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日林荃与姜媛成亲,二十二日,惠娘从黑山岛过来,带了十几个随从,开始布置婚房,她亲自为二人筹备婚礼,从登州黄县拉来四大车的物资。西宅后院被布置成了婚房,毕竟姜媛一直住在这里,就没有挪窝。三妹还是住在中院,李氏杨氏在前院,她们都不好意思,说要搬到乡所里住,姜媛没有同意,她的理由很充分,林荃经常离家,没人聊天,空荡荡的宅子她不敢住。
因为布置新房,林荃又被赶回了自己的东宅。农村的房子都是大炕,没法像南方那样睡床,整个屋子被打扫干净,被褥都铺上了新的,姜媛也发现,自己成亲,居然忘了缝被子,还好惠娘体贴,早早赶制了八床大被,红红绿绿的绸面,看着就是喜庆。更细心的是,上次来的时候,就让乡所的木匠,做了几套家具,尤其床头箱子,把林家上上下下都换了一遍,把姜媛感动得哭了好大一阵子。
婚前两日,因为要晾炕,姜媛就搬到了厢房就是书房居住,这里现在是惠娘的住处,惠娘此次过来,把这个房间彻底占为己有,好好地装饰一番。
从此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之前只是偶尔在一起,而后,只要林荃不在家,姜媛就会跟惠娘睡在一起,就跟以前她与灵儿住在一起一样,从这个细节来看,其实姜媛本质上还是一个缺爱的人,她很喜欢这种肌肤之亲,条件所限,以女孩子居多。
惠娘也是体贴她,以后的岁月里,更多的是惠娘在侍候姜媛,姜媛大咧咧的性子,与惠娘的细心正好匹配,两人也是知己相逢,姜媛医术也算是精湛,在二人同居的日子里,竟然用药将惠娘身上的疤痕洗掉了,也是震惊了惠娘。
林荃的婚礼不会有林荀的隆重,毕竟姜媛是寡妇再嫁,她很注意这个说法,怕张扬过了,让外人说林荃的坏话,就把婚礼定的低调点。林荃让她来设计婚礼的流程,她也是很细致地考虑了每一个细节,做到了简简单单,却又仪式感很重。
姜家早早就接到通知,也派人来人了,不过不是姜媛的至亲,而是留在青州府的家人,算是姜媛的表兄,送来了贺礼,也是相当的薄。
林荃也是很感激,毕竟这也算是姜家对自己的承认,回礼自是十分地厚重。妹妹姜姝没来,林荃也不知道有什么讲究,姜姝绣了一对鸳鸯枕面算是贺礼。在林荃看来,厚礼倒是姜柏与夫人刘氏手书两封,姜媛一封,林荃一封。
在给林荃的信中,一眼就看出了姜家的爱女之心,刘氏亲笔执书,感谢林荃对她女儿的照顾,也讲到自己不能亲自到场,也是对不住女儿,最后,姜柏和刘氏也嘱托要他,姜媛生路坎坷,此次苦尽甘来,请林荃好好照顾姜媛,姜家定不负他。用词颇为诚恳,岳父岳母大人还是人情味很浓,不惜使用了许多降低身份的词汇。
给姜媛的信中讲到,弟弟的仇已经报了,感谢林荃在其中的付出,姜媛可以安心成婚了,家中一直承她补贴,这次没有厚礼,往女儿见谅。刘氏在信中,很是诚恳地向姜媛道歉,说自己的决定让姜媛受了这么多的苦,很是对不起她,祝福姜媛未来能幸福。姜媛看完信,哭的差点背过气来,惠娘赶紧把她扶好。惠娘也看了信,也是感动,父母能说这些话,确实是对姜媛有真情,尤其刘氏,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这样表态,对姜媛也是真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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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这天,林荃宅子各门都用红绸扎着彩球挂满,看起来一切都是全新的,本来山阴这边就是正门与新房会挂绸子,不做花结,姜媛非要做花球,这样才正式,花球送给送亲的人,也不知道姜媛哪里来的这些说法。姜媛的腰已经开始变粗,一切都要小心,惠娘与灵儿算是女方送客,一直小心地扶着她,姜媛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本来林荃打算从骡马店抬到家中,毕竟林荀都是这样的,后来想想算了,别折腾了,就用轿子抬着姜媛绕着村子转了一圈,到宅子正门停下。姜媛开始显怀不能背,林荃小心翼翼地把姜媛抱到新房。短短几十米,又不敢用力,就是用胳膊托着,那么大的一个人,姜媛怕摔着,紧紧地搂着林荃的脖子,盖头都掉了四五次,林荃也累的休息了四五次。
