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李沐夕也是一个小女孩,三岁多就跟着村里面的哥哥姐姐去村上的学校里面上幼儿园,关键是家里面的人拦都拦不住,人家一个人屁颠屁颠地就跟着那些哥哥姐姐走了,下午又屁颠屁颠地回家,还一本正经的要写作业。
那个时候李沐夕的妈妈在家里面带着刚刚出生不久的三妹,之后妈妈怀着弟弟的时候李沐夕已经快要六岁了,已经上一年级了,那个时候妈妈会教李沐夕算数学题,可能对数学的兴趣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吧。再之后家里面就没有妈妈了,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工,家里面就只剩下弟弟和两个妹妹,还有爷爷奶奶。
在李沐夕的记忆里有一次爷爷奶奶吵架了,吵得很厉害,桌子上的菜都被爷爷摔到了地上,那一次李沐夕吓坏了。
再之后,爷爷也出去打工了,家里面只剩下奶奶一个大人,那个时候李沐夕的弟弟才一岁多,二妹也才刚上一年级。那个时候村里面还没有修公路,更别说打了水泥的公路了,一到下雨的时候那田埂上的稀泥都能没过李沐夕的水靴。穿着水靴走起路来又笨又重,那些稀泥会站在水靴上面,甚至有些时候脚出来了,鞋子还留在那个泥坑里。
奶奶很早就会起来做早饭,等李沐夕和李沐鸢吃了早饭后再把两姐妹送到大路上,看着两人离开后,奶奶才回家照顾剩下的弟弟和妹妹。出门干活也不放心把两个小孩放在家里,奶奶都是带在身边走的。
学校还没有食堂,中午吃饭要拿着饭票去学校外面的人家里面吃,那里是奶奶谈好价格的,好像是用大米去换的饭票,反正那个时候奶奶每天都会给李沐夕和妹妹一张饭票,让她们去那里吃饭。
再后来啊,三妹读幼儿园的时候奶奶在学校后面租了一个房子,那是一个没有人住了的房子,有一半的建筑看起来就像要塌了一样,奶奶带着四个小孩住了进来,有一次奶奶煮好了饭却没有菜吃,奶奶就用干了的黄豆炒了一小碗加了一点盐。
“今晚就将就着吃吧。明天我回家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菜我带点过来。”奶奶的语气里面是满满的无奈和心痛。爷爷不在家,奶奶一个人要带四个小孩,家里面还要种庄稼,这样的日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的太沉重了。
那算时间弟弟老是哭,奶奶带着他去医院检查之后说弟弟需要手术,但现在年纪还太小了,要过段时间……那个时候李沐夕就看到很多次奶奶都一个人在抹眼泪……
后面爷爷回来了,在家干起了农活,奶奶也换了一个出租房,这一次这里还真的算是不错了,有两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厨房,只有上厕所要去公厕,门口还有一颗超大的桂花树,一到花开的时候就花香扑鼻。
奶奶说以前这里是粮站,镇上每个村里面收到的粮食都要交到这里来,然后会有人给他们发粮票,以后就拿着粮票来这里换粮食……而现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用了,这里的老板就把这里租了出来。
在这里也租了很多户人家,外面的坝子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一到放学的时候坝子里面就会有很多小孩在玩。
有一次李沐夕回到家,奶奶告诉她说自己要带弟弟去市里面做手术,让李沐夕在家听话照顾好弟弟妹妹,还叫了她一个正在读初中的侄女来这里帮忙照顾。现在的人一定想像不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怎么照顾三个不到十岁的小妹妹……但是那一个礼拜的时间就是这么过去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随着李沐夕越来越大,有些事情多少还是能理解了,有一次奶奶和爷爷又吵架了,奶奶又是一个人偷偷的哭,李沐夕了解到,那是因为奶奶回家拿米和菜,爷爷说那些都是他种的,不让奶奶拿,那段时间李沐夕真的是吃了很多泡面,虽然很好吃。
其实也不是爷爷不想让奶奶拿,就是因为爷爷以前年轻的时候就去当兵了,退伍回来之后就在村里面当干部,一直都没怎么做过农活,现在因为家里面超生,爷爷的干部也没法儿当了,出去工作了一年回来忽然干农活确实是心里面有气,而奶奶就成了爷爷的出气筒。
奶奶也是倔脾气,爷爷不让拿,那奶奶也就每天回家种地,中午李沐夕她们吃了午饭回学校上课之后奶奶就会回到家里面做农活,下午天黑之前又来到出租房,要知道家里离学校还是有着八里地呢,一个成年人最快也要走半个多小时。
有一次奶奶回来晚了,李沐夕她们进不了门,一个个的就蹲在门口,看着那些其他家的小孩各自回家,她们始终盼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能出现在那个大铁门门口。
当奶奶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前面等得再久都是值得的。
随着弟弟妹妹们上学,一天天长大,奶奶也没有在街上租房子了。
但是孩子们每天中午的那一顿饭也成了问题,虽然那个时候学校也修好了食堂,但是食堂里面的饭菜是会花钱的,奶奶也舍不得画那个冤枉钱,索性奶奶就在家里面做好饭菜,背到学校来,带给李沐夕她们吃。
那些日子,奶奶每天要在十一点半之前做好饭菜从家里面出发,要不然不能准时到学校,李沐夕她们就得饿肚子,但是那么多次奶奶都没让她们饿过肚子……
有些时候饭菜有多的时候奶奶就会和她们一起吃,当察觉到不够的时候,奶奶就不会吃,只是笑着说:“奶奶不饿,奶奶回家吃。”
渐渐地李沐夕她们长大了,暑假的时候也能帮着干农活了,爷爷和奶奶也没怎么吵架了,只是那个时候家里面的房子一到下雨天就成了缩小版的水帘洞了,睡在床上都能被雨淋到。
最后家里面决定重新修房子,爸爸妈妈也回家了,这段时间应该是一家人在一起待得最久的一次吧。
那一年李沐夕读初三,由于住校,她每个周回家,新房子修起来的样子都不一样。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个星期,终于一家人有新房子住了。
家里再不会漏雨,刮风也不怕掉瓦,爷爷也不用上屋顶修补房子了……爸妈也不再去离家远的地方工作了,一切似乎都好了起来。
可是接下来中考的时候李沐夕却没能考出好成绩,没能上县里面最好的高中,也许就是那种不服输的性格,李沐夕从没考虑过复读,尽管整个寝室的同学都考上了最好的两所学校,李沐夕仍然是一条路走到黑……
如此看来,一切似乎都是注定的,曾经经历的,正在经历的以及未来经历的,都是注定的,中考失利,高考失利,班主任同样是寄予厚望,但李沐夕总是让别人失望得彻底……
中考结束的那一年李沐夕的爸妈带着她和李沐鸢去了重庆玩,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是那是李沐夕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第一次觉得离自己的爸妈那么近。
曾几何时,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也不再单纯了;曾几何时,那个小女孩开始把心事写在日记本上了;曾几何时,那个小女孩一味地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曾几何时,身边的朋友们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