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燕军中一顶装扮奢华的营帐内,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婢女,长乐公主将眼前能砸的都已经砸碎,觉得还是不解气,又将婢女方才送进来的水壶往地下砸去,正好砸在了掀帘进来的杨威脚边。
杨威一把揽过一脸怒容的长乐公主,手抚过她光滑如玉的脸颊,满眼的柔情蜜意,说道:“瑟瑟又何必动怒,待会儿抓住那几个小儿,任凭你处置。”
此刻跪在帐中的婢女都默默地匍匐而出,对眼前的场景视而不见。
“哼,早叫你杀了他们,白害我吃了这许多苦。”长乐公主用手去锤他胸口。
“别急,我已找到那几人的藏身之处,即刻便派人去将他们抓了来,要杀要剐,你开心便好。”杨威握住一双柔夷,放在嘴边亲了亲。
长乐公主一脸的娇羞,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并未看到往日同她同床共枕之人瞬间满脸的阴郁,双眼满是恶毒的恨意。
要是让他抓住今晚这黑衣人,必然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报!”营帐外一名士兵喊道。
杨威放开长乐公主,对她温柔地说道:“乖,你先睡。”
“那你早些来陪我。”长乐公主柔顺道。
杨威来到帐外,问道:“怎么还不去抓人?”
士兵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说道:“李大人令我等不得出营,倘若大人问起,便让大人亲自去与他说。”
杨威一肚子的火气,好个李文清!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他冲进李文清的营帐,看着眼前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气极反笑道:“李大人这大半夜的睡不着,难不成是缺个暖床的?”
李文清也不生气,手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杨参领先别动怒,听老朽说完,再做决定不迟。”
“哼,倒要看看你这老头想说什么。”杨威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我国在三国间最为势弱,夹在楚魏之间,本就是艰难求生,眼看魏国日渐壮大,近年来缕缕来犯,虽说有你义父镇守前方,但很难说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此次皇上派你我二人前来护送公主,目的不言而喻。此时又已在楚国境内,倘若你堂而皇之地派人前去抓人,不管对错,楚皇如何作想?更何况,你如何得知,这又不是魏国的反间计?”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
“倒也不是,待到了上京,此事便有了用武之地。到时候禀报楚皇,便说魏国派刺客前来刺杀公主,意图破坏两国百年之好。”李文清一副老谋深算。
“哼,这挑拨离间的事,你倒是做的顺手。”
杨威冷静了下来,李文清确实说的有道理。义父总是瞧不起他,说他眼皮子浅,戾气重,此次出来定要叫他刮目相看才是!
“公主那边,就劳烦杨参领好好安抚下了,只是,已到楚国境内,明日楚军便要接手了这送嫁的队伍,你二人还是不要太过于招摇为好。”李文清摇了摇头说道。
...
徐达混入燕军中将信送达后便赶马回了住处,他又将李文清的回信转交给了姬瑛。
他有些好奇世子竟会答应帮沉殷,毕竟他在世子身边这么些年,清楚地知道他可不是个热心肠的人,有时候甚至还有些冷血。
“属下有一疑惑,世子为何会帮她?”她自然指的是沉殷。
“正好缺个同李文清碰头的锲机罢了,她既然送上来了,便是正好。”
徐达恍然大悟,那小娘子竟是误打误撞帮了大忙。
天渐渐放亮,小贩们挑着各色的杂货开始沿街叫卖。相较于沉家一晚的鸡飞狗跳,对于清远镇的居民来说,只是又一个平常的夜晚过去了。
沉氏医馆的书房内,沉青山顶着一脸的倦容,眼下青影重重,他看着眼前回来不久的沉殷,叹了口气,说道:“方才我让阿大去打听了,天一亮我国的军队便接手了城外送嫁的队伍,燕军便拔营离开回去了。殷殷,那贵人帮了这样大的忙,真的别无所求吗?”
整晚的奔波,沉殷也是有些累了,她笑了笑说道:“阿爹,你别担心了,对他们来说这种事不足为提。”
“是了,是了,能这样轻松解决如此大事的人,还能求什么呢?人家又不缺银子。”沉青山自言自语道。
沉殷困乏的厉害,与沉青山又多说了几句话便回房休息去了,不过她并没有告诉他帮忙之人的身份。
沉殷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落西山,直到沉溪顶着一个猪头啪地一声推开了她的房门。
“长姐!起来没啊?”沉溪听爹说大姐昨晚为他们奔波了一整晚,边想过来谢谢她。
“本来没醒的,现在醒了。”沉殷睁开双眼,懒懒地从床上坐起。
沉溪跑过去,将脑袋伸到了她的眼前,嘤嘤说道:“长姐,我毁容了,呜呜呜...”
沉殷扶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说道:“不过是被打了几巴掌,过几天消了肿便好了。”
“我这是那个恶毒的公主打的,那个毒妇偷人被我和哥看到了,便抓了我俩,太坏了!”沉溪说着说着便又开始八卦了,“长姐,你知道不,就在草丛里,两个人脱得光光的就滚到了一起,我当时看了就想,完了,我要长针眼了。后来我们被抓后,他们将我们关了起来,再后来,来了个女侠,就把我们救了出来。”
沉殷有些无奈:“这些市井秽语都是哪里学的,要是爹听到了,又要骂你了。”
一说到爹,沉溪就有些怕,昨晚爹是真的动了气了,“不知道哥怎么样了,昨天先是被那个大坏蛋打,回来后又被爹打,我去看看他。”
“我同你一起去吧。”
两人来到沉睿屋外,见房门开着,沉夫人正在里面给他擦着药。
“呀,阿娘,疼疼疼,你轻点!”
“这会儿倒是知道疼了,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带着你妹妹乱来了!”
见沉殷沉溪来了,沉夫人也擦好了药,便准备离开让兄妹三人好好说说话。
离去前,沉夫人一脸的痛心疾首,说道:“哎,殷殷,睿儿向来听你的话,这次他确实闹得有些过火,万一...叫我怎么活...你好好劝劝他吧。”
沉殷坐到床边,看着趴在那里的沉睿,后背上一道道的血痕,也有些心疼,毕竟两兄妹是她从小照看着长大的。
“以后做事前,记住定要考虑后果。”
“知道了。”沉睿将脸埋在头枕中,闷闷地答道。
沉殷也知道沉睿需要时间去消化,经过此事,想必也会成长许多,他人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待来到医馆前堂,沉殷这才想起昨晚自己似乎已经“卖了身”,她同正在给病人写药方的沉青山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往外走去。
她到了那间院落门口的时候,发现今日门竟开着,她提步进去,门口的护卫也是视而不见,只是她进去后,门便被关上了。
小五见她这么晚才来,脸色不大好看,态度同昨日大相径庭,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昨日某些人还感激涕零,说什么万死不辞的,今日便如此怠慢救命恩人,哼!”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谁对世子好,他便对谁好,谁对世子不好,那他便也不好了。
沉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说道:“昨日有些太累了,所以便睡过了时辰,五公公勿要怪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小五说道:“世子正在用膳,你进去服侍吧。”
沉殷笑着点了点头,便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