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记得陆微走时跟我说过的话,虽然很简短,我却刻骨铭心,就那一句,已经定了我的一辈子,我也在为美好的未来奋斗着。
去年冬卖的猪给我买了一部手机还剩1400元,之前吃水的井一到春天就没水了,原因就是井打的太浅了,地下水经过一冬的水位下降,春天还旱,所以就干了,我就得去邻居家打水。爸爸决定用卖猪剩下的1400块钱打井,爸爸找来了钻井机,就在我家园子边开始下的钻,用了一天的时间,钻了12米,井管是4寸的,往里下的潜水泵,这回我家也是机械化了,不再用洋井压水了,水管直接就接到了水缸的上面,把电闸往上一推,很快水就上来了,不一会水缸就满了,比以前快多了,也不用担心春天水井再干了。接下来就办了另一个大事,爸爸把他一个朋友家的四轮车买回来了,虽然是二手的,也用了很多年,但是,我家也算是有车了,家庭条件也就瞬间改变了。车买回来了是好事,可是不会开,不过凭我这么聪明,学的还是很快的,别人只给我讲了一遍,我就能上手开了。开农用车不用考试,更不用考驾照,自己说会了那就是会了,也没有人管。从那以后我上山刨药就开四轮子了,每天回家也都会在车后面带点木头回家,不管好坏,能烧火就行。
记得第一次开车种地,那才是出丑。本以为会开车了种地还不容易吗,特别是有垄沟,顺垄走就行呗,可没有想的那么容易。我种地起头还是挺好的,垄挺直,还挺标准,我更加有信心了,第二趟就不行了,开始出弯了,可能是方向盘没把稳,没事,下一趟矫正回来,有一个弯不碍事,下一趟开一半爸爸就不干了,这哪是种地啊,简直就是画地图,这技术太差了;爸爸以为他上去就会好,没想到他上去也一样,车不听使唤。我跟爸爸都种不了,那就找人吧,找别人帮忙种。这下可丢人了,爸爸把人找来了,人家一看我俩种过的地都犯愁,这是咋开的车。没办法就重新种了,还是人家技术好,直接就都搞定了,我算是长教训了,车技还得练。
夏季了,陆微当兵已经一年了,也就意味着离退伍又近了一年,我们有一年没联系了,听说当兵很苦,一直很想去看看当兵到底是什么样子,怎么个苦法,没办法,没有户口就出不了远门。终于有了陆微的消息,可是,不是好消息,陆微在野外训练中走进了以前抗战时遗留下来的雷区,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炸的,一共被炸伤了3个人,陆微没有抢救过来。我知道时已经过去4天了,是听陆微的妈妈跟我说的;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就感觉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当初你可是答应了嫁给我的,我这么的努力,就是为了你回来时我能有能力养活你,能娶你,而现在……我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压制住不爆发出来,如果我控制不住情绪,肯定会带动陆微妈妈的情绪,我不敢在陆微妈妈面前停留太久,怕压制不住自己。我跑到我家的前山,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情绪,我要把所有的伤痛都释放出来。想起去年陆微走时我俩最后对话的情景,我的一句没过脑子的话,也是我的真心话“你嫁给我吗?”成全了我俩,陆微有点害羞了,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我还以为她生气了,没想到,她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对我说:“好啊,等我退伍回来,你记住,你现在有的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这句话我一直记得,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整整9年,关系也一直很好,我对我们的未来有所规划,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那一次我没有失去理智,在回家前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我不想被爸爸看出来我伤心过,爸爸并不知道我的这一段故事,而这一段也就一直埋在我的心里,直至现在,爸爸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每次回想起这一段,我都会很乱,虽然过去了很多年,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一段时间曾想过把这段记忆从我的大脑里抽离,由于这一段的存在,影响了我之后的所有情感。越想忘记的事情就越忘不掉,我现在的记性很不好,忘掉了很多事情,唯独她是我忘不掉的,也许这辈子就忘不掉了。
终于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户口本,这是爸爸花了很多钱给我办下来的,到我手里时已经是深冬了,我紧接着就把身份证也办了。有了户口了,我也不想当兵了,没有了那么多的想法,我只想陪着爸爸,只要爸爸高兴,我做什么都行;爸爸也开始催我出去玩了,我知道,他是在催我处对象,也老大不小了,过两年该结婚了;我没有那心思,这一冬我没有出去玩,就在家里写字,写累了就去南山捞点柴火回家,然后接着写,感冒了也不吃药,就使劲地干活,让自己出汗,就让自己一点点挺过去,谁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也没有人问过,我自己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如果心里的这个坎过不去,那就会疯了;伤心了就出去干活,只要自己不闲下来心情就不会郁闷。(曾有一度我都以为自己得抑郁症了,都差点去看心理医生)
就快要过年时听爸爸说有了大姐的消息,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了。是大姐写了一封信,邮到了石油矿,信里面有地址和电话。爸爸应该很高兴,曾经爸爸可是因为找不到大姐差点疯了。我问爸爸要把姐姐接回来吗,爸爸告诉我大姐已经有孩子了,都10岁了。当初被人贩子卖过去就是给人当媳妇的,这些年看的也挺严的,没办法跟外界联系,现在孩子也10岁了,也就不再看着大姐了。也就是说大姐回不来了,回不来我也可以过去看她啊,这么多年了,还挺想她。爸爸又告诉我一件事,大姐不是她亲姑娘,而爸爸也告诉了姐姐她的亲爸在哪。这是什么逻辑,我当时有点懵了,姐姐不是妈妈的孩子,现在又告诉我不是爸爸的孩子,那就是说我跟大姐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当初姐姐丢时,爸爸为什么会那么着急。
对于姐姐是哪里来的我从来没有问过爸爸,也是怕他伤心,毕竟他养了那么多年,我也没有问爸爸为什么要告诉姐姐他亲爸在哪里。后来我明白了其中的一点道理,我对姐姐的记忆不过是模糊的那几年,多数还都是爸爸讲给我听的,姐姐知道自己不是爸爸亲生的,虽然自由了第一时间联系爸爸,也是因为她从小就由爸爸养着,爸爸对她也很好,爸爸告诉姐姐她的亲爸爸在哪就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团聚;其实我的这个家庭还有一个秘密,就是妈妈不知道姐姐不是爸爸的亲女儿,妈妈跟爸爸结婚时,爸爸就已经带着大姐了。这层关系太复杂了,我没有办法完全理解,我也不理解爸爸为什么会承受这么多。
这一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多了,就像是一个套餐似的。陆微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一直在尽量避免去写这段感情,能简略到什么程度就简略到什么成度,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抹掉,可是,确实抹不掉。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愿望,我希望能让我忘记陆微,就好像从没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