躇道::“虽知哥儿秉性,可婢子还是想要多言一句。”

巧罗正欲言,却听吴罚道:“我知道,此物是你家姐儿亲手所做,我感其心意,定然守口如瓶。”

吴罚的目光淡然通达,令巧罗自愧不如。他虽与郑令意分处两地,可却能一眼洞察她的处境。

吴罚进里屋后,巧罗叹息道:“吴家的另外几个哥儿我都见过,皆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只怕吴老将军现下正后悔着,否则也不会这般费心费力的找哥儿了。”

“谁说不是呢?”甘松似有所感的附和道。

屋里静了下来,张奇石‘嘎嘣嘎嘣’吃油面果子的脆响忽然就冒了出来。

巧罗和甘松不约而同的看着他,见他吃相狼狈犹如饕餮,甘松忍不住道:“近来也没饿着你,每回煮饭都煮三合,你怎么还吃得这么难看?”

“谁说没饿着?!”张奇石吃了大半的油面果子,又喝了半壶水,这才有些饱了。

见甘松正要发火,张奇石忙道:“我午膳不是跟舅舅一道吃得吗?带去的烧鸡叫他抢着吃了,只给我留了个鸡屁股!”

张奇石的舅舅自然就是张元了,说来也是挺有意思的,张元此人爱玩毒,亲外甥却来这学医,也不知是不是打擂台来了。

一说起这个,甘松想起一件事来,对巧罗道:“你家姐儿要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

巧罗等他从里屋拿了那东西出来,那是一个小小药瓶。

甘松把东西递给巧罗,嘱咐道:“服用一粒,只需半柱香的时候,面上便会起红疹,两日之后自然褪去。”

“好。”巧罗郑重应下。

“这药我请教过张元,虽说去了毒性,可到底是药。姐儿还需谨慎使用。”

甘松不知道郑令意要这种药做什么,可还是做了。

巧罗也有些担心的说:“姐儿也只对我说,是为了以防万一,可到底是为着个什么万一?我也不知道。”

甘松笑了笑,道:“既然是万一的话,姐儿自己说不准也不知道,不过她素来未雨绸缪,许只是备着也有可能。”

巧罗点点头,稍有些不舍的说:“我要回去了。”

甘松连忙起身相送,道:“小心些。”

两人之间虽未点破,也情意这东西,藏也藏不住,连张奇石这种情窦未开之人都时常被他们俩的眉来眼去腻歪的不行。

巧罗从偏门回了国公府,回到西苑时却只见万姨娘、郑绵绵、郑嫦嫦、郑令意、绿浓和蒋姨娘皆在房中,热热闹闹的挤了满屋子。

“巧罗,哪去了呀?”万姨娘顺口一问。

巧罗不知万姨娘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恐谎话有漏洞,下意识看向郑令意,郑令意没有看她,却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点。

巧罗便瞧见了桌上的茶点还有富余,便知万姨娘来了才没多久,道:“原想去外院厨房换些金桂花干,可走到一半,却发觉自己没带银钱,只好折返回来。”

万姨娘也不是真想知道,‘唔’了一声之后,便继续方才的话头,道:“也不知六姐儿这次回来又要闹什么。”

“我听绿浓说,六姐姐是为着看戏的事吗?”郑令意用指尖抹去嘴角的一点糕点碎末,又拿了一块喂给了巧罗。

巧罗顺势弯腰,在郑令意耳畔很自然的回了几句话。

旁人没注意到她们主仆俩的动静,依旧在闲话。

“好像是吧。”万姨娘虽喜好听人闲话,可毕竟也不过是个后宅妇人,消息也没有那般灵通,只道:“六姐儿也太不像话,如今百日未过,岂是能玩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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