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愤怒了。
他伸出两只龙爪,于掌心幻化出两颗幽蓝色的繁星。他将念力聚集在掌中,星星开始飞速地旋转起来。火与电竞速般奔腾环绕着星辉。它的体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巨神峰上的星灵们再也看不到太阳。
“群星将会为你们落泪!瓦罗兰的凡灵们,你们将会为自己的不敬付出代价!”
眼看天灾即将降临,可巨神峰上的星灵们竟然出奇的安静。他们昂首挺胸迎着灭世的星辉竟然纹丝不动,非但如此,在他们的眼睛里还流露出异样的狂热。
那种感觉,就像是科学家们在见证一项实验的最终结果。
虽然天地之隔,元一也能看到索尔眼中的惊诧。
族长将权杖指向索尔,低声说:“停下。”
索尔问:“什么?”
“我命令你停下。”
“你胆敢命令我!”
巨大的两团星辉从索尔的掌中飞出,目标正是族长站立的位置。
强光的闪耀让元一完全睁不开眼睛,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天地瞬间一白。他闭着眼睛在大地之上摇晃了许久,白光才渐渐褪去。
元一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根巨型的乳白色石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赫然伫立在他的面前。他伸手摸了摸,柱身竟然还有些温热。
“这是……”
猫爷从元一体内脱离,它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抬起前爪指了指天上的索尔。
“这是龙王的一颗牙。”
元一猛然抬头,只见原本翱翔在九天之上的铸星龙王此刻正横在族长的身前,大量的暗紫色液体从他的口中流出,从高空中落在地上砸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不多一会儿,沟壑便被填满,汇聚成了一条暗紫色的河。散发着浓重血腥味道的“河水”自上而下向着巨神峰的山脚处汹涌奔流。
当索尔张开嘴说话时,元一清楚地看到了他口中含着大量星辉的残渣,和一颗从中间折断的半截龙牙。
他竟然将自己发射的星辉吞了下去!
索尔的声音异常虚弱:“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族长边拍手边喝彩道:“好!够精彩!索尔,你的悬崖勒马挽救了那颗你亲自铸造的星球,我替那里的人民感谢你。”
此刻,索尔的龙须全都烧焦了,失去了光芒的星辉变成了一块块焦炭,正不断地从他的断齿和牙缝间漏出。他的龙爪死死地抓着那顶依然璀璨的王冠,不断在空中剧烈地搅动着龙身。
索尔拼命地要把那顶王冠摘掉,可一切努力却都是徒劳。那顶王冠深深地嵌在他的头皮之中,已经与他合为一体。
族长说:“看来你终于懂得了如何欣赏我们巨神族的杰作!没有错,这是一顶由九百九十九名巨神族最顶尖的星灵,通过焚身幻化成有思想的星瑰,再以山隐之焰的熔炉铸造而成的圣器!它的最伟大之处,就在于能够探知佩戴者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并把这份恐惧作为‘人质’,通过胁迫佩戴者来操纵他的思想。从你戴上王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原来贵为宇宙之主的铸星龙王,最热爱也最难以割舍的竟然就是他的作品——闪耀在宇宙之中的一颗颗由他亲手铸造的星球!而他最恐惧的,就是看到这些星球在毁灭之际流出的眼泪。因此,我们巨神族在这顶王冠定下的契约是:只要你反抗我们的指令,宇宙中就会有一颗星球彻底死亡。索尔,想必在你刚才反抗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那颗无辜星球临死前的呼救了吧!哈哈哈哈哈……”
索尔沉默了,他渐渐放弃了挣扎。族长歇斯底里的笑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那么不真实。他茫然地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世界和精心孕育的星灵们,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切又那么陌生。
那一刻,元一看到巨神峰的一切突然消失不见,他和铸星龙王正并肩站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四周星光黯淡,周遭环绕着令人心碎的哭声。
一滴水落在元一的鼻尖,似乎还温热着。随后,越来越多的水滴一齐落下。下雨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宇宙也会下雨。他抿嘴时无意间舔到了唇边的雨水,又咸又苦。
他明白了,这是众星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四周又恢复了巨神峰的景象。族长摆了摆手说:“索尔,回到你的宇宙中吧,当巨神族需要你的时候,你的王冠会告诉你。”
索尔眼神凌厉地与族长对视了许久,它的气势越来越弱,最后转过头向云顶飞去。
“慢着。”族长又叫住了他。
索尔问:“凡灵,你还想说什么?”
族长说:“既然你是巨神族的奴仆,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教会你礼貌,给你立规矩。听好了,这第一条规矩就是:从今以后,当你听到主人的命令时,你要说‘好的,主人’或者‘遵命,主人’。记住了吗?”
那是无比漫长的一分钟,也是真正让元一揪心的一分钟。
一分钟后,索尔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用无比平静地声音说:
“好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