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虚岁21岁,我做了一个决定,要打工,一直在家里跑山放羊也不行,都不怎么跟人打交道,本来就没什么情商,继续这样下去就会成为一个傻子,一辈子总要出去见识见识,这山沟子里是涨不了见识的。我是陪伴着这个村子的发展长大的,从刚到这里时,只有少数的几户是砖瓦房,茅草房占据了整个河西村,就是乡里也有一大半的茅草房,现在已经都是砖瓦的了,只有少数的几户是茅草房;以前的道路都是泥土的,没有人维护,一下雨就到处是水坑,走路都沾鞋,现在维护的很好,都铺上了大粒沙子,下雨水坑也少了很多,走路也不沾鞋了;邻居之间的木头杖子也在减少,已经有一半都是空心砖砌的墙了,河西变富了。我也该见识一下大山外面的大千世界了,家里的羊可以放心地交给爸爸,爸爸年龄大了,有了羊,也就不用跑山了,守着家我也放心。
春天,我跟村里的人在查巴奇的一个工地干活,当小工,就是搬砖和水泥啥的,我应该是赶上好时候了,和水泥不用人工去干,有搅拌机,我们需要把水泥倒进搅拌机的翻斗里,再把沙子给装进去,按一下按钮,翻斗就会把这些料都翻进搅拌机里,水是水泵直接抽到搅拌机里的,我们需要注意观察水的量,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正合适的时候,要手动关掉。小工地基本都是这种半人工半机械的操作;在这个工地里我干的活比较杂,就干了一个多月,但除了装修都接触了,也就都了解一点。在这个工地我发现跟以前接触的人不一样,他们都会藏着点什么,就是捉摸不透;我上学时理科就好对绘图也是很有兴趣,进工地一个月来,领导们拿的图纸和用的一些仪器我都想看看,可是就没有接触到过,我慢慢也理解了,这是怕我学到什么,他们会点技术,都是靠这点技术吃饭的,如果这么轻易的就让别人学去,那他们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干土建的工地确实累,但不像爸爸给我形容得那么严重,可能也是时代不同了,爸爸的时代全是人工,我的时代,机器代替人去干累的活,这就是时代的差异。这个工地我不干了,当然了,钱也没有全部给我,说是工程款没下来,等工程款下来就给了。
不打算干土建了,换个新鲜的。这次跟爸爸以前的一个朋友离开了家,说是干钢结构,挣得多,土建一天才120元,钢结构一天150元,我虽然不懂什么是钢结构,但是一听一天可以多挣30元就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自己跟着别人离开家,啥都不懂的我,看啥都新鲜。我们从阿荣旗坐客车到齐齐哈尔,刚一下车就有点蒙了,全是高楼大厦,路上的车还那么多,道那么宽,根本就没见过这些,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只能紧跟着团队一起,一步都不敢离开,估计他们把我扔这我都回不去家。然后就是坐火车,我很小的时候坐过火车,不过也忘记火车是什么样子了,我只能装作很平常一样,怕他们笑话我,实际上我的内心已经在翻腾了。我们的终点是鹤岗市的一个大山沟里,火车不能直达,我们就在鹤岗站下车等工地的老板来接我们。这个工地建的是一个厂房,听工地的人说是石墨厂。石墨就是铅笔芯里的东西,这东西用处很大,很多电器里都用得上,在这个产石墨的地方,到处都是石墨矿,空中飘的灰都是石墨,对身体的伤害极大。
我第一次接触钢结构,通过这一个工地我也知道了什么是钢结构。所谓钢结构,结构方式跟我以前住的杆夹泥房子很象,就是这个建筑,除地基外全是金属制造,先用紧固件把每一个框架部件连接起来,再往框架上打彩板;钢结构可塑像较强,可以满足设计师的一切要求,抗震性也强,所需材料也是因要求而用,防火性还是挺好的。
这个工地没干多久,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停工了,我们也就撤了,不过工钱是一分都没差的给我们开了,往返的路费也报销了;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工钱,土建那个工地欠我的工钱还没给我呢,去要了一次也没要出来,还是说工程款没给,没钱付我们的工钱,又过了好久工钱才给。
后来跟团跑了一个工地我就单跑了,也在工地上学到了很多技术。这些技术都是别人中在睡觉,我从领工那就来图纸在工地里琢磨的,领工有时也会告诉我点,设备就是看别人用,然后自己没事就去试试,然后就会了。其实工地的东西都很简单,没有什么绝对的机密,只要用心就都可以研究透。
刚入冬的时候,爸爸的那个朋友来找我去干活,这都冷了,干钢结构实在是遭罪,那么凉,上去一坐就是一天,我有点不愿意出去,后来说是去天津,那里不冷,我知道天津,那里确实不冷,我答应去了。天津建的是当当网的库房,在武清区。这次是新材料,我没见过,每一个料都很标准,我很喜欢,听老板说是美建的材料,美建在全国也是个大公司。后来屋面檩条我们就干包工了,挣的也能多一些,这时候我的日工价是180一天,干包工一天可以挣到将近300,非常划算。
这一年在工地挣得没比在家里多挣多少,就是长了不少见识,我也学会了很多技术,这些技术也只是会了,还不够成熟,我开始对钢结构感兴趣了,觉得这会是将来的发展趋势,不只是厂房可以用到,肯定能用到居住房建筑上,因为钢结构的材料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
那年我是第一次接触外面的世界,刚开始对外面的无知也是正常,经过这一年的折腾,我也去过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不同的地域文化,对外界也就不是很好奇了,也习惯了。刚开始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用钢结构给自己盖一个房子,家乡的房子都差不多,总想搞些新奇的,就是要跟别人不一样。这个想法始终都没有实现,不过我也没有放弃,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实现的。最奇怪的是,那一个想法多次都是想着给我跟陆微准备的新房,难道我真的精神有问题,可是我很快又会清醒过来,真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想起,那时有可能是精神分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