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早上,马飞宇又得到了一个让他惊愕莫名的消息:
纺织学院没有军训的习惯,新生报到后的第二天,自行游览校外风光,限期一个月。
一个月后,新生以纺织为主题上交一份游览心得,或者说是开学论文。
而根据这份心得体会所具有的内容与深度,相关教师将予以打分,并最终按照分数的高低给相应的新生安排班组职务。
就这样,初来乍到的马飞宇直接成了一个摸不着头脑的吃瓜群众。
两天后,马飞宇拿着个手抓饼站在纺织学院的大门口,目光望着不远处街边的一个个门市,望着门市上挂着的那些与寝具有关的牌匾,心中忍不住暗自感慨。
蝶石桥,无愧纺织之城的名讳!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红色的封闭式三轮车突然从马飞宇面前经过。
看到这个有些熟悉的三轮车时,马飞宇心下莫名一动。
与此同时,那个三轮车也及时踩了刹车,随后倒车来到了马飞宇近前。
车里坐着的果然是上一次载马飞宇来学校的那个女子,几日不见,给人的感觉好像憔悴了些。
“你是在等车吗?”女子摇下车窗,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也有些困惑,显然她本不想来搭讪,但或许是因为好心的缘故,这才来询问一二。
马飞宇自然看出了对方的好意,于是诚恳的道:“学校给我们新生搞了个为期一月的校外游览活动,我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静海市里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大姐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你们学校的这个新生一月考察传统很有名的。”女子闻言不由笑了笑,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了下红润的薄唇,焕发出她这个年纪所特有的温婉与妩媚,“叫我武姐就好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妈那里参观一下,她那里有两台平缝车,现在也正好在做一些四件套,也许对你有些参考价值。”
闻言,马飞宇没有推辞,直接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有个静海市的本地人给自己做向导,着实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看着女子开动三轮车,马飞宇主动搭话道:“你这是要去接小孩?”
“嗯。”女子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忧愁。
对于女子的回答,马飞宇心觉诧异:“现在才上午十点不到,现在小孩中午放学都这么早了?”
“不是……”女子言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实话回答道,“小孩跟人打架了,我是被老师叫过去的。”
马飞宇闻言无语,这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叫家长,多么令人怀念的事情……
两人一路基本无话,很快就到了小孩打架的那个学校。
结果两人才一到目的地所在的那个教室,一阵小孩的尖锐哭骂声立即就传到了两人耳朵里:“你才没有爸爸,你敢说我没有爸爸!我要打死你,我一定要打死你!”
“你就是没有爸爸,家长周末聚会每次都看不到你爸爸,交流群里面你爸爸也从来没有说过话,你就是没有爸爸!”
“我爸爸正在国外挣大钱!”
“我爸爸也在挣大钱,怎么就没有在国外?”
马飞宇刚进门,就看到两个眉清目秀的女幼师各自拉着一个熊孩子,瞧那架势竟有些拉不住的样子!
现在的小孩,营养果然跟上来了……
武姐是和马飞宇一同进屋的,但她在看到自家孩子的时候,表情里面却看不到气愤,反而有些愧疚。
马飞宇眼神好,发现了这一点,再一联想两个孩子之间的骂战内容,心中若有所悟。
看到武姐,两名幼师中的其中一位立刻便道:“武静淑,你终于来了,快拉住你家孩子,他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呀!”
武静淑闻言,赶紧上前抱住了自家孩子。
而马飞宇在听到那名幼师的话后,这才认真打量了对面的那个熊孩子一眼,见对方脸上满是淤青,却又一脸不服输的样子,不禁有些赞赏。
可对面那熊孩子见马飞宇望向自己,再一联想对方是和“敌人”的妈妈一起来的,顿时就有些怂了,却又下意识的挺了挺胸,强装镇定。
一旁的另一名幼师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些,于是一脸警惕的看着马飞宇,生怕对方出手伤人。
马飞宇虽然相貌一般,但在一般情况下却有种易燃易爆炸的野性,说白了就是他这人看起来比较冲动,不太好惹!