在后院天井里,在亲人们的见证下,林荃与姜媛行礼,本来姜媛就只打算邀请家人,林荃坚决不同意,凡是林家的至亲老亲还有林瑶石氏生前的挚友,他都亲自上门送请柬或告知婚期。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姜媛知道,我已经告知林家所有的亲戚朋友,你就是我的妻子,虽然是寡妇再嫁,但也是我林荃正大光明用轿子抬进林家的,不是偷偷摸摸娶的。
二人拜礼行完后,林荃当众给她揭下盖头,由灵儿和惠娘扶着,引着姜媛,一一向来的亲戚朋友介绍,姜媛也不顾辛苦,一一行礼。
入新房后,爱流泪的姜媛泪水早已哭花了妆容,抱着惠娘说道,“妹妹,夫君可怜我,今天他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光明正大娶了我这寡妇。”一度泣不成声,不住地哽咽,饶是惠娘心底冰冷,也是感动得两眼通红,心中戚戚然。她握住姜媛的手,也是小声地安慰,“姐姐不要哭了,对胎儿不好。”姜媛也知道,只是止不住。
惠娘给姜媛上了礼物,没有金银,比较奇怪又贴心,惠娘按照登州的习俗,为姜媛肚子里的小孩缝制了一套七八件衣服,还有鞋子帽子等,一针一线都是她亲自缝制,也是辛苦。
惠娘藏的紧,直到婚礼才拿了出来,尤其被唱礼唱出来时,姜媛就让灵儿将惠娘的礼品拿了进来,看得都感动得要命。刚要感谢惠娘,谁知惠娘一句,“夫君的孩子也是惠娘的孩子,媛姐姐不要客气,”把姜媛噎得难受,真是引狼入室了,瞪了她一眼,可是对那些小孩的衣物确实满心欢喜,况且她也喜欢惠娘的紧。
“现在姐姐是正妻了,惠娘就可以想念夫君了,这家你说了算,以后姐姐心情好的时候把惠娘领进门就行。”
姜媛缓缓地看着她一眼。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也是林荃的正妻,惠娘也是尊重自己,懂得尊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想想也是,自己为何喜欢这个女子,就是懂道理。旁边的灵儿不乐意了,人家大婚之日,你去抢着进门,狠狠地瞅了惠娘两眼。
惠娘不介意。
毕竟在不同的位置上,看事情不一样。
“姐姐记得了,惠娘本不必如此。”这是姜媛的实话,惠娘感激地看着她,“媛姐姐好好坐下,别累坏了腰。”说完掺住姜媛。
奶奶大娘二娘崔珊带着一班女人都进了新房,姜媛要站起来,奶奶忙不迭地扶住她,不让她动,顺便摸摸姜媛的肚子,心疼地说,“小荃造的孽,媛儿受苦了。”姜媛知道,家里人谁都会说客气话,只是奶奶不会,也不用客套。
奶奶嘱咐姜媛躺好,二娘在那里拦着,不让人进来闹。
屋子外面,林荃忙着招呼客人,他也不避讳,跟各位讲姜媛是一品阁东家,是登州李家的儿媳,没拜堂就死了丈夫,自己捡了个宝,要是姜媛在一旁听了,肯定会不乐意,亲戚们也是知道了,原来林瑶这小儿子找了个寡妇,还把人家肚子弄大了,也是感慨林家门风坏了,好处是林荃没做过坏事,大家也是可怜他,父母兄长均亡故,这样以来也好,起码林瑶有后了。
婚后,姜媛又开始演戏了,看起来似乎又转变了性子,不似之前的泼辣,言语间充满了温存,总是细声细气的,弄得林荃想开个玩笑,也不得法,偶尔幽默一把,姜媛总是说,“夫君不要笑话妾身了。”之前睡觉的时候,姜媛总是一个人占大半个炕,把林荃挤到一边,现在总是平平地躺在里面,也不翻身了,直到林荃劝她,要侧躺,这样对婴儿好,她才侧躺。
早晨,每当林荃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就起床了,尽管有灵儿帮忙,也总是尽可能给林荃做点早饭。
姜媛这种转变不会很久,也就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变回原样了,人前贤惠,人后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