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青山一听一双儿女出去一下午了,还未归家,今日又是个特殊的日子,两个孩子又是不着调的性子,不要被歹人害了去才好,他将家中所有奴仆都派了出去找寻,一直到亥时都毫无消息。
沉夫人坐在医馆中不时拿帕子擦着眼角,沉殷在一旁轻声安慰,沉青山则在堂中来回踱步。
“平日里叫你好好管教,你都不当一回事,这下好了,出了事光会哭,有什么用?”沉青山责备道。
“阿爹勿急,娘亲也是不知情,今日还专门叮嘱过二弟小妹他们勿要出门,许是两人贪玩忘了时辰。”沉殷深思了下,说道:“我也出去找找吧,多个人多个机会。”
“这么晚了,你别去了,待会儿他们回来,倒不见了你,更让我忧心。”沉青山并不同意。
“阿爹勿担忧,镇上就这样大,都是乡里乡亲,何况平日里二弟小妹他们爱去哪里玩,我也熟悉,去那附近找找必然能找到。”沉殷心中早有想法,他兄妹二人定然去了镇外的燕人营帐处,只是这话不好对着沉青山夫妇说,无凭无据的,总不好去人家那里要人,更何况营帐中还有一个公主,他们估计连靠近营帐的机会都没有。
沉青山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多注意些安全,不要走远,找不见便早些回来,莫再叫阿爹阿娘担心。”
沉殷应了声,便手持一盏灯笼出门而去。
到了医馆外一处暗处,她将灯笼吹熄,一个翻身便进了后院。她回到房中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再拿帕子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翻身出了医馆后,沉殷来到医馆不远处一户院落门口,轻声敲了三下,便见门打了开来,一个花甲之年的老翁站在门后,月光下,他的眼睛浑浊一片,竟是个瞎子。
“阿公,将我的马牵来。”沉殷的声音一片清冷。
老翁并不多问,将马牵到门口交给她,便准备关上门。
“今晚可能有些不太平,阿公关好门窗,不管发生何事,切勿出来。”
“姑娘也请小心些。”老翁的声音一片沙哑,仿佛被火熏过般。
沉殷不再逗留,挥鞭赶马边走。
不到一刻钟,她便出了镇子,直到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燕军营帐,她才喝住马从马上跳下,将马牵到路旁树林深处,系在一颗树上。
她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目标处,在暗处观察了翻,此时正值轮岗之际。
“我去小解下。”一个士兵打着哈欠说道。
“快去快回!”另一个一起当值的士兵说道。
那个小解的士兵来到离营帐不远的一颗树后,正准备将裤子脱下,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脖子上更是被一把匕首抵住。
“不许喊,否则这刀可不长眼!”沉殷将他的脖子划出了一条血痕。
士兵被这样一吓,两腿之间一热,裤子便湿了,他拼命地点了点头。
“今天你们是不是抓了一对男女?”她放开捂住对方嘴巴的手问道。
“是是是,大侠饶命!我家上有老下有...”
“闭嘴!”沉殷将手中的匕首又送近了一分,“那对男女现在关在何处?”
士兵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抖抖索索地说道:“关在杨大人营帐旁的帐中,就是那处。”他伸手指向中间一处较大营帐旁的小帐。
沉殷再次捂住他的嘴,袖中迷香靠近他的鼻子一晃,那士兵便软软地倒了下来。她将他拖到一处草丛中遮掩好,然后便潜入营帐中。
此时正是一天中人最疲惫的时候,巡逻的士兵懒懒散散,月光下,并没有人发现一个身影在他们中间穿梭而过。
沉殷到了那处关押着沉睿沉溪的账外,一个闪身便进去了,帐中漆黑一片,但能听到一阵小声的抽泣声,她将火折子点燃,便见兄妹二人双手双脚被绑住,嘴里塞着棉布,两人的脸大抵都被打了,肿的厉害,不过看样子好在都是些皮外伤。
二人突见火光,都有些睁不开眼,待适应了后,发现眼前竟是个黑衣人,不辨男女。
沉溪有些害怕,身子紧缩到沉睿后面。
沉殷有些心疼,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别喊,我将你们的绳子解开。”
沉睿还算镇定,他点了点头。
沉殷拿出二人口中的棉布,用刀将二人的绳子割开,沉睿顶着一脸的猪头,站起身来说道:“感谢恩公的救命之恩!”
此刻外面突然人声嘈杂,大抵是那死了的士兵被发现了,营帐的帘子突然被掀开,杨威带着几名士兵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铒会有用,果然还有条大鱼在后面。”
沉殷望着眼前之人,突然间心跳的分外明显,某种预感仿佛即将脱口而出,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说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但有些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她竟还记得眼前之人。
大抵...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流着的相同的血。
他怎么会也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她立马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将手中的火折子往帐中一扔,立马火光便冲天而起,将两波人隔离了开来。
沉殷又用刀将背后的营帐划开,带着兄妹二人飞速离开。
“可恶!快追!”杨威恨恨道。
在逃离的途中,正巧遇到闻声而出的长乐公主,沉殷便将她挟持了去,拉着兄妹二人在林中狂奔,而此刻身后追兵离的不过三丈之远,直跑到栓马处,她迅速将兄妹二人扶上马,解开绳套交到沉睿手中,再用力在马屁股处一拍,马儿吃痛,立马狂奔而去。
沉殷回身看着追赶而来的杨威一行人,她并不想此刻暴露了自己,毕竟她对此时的初六知之甚少,是敌是友还未知,是以她一把扯过长乐公主,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杨威,快救本宫!”长乐公主有些狼狈地嘶喊道。
“放我离开,我便放了她。”沉殷压低了嗓音说道。
杨威此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他向来自负多疑,今日抓住那两人,本想一杀了之,但他又疑心他们是其他两国中某一方派来的奸细,亦或是燕国中另一方势力的人,故留下他们好引来背后的大鱼,立个大功,好叫国中的义父好好看看,不想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些年他韬光养晦,虽身怀异术,却从不曾现于人前,否则此时必要将她碎尸万段!
“给她匹马!”杨威双眼通红,咬牙恨道。
沉殷一手拿匕首抵住长乐公主的脖子,一手从对方手中拿过马儿的缰绳,她抱着长乐公主翻马而上,双脚用力一夹,马儿便长嘶一声,向前飞奔而去。
直到看不见身后的人影,沉殷才把身前的长乐公主一推,任由她摔落在地闷哼一声,而自己则朝前继续驾马而去。
直到临近镇上,她将马弃于荒野,挥鞭让它往远处山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