事实上,他在海森武馆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尝试着研究猛虎下山图。
虽然始终未能再次进入,却也从猛虎图像上学到了三分野性。
幼师的反应让马飞宇有些伤心,因为他觉得自己对待儿童还是充满爱心的。
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个熊孩子面前,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这一举动却把熊孩子给吓得瞪大了眼睛,而一旁的幼师也被吓了个不轻:“你要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啊,你要是乱来的话我就报警了!”
这下马飞宇更伤心了,只见他默默的收回双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也就是在这时,教室外又急匆匆的跑进来一名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就是对面熊孩子的家长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见对面的熊孩子大声喊了句:“爸爸!”
这中年男子在看到自家孩子满脸的淤青后不禁皱了皱眉,但询问自家孩子情况时却是这样问的:“李大宝,你先动的手还是他先动的手?”
叫李大宝的熊孩子闻言,立刻伸手指着武静淑家的孩子大声道:“他先动的手!”
中年男子又问道:“那他为什么先动手打你?”
闻言,李大宝却不说话了。
中年男子倒也颇通人情世故,眼见自家孩子这般反应,顿时就知道是自家孩子有错在先,于是转身面向武静淑时,第一句话就是:“我们这边有错在先,我先跟你赔个不是了!”
武静淑闻言,显得有些慌乱:“我们不该打人的!”
“嗯。”中年男子竟然点了点头,随后又转身对自家孩子问道,“你还手了没?”
李大宝看着自家老爹连连发问,人也不禁慌了,但也没敢撒谎,实话实说道:“还了。”
中年男子闻言点着头,说道:“你还手打他的事情,我不夸你也不骂你。可他打了你,你又还了手,那么这就变成了互殴,互殴的双方都是有错的,所以也别想让我偏袒你!最重要的是你有错在先,等回家教训你的时候可别怪老子下手无情!”
“那他打我,我就不能还手了吗?”
“他打你的时候你可以跑,跑不过了再动手也不迟!你要先想着怎么躲避伤害、保护自己,而不是先想着怎么回击别人!”
说完,中年男子复又转身看向了武静淑,眸中好似闪过一抹惊艳,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这位妹妹,话说再多也是我家娃的错大一些,可孩子小,不懂事犯了错总得有个教他做人的机会。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或者说是想做的,不妨冲我这个大人来。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凡事都要有个度,你若想把事情做过分了,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一旁的马飞宇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性格的家长,不由暗自称奇。
武静淑同样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阵势,此时无论心境还是神态都有些慌乱:“不了,不用了。”
“嗯。”中年男子见武静淑不想计较,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却又语出惊人道,“你既然不想追究,那么就轮到我来追究了!”
中年男子说完,也不顾现场其他人的惊愕与诧异,直接走向了武静淑家的熊孩子。
武静淑家的熊孩子虽然打人厉害,但表现却反而不如李大宝那边英勇,只见他直接怂到了武淑静的背后,显然被中年男子的气势给吓到了。
一旁的马飞宇见状,忍不住道:“怕了?”
武静淑家的熊孩子闻言,顿时面红耳赤,人也不由下意识的往前拱了拱,转而挡在了武静淑的前面。
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看了马飞宇一眼,然后继续往前两步,站在了熊孩子面前,躬身问道:“我问你,你要是把李大宝打伤了,打到了医院里去,你觉得医药费得谁出?”
“是他先骂我的!”
“回答我的问题。”中年男子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怎么,不敢回答?你也知道医药费该谁出吧?你觉得大人们挣钱很容易吗?我再问你,你万一要是把李大宝的眼睛或者说是鼻子打坏了,让他成了独眼龙、塌鼻子,你就不怕等他以后长得和叔叔我一样大的时候报复你?”
一旁的马飞宇眼见中年男子的话题越来越沉重,不禁咳嗽了声。
中年男子闻声止住,有些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人话痨,一时没忍住!”
至于作为当事人的两个熊孩子,此时则已完全慑服于这个男人的威严中,全都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