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里走了好久好久,周边寂静的让我有些害怕。
“良姑娘——”
“良姑娘——快醒醒——”
耳边好像有人在叫我,叫声里仿佛裹挟了力量,轻而易举地把我拽出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良姑娘,醒醒,起来吃早饭了。”
窗外的声音仍在继续,我睁开眼睛,稳了稳心神;“知道了,公子。”
梳洗完毕,一路小跑到到大厅,发现公子和老夫人还未动筷,不禁有一瞬间的赫然。
“姑娘楞着干嘛,快来吃早饭。”老夫人朝我笑了笑。
“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良儿生性愚钝,原本是来作丫鬟伺候公子和老夫人的,万不敢同公子和老夫人同桌吃饭。”我替公子和老夫人将面前的瓷碗添上米饭,却未仔细注意到公子微微蹙起的眉头。
“本就是我份内的事情,你何须如此挂怀。我林府虽然清贫,一个丫鬟还是不缺的。你现下无人照拂,不如就安心住下来。”公子拿起我面前的空碗,添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像是嫌不够似的,用饭勺压了压,再添了一勺饭,才放回原处。
老夫人把我拉至桌前坐下,温声道;“姑娘别计较,平儿从小嘴拙。你不如就安心住下来,我老太婆一个,平时呆在府里太过寂寞了,实在是缺一个伴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儿。”
“娘,你们还吃不吃,饭菜都要凉了。”公子语气颇为无奈。
“来,姑娘。”老夫人夹了一箸菜到我碗里。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老夫人,夹起一箸青菜咽下,一股咸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公子似是注意到了我的面色异常;“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
“没,没有,我刚才是吃太快噎住了。”我竭力以平常的语调回答。
“哦,那你多喝口羹汤。”说罢,舀了一大口汤到我碗里。
我也只能闷头喝汤,但是入口的汤水,仍是咸涩异常。
抬头瞧见公子和老夫人没有任何异样,心底虽疑惑,也暂时不语。
一顿饭罢,公子已去衙门办公。闲来无事,看见庭前桃花开的正盛,便采了几株预备帮老夫人和公子做几块小点心。
“老夫人,良儿做了桃花酥,您尝尝?”
“小丫头,手真巧。”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缝补的针线,捏起了一块点心;“味道酥甜,平儿肯定喜欢。”
“你自己也吃呀,刚才的饭菜肯定不合你口味吧”老夫人递了一块点心给我。
“没有,有老夫人和公子在,良儿吃的很开心。”淡粉色的糕点化在嘴边,留下一股清香。
“你不必唬我,平儿的手艺,我还不清楚吗?”老夫人把我拉至她身边坐下;“唉,我们家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平儿十岁那年,他爹外出做生意遭遇了不测,命丧山贼刀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得如何经营生意,平儿当时年纪尚小,孤儿寡母的,纵是万贯家财,衰败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老夫人含笑地看着我,接着说;“我那个时候因为这一系列事情大病了一场,平儿就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学会了自己做饭。那傻孩子,怕我劳累,无论大小,在我的事情上总是事必躬亲。但是那么多年了,厨艺也未提升半分。这么多年了,我们母子两个也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走过来了。后来他寒窗记载,考取了如今的功名,也算是不辱门楣了。”
“公子自是顶了不起的。”我听着这些,心里也忍不住一阵唏嘘,但仍不掩对公子的崇拜。
“姑娘就是会哄我开心。”老夫人说着,又拿起了手边的衣物缝补了起来,只是眸间已显现出些许倦色。
“老夫人,您去休息一下吧,良儿虽然女工不甚精巧,但还是能帮您分担一二的。”我接过老夫人手中的衣物,神色殷殷。
“我这老人家也就不和你客套了,平儿的衣服你缝补好之后直接拿给他就成了。”
“是,老夫人。”拿起衣物,帮老夫人关好房门,便直接退下。
路过后花园的时候,看见几树海棠开的正烈,白色,粉色,红色,相互拥抱在一起,洋洋洒洒,团团簇簇,便提起旁边的水桶给它们浇起水来。
“你们可真好看。”手指拂过这些花瓣,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良儿在跟谁说话?”身后的声音缓缓传来。
“公子”我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道;“良儿在跟这些花聊天呢。以前爹爹总说;‘花草是有灵性的,多跟它们聊聊天,它们才能长的更好。’”
“那你以后便多和它们说说话。”公子接过我手中的水瓢,倾下身子浇水。“良儿可还待的习惯?”
“自是习惯的,公子和老夫人都待良儿很好,良儿非常感激。
眼前的人突然回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说;“这府里素来没几个人影,平时就我和母亲,还有一个小厮。这几天委实公务繁忙,白日里我若不在,有什么事情,可唤小元传话于我。”
“好。”我看着他清澈的眉眼灿若星辰,他身旁的一树海棠藏匿不住半点芳华,阳光落在他柔和的鼻梁上,衬的他薄润的唇色煞是好看。这样万千景色都无法企及的美好,实在是让人内心万般踏实而安稳。
“良儿,时辰也不早了,我去做饭了,今天早上看你没怎么吃,想必现在你也饿了。”公子放下水瓢,说完便向厨房的方向走。
“公子,以后都由良儿来做饭,好不好?良儿能做的虽然不多,但还是想为你,为老夫人做一些事情。”我拉住了他的衣袖,吐字有一瞬间的急促。
“哦,那以后就拜托良儿了。”眼前的人瞬间回过头,仿佛对我寄于了万般重任。可是我总觉得他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