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讲林家的媳妇们都是懂事的人,荀母回到家中,将之前打好的银饰收拾好,潘氏让婆婆再加一套金饰,其实也用不了多少金子,也就二三两,这样显得庄重一点,一套银饰,用潘氏的话讲,对高家来讲有点寒酸。就自己出了五两金子,打了两副金饰,一副送给秀逸,荀母也无话可说,这个长媳,她是不敢惹。
“侄女婿刚见面给秀逸的钗子那才贵重着呢,都要好几百两银子呢。”这边,秀逸一个婶子说,其实林荀送的钗子,秀逸自回家后就没拿出来,都是高琪这个大嘴巴子,到处炫耀,生怕金山卫没人知道,嫂子们也憋不住了,想在这个时候看看,否则要等到哪年哪月。
“拿出来看看,嫂子们也开开眼,”接着一堆起哄的人。秀逸也是想显摆显摆,好东西不拿出来显摆还算什么好东西?一阵子推让之后终于从床头箱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随着众人的惊讶贪婪眼光,盒子被打开,黄金东珠三色宝石凤凰等元素组合在一起的钗子,终于呈现出来了。大家都是含蓄的,任何人都没有失态,“这对么个钗子值百两?我看还没有那个绞丝镯子值钱。”
“不识货了吧,光这珠子就比那镯子值钱。”秀逸一脸炫耀地嘚瑟。
“这镯子得有十几两吧,这么重?秀逸,你婆婆真舍得,光这镯子也能娶两个媳妇。他们家不会只是有几亩地吧?”
“姑姑说啦,他们家做生丝的,栖霞的山头有他们家一半,柞蚕都是他们家的。”秀逸越说越有劲。
“商户呀,跟我们军户很配。”一位外姓的嫂子扯着嗓子道,也是故意调侃。
“又在胡咧咧了是吧,秀逸你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等过了门不愁被打回来,”进士夫人从外面进来,可能听到秀逸在那嘚瑟的言论,很不满,这侄女,还没把角色转变过来,虚荣心太强了。
“姑,就是随便说说,拉闲呱。”
此时,唱礼差不多结束了,最后送进来的是几双鞋子,上次林荀母亲来的时候,就把秀逸的脚量过了,开始秀逸还以为婆婆嫌弃她大脚,死活不肯,解释了半天才同意量脚。才十天不到的工夫,四双鞋子就做好了,张进士说的对,山阴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或许只有这靴子了。相比较首饰的贵重,鞋子才是新奇物,那些妇人早就把鞋子抢在手里,仔细地看着,“真是好东西”一个劲地“啧啧”道,“来,秀逸穿上嫂子看看。”
不由分说,扒鞋的扒鞋,套鞋的套鞋,一会功夫就给秀逸穿上了,秀逸穿着,不舍得在地上走,就站在炕上,来回扭了扭,煞是好看。一双一双地试。
“秀逸,你看嫂子比你长得白还有肉,咋就没你这个命呢,连双靴子都没有。”真是嫉妒了。
“山阴那里都是做鞋的,林家那里也有作坊,也就在海阳算是稀罕物。”进士夫人摆摆手,她脚上现在穿着一双牛皮的小靴。这下好了,妇人们朝她围了过来,但是一听她这双要一两七钱银子时,纷纷咂舌。不过一看就结实,不像自己纳的老棉鞋,穿上两天以后就塌了,堆在一起,像坨不明物。
其实大家都知道,聘礼看似热热闹闹,如此之多,实际上大部分花不了几个钱,除去聘金和首饰,那一车车的肉粮,加起来也就十两刚出头。
来走的时候,林荃怕银子不够,就跟从姜媛讲那里拿银子,要背个百八十两,怕家人带的不够,被姜媛好一顿笑话,一头猪要十两银子,那么满山跑的都是猪了。
所以,最终大家看的就是聘金和给新娘的私房,按说秀逸的私房也没有多少,拿在那种真正的官宦世家,要是她的十倍也不止,不过放在胶东这片贫瘠之地,还是很乐观的,至少高琪高兴的嘴巴就没合上,这关乎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
随后女家宴请贵宾,高家和林家分别拿出一篮子铜钱,洒向人群,最后掀起人浪的鼎沸声。随后流水席摆上,卫所里的老老少少往高家宅子走去,高家的院子里早就搭上了棚子,酒菜也上来了。
贵客是不吃流水席的,要在炕上坐席,照例四大桌,卫所将领一桌,林荃他们两桌,高家老客一桌,女客在另外的院子,不知几桌。林荃的存在感不高,还不如林莫,当然主角依然是林荀,军中子弟崇拜力量,把林荀视为他们同类,酒必须是要喝的。
实际上,这些年轻人中,杀过牲口的不少,但是真正在上过战场上,杀过人的可能只有林荃了,即使千户大人,上一次见血还是二十年以前,对倭寇的战斗中,也没下场,就是助助威,还是高琪打了一仗,也没杀人,承平岁月,他们早已蜕化为乡间一小地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