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月明,皑皑白雪,漫长的一夜,经历了孤独,绝望,恐惧,温暖和希望,终于,都要过去了。
夜,已经慢慢的浅了下来,四更时分,正是鬼怪散去,鸡鸣狗盗收尾之时,毡房里静静的,宇文心强撑着很久的眼皮,终于也是忍不住上眼皮打下眼皮,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程元婴和去国更是早已熟睡,万籁俱寂之下,心里紧绷的弦也在慢慢放松。
宇文心正在做一个美梦。
漫天的星辰,点缀在天空,月亮娇羞的躲在云彩之中,不肯露面,那吴刚和那嫦娥,是不是也在那桂花树下饮酒赏星。忽然间,一颗流星从天空中滑落,拖曳着明亮的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白白的长线,仿佛水墨画家在宣纸上挥毫泼出的浓彩。
那流星,忽然间又变成了蓝色的,把整个天际都变成了蓝色,仿佛置身在一片蓝的世界里,忽然间,天空中又出现好多的流星,色彩斑斓,五颜六色,红橙黄绿蓝靛紫,星星点点的点缀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宇文心忽然身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飞到天空中,身手摘下一颗紫色的星星,那星星眨着眼睛,对着宇文心笑。
忽然间,紫色的星星消失不见了,身边响起重重的响声,宇文心忽然,又被奇怪的东西摔到地上。
“统统都绑起来,那个女的,也绑起来”,睡梦中,一个声音重重的响起。
宇文心顿时感觉浑身一紧,疼痛传遍全身,恍惚间,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毡房里闯进来四五个彪形大汉,个个劲装厚服,挎弓搭箭。程元婴和去国,已经被绑了手脚。
“糟糕,这难道是来寻阿罗达的吗,都怪自己太大意了,那么肯定阿罗达已经没有水冲帮手了,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去国他们”,宇文心心里直懊恼。
“可是,看着不像处月人啊,倒是像唐人”,处月人面白脸宽,深目高鼻,眼前这几个人,肤色黑紫,目色深黑,显然不是处月样貌,怨不得宇文心犯嘀咕。
“你们是谁,想干....”,宇文心趁着嘴还没有被堵上,赶紧问起来,话还没说完。边上一个人顺手拿起一团布,嘴里嘟囔着,颇厌恶的堵上了宇文心的嘴。
“女人最烦人了,不要叽叽喳喳的,跟个鸟一样”,那人嘟囔着。
去国看了看宇文心,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冲动,眼下对方人多势众,宇文心又是一个姑娘,稍有不慎,惹恼了对方,那可能就不是皮肉之苦了,敢擅闯毡房,不是流寇就是兵匪,绝非善类。这帮人,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祸害起女人来,更是家常便饭一样。
宇文心读懂了去国的示意,默默的任凭捆绑,不再反抗动作。三下五去二的,整个毡房就收拾干净了。
为首的一人,人称麻杆,约八尺有余,身形消瘦,弱不禁风,全然没有其他劲装骁勇之感,环视一圈后,问道:“那边弄的咋样了?”
身边一人一听,小步跑出去,没一会,又跑回来,报告道:“麻哥,空了,这场子一个人都没有了,共有六具死尸,死在两个地方,至少一顶毡房被焚毁”
麻杆吸溜了一下鼻子,悻悻的说道:“死尸都是什么打扮?”
“都是普通军士打扮,从穿着上看,没有胡人首领”
“哦?”麻杆瞅了瞅缠着绷带的程元婴,又瞅了瞅脸上挂彩的去国,心想,这两人,不会亲手射杀六位胡人军士吧,杀完之后,竟然留在此地不远遁,可委实是让人搞不清楚。
“去把死尸耳朵割下带回去领赏,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这趟不能白来了”,麻杆男一声令下,身边的人纷纷吆喝起来,呼啦啦的抢着冲了出去。
毡房里一下子空了下来,麻杆男回头转身,轻轻的摘掉去国口中的嘟嘴,在手里拍了拍,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身上藏着什么?值得那六人大动干戈来烧房子抢?”
去国一愣,马上领悟过来,笑着说道:“我身上能有什么,刚才不都搜过了吗,就是有,那毡房都化成灰烬了,早被烧光烧净上西天了。”
麻杆笑了笑,说道:“我不信,你虽然看起来年轻,但能射杀六人,绝非普通之辈,若没有藏着宝贝,那你们本身就是宝贝”
“信不信由你,你这宝贝来,宝贝去的,不知是何方神圣?这么看中宝贝”,去国不屑的问道。
“神圣我们可不敢挡,我们不过是西行会的,不做杀人越货的买卖,但做打草抢谷的生意”,麻杆咧着嘴,鼻子哼了一声,自嘲到。
杀人越货,打草抢谷,还不是一样的买卖,麻杆说的倒是轻巧,还不就是个流寇土匪,可惜他们来晚了,再早来一点,也许,他也不用费这么大劲和阿罗达缠斗了,他们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多好,可惜没有如果,去国轻轻叹了口气。
麻杆听到叹息之声,仿佛听懂了去国的心,哈哈笑道:“难道,你还想着我们早点过来,帮你杀这六人?告诉你把,我们西行会,可不会做这种没把握的事,我们只打草谷,不杀人越货懂吗?”
“不杀人越货,那你们去割耳朵干嘛?还不是要去邀功领赏?”,去国怒道。
“都督大人近期有令,凡驱逐胡虏者,皆可凭耳领赏,我们盯这里盯了三天了,晚来了,什么都没落着,还不允许我们拿耳朵回去领几两碎花银子吗?兄弟来回,也不是吃风喝沫过来的啊,这不都是花销,做亏本买卖,你傻,我可不傻!!”,麻杆对去国的怒,毫不在意。
“你们早就盯上这里了?那为何等到现在才动手?”
“我们只抢东西,不跟人打仗,这部落搬的太快,防备又严,兄弟们没有下手机会,本来,我们都准备撤离了,却发现他们竟然还留有尾巴,可没等到我们动手,你们自己却先动起手来了。现在啊,把你们三个拉回去卖了,给兄弟们挣点钱花花”,麻杆脸上露出亦正亦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