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在看到二人认识,又是施礼,又是问候,也不奇怪,待二人问候完毕,提起阿罗达来,满脸的忧虑,想来是阿罗达曾为难过这俩孩子,便插话进来。
“好了好了,娃娃们,听我老太婆说,阿罗达不敢造次,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等我哪天遇到他,好好说说他,好歹,我也是祭祀,处月人还是怕祭祀的。你们那,都是好孩子,也是苦孩子,平时呀,要多照应一下,艰难困苦并不可怕,没人关怀才是最可怕的。所以,老太婆我要感谢你们,这顿饭那,就是感谢!”
去国和宇文心相视一笑,老妪活够了年纪,也活出了通透,一番话也是有理有据,如醍醐灌顶。两人的心登时拉近了不少,仿佛是一同度过了许多艰难困苦的日子。
“现在处月部落人多事杂,去国娃娃还好,有他师父沙陀忠,还有他叔父一起生活,更有那仙游四方的白眉道长,即使处月部落有再大变故,天塌下来,还有他叔父顶着,可宇文丫头,可就难喽”
老妪这一番话,去国深以为然,自从去国知道阿佗钵的阴谋之后,便隐隐觉得处月部落早晚要发生一场巨变,这巨变必然要裹挟所有处月部落的人,尤其是与沙陀忠关系紧密的人,包括自己,包括叔父,现在看来,也包括老妪,还有宇文心。老妪这番话,显然也不是偶发感慨,一定是知道或者感受到部落内部的变化,所谓活得通透的老人,就如老妪这般,见落叶而知秋来。
若是处月部落动荡,宇文心无依无靠,又是奴隶,女儿身,这三重身份,几乎可以宣判死刑。除非有人全力保护,未来,或许可以求师父想出解决之法,眼下,去国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婆婆,我没你说的这么难,想想我父母兄弟的惨状,我现在再惨,也不觉得惨,即使明天就不在人世,那也正好可以追随亲人而去”,宇文心不但没有这般忧虑,反倒更多了积分坦然。
老妪看了看宇文心,又看了看去国,叹了口气。
“也罢,人各有命呀,你俩以后多互相照应一下,一则是个玩伴,二则,万一事出紧急,也可以多个传声之人,宇文丫头年长两三岁,就叫去国弟弟好了。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老妪思虑比宇文心要更深和更远,看到老妪如此为宇文心谋划打算,虽然主要是因为可怜宇文心,但去国怀疑师父把宇文心交给老妪,是别有一番安排,既然老妪如此说,那便应了老妪,正好,自己在处月部落,也缺一个玩伴,他乡之下,想有一个故国玩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可不等去国开口,宇文心便抢先说了。
“婆婆,我现在是奴隶之身,与去国如此称呼,怕是不妥,等沙陀将军回来,再徐徐筹划不迟。平时多担待一下,也用不着什么姐姐弟弟的称呼”,显然,宇文心有自己不同的想法。
“嗯,也好,丫头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等沙将军回来再说吧,让我们祝愿沙将军带领处月勇士,早日凯旋归来”,老妪笑着说道。
去国知道这是宇文心怕给自己添麻烦,若是如此称呼,被阿罗达一伙知晓,那麻烦事可就大了,内心既遗憾又感激。
“宇文姑娘,你被我师父俘虏之前,是在哪里?”,去国对宇文心的经历很是感兴趣。
“在一个栗特部落,姓曹的很多,我也弄不清是什么原因,只听父亲说过,这栗特部落,很是汉化,所以我们才有安稳的落脚之地。”
去国倒是听叔父说起过栗特部落,多居住在葱岭以西,因受突厥势力挤压,不少部落逐渐迁往葱岭以东,甚至大唐交界区域,日久天长之后,部落多少都有汉化,这栗特部落,有九大部落,曹、安、史、康、石、罗、白、米、何,看来宇文心落脚的,是这曹氏部落,却不知是否是曹破长兄弟的部落。
“后来便是处月部前来劫掠,部落大乱,彼此自顾不暇,走失了父母,我也成了俘虏,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在哪里都是浮萍一棵,又有什么区别”,宇文心兀自伤感。
“宇文姑娘,你别难过,我虽然不曾被俘虏,但比你也好不到哪去,自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父母兄弟,从小都是师父带我长大,我记忆里面,也是不断的迁徙,这处月部落,我也才刚到不足一年”,去国为了不让宇文心太难过,开始主动卖惨起来。
“可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啊,咱这里可不是比惨大会,差不多啦”,老妪笑着截断了话头。
“对了,去国娃娃,你这蓝猫,自己养可要小心点,别人躲都躲不及,要是知道你养,非把你和猫一起打死不行,可不能让他人知道”
“啊,蓝猫,还有蓝色的猫吗?快给我看看”,宇文心听闻有猫,登时好奇心大作。
去国抱着熟睡的蓝猫,递给宇文心,看到娇小可爱的蓝猫,宇文心登时像一个花痴少女,褪去了坚毅,释放了内心的柔软,捧着蓝猫又摸又看,亲亲这里,摸摸那里,对蓝猫爱不释手。
“这猫真好看,以后也给我养养吧”
“女娃子,这猫是魔鬼猫,你可别随便养,再说,这猫,难能随便换主人那。”
听闻老妪此话,宇文心顿时泄了气,虽然知道老妪这话是出自真心,本意也是为自己好,既然说这猫是魔鬼猫,那定然有是讲究的,但想到如此心爱之物,却又与自己无缘,便不免失落。
去国看宇文心如此,便心有戚戚,但若这猫真的会克人,那断然是不能给宇文姑娘养的,要克人,那就克自己好了,是吉是凶,不可牵涉到别人。只要不给宇文姑娘养,她偶尔看看,想来问题不大。遂开口安慰到:
“以后我多带蓝猫过来,它还是野物,我怕我一个人驯化不了它的野性,你们也帮我驯化驯化”
老妪看俩人如此,默默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摇摇头,做别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