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哪里敢悖逆,一路再前面开道,用手挡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为这少年开辟出了一条通路,领着少年,来到了去国三人面前。
麻杆揉了揉鼻子,用手轻轻指了指。少年点点头,打量起众人来,麻杆刚刚告别而去,不多时,便领了三人过来,去国以为这是麻杆找的买主,正在验货。
少年走到程元婴身旁,仔细看了看程元婴的伤势,又走到宇文心面前,盯着宇文心看了好久,没有说话。最后来到去国这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回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把人杀绝的少年?”
“是是是,就是他,虽然不是我亲眼见到,但是从现场推断来看,保准错不了”,麻杆忙不迭地的说到。
“看不出来那,虽然不是弱不禁风,但也没到勇武冠绝的程度”,少年自言自语到,伸手拉起去国的手要看个究竟。
去国蛮穷怒火正愁没地方撒,这少年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趁着少年抓手的功夫,去国胳膊一使暗劲,反手就抓住少年的手腕,用力拉将起来。
少年哪想到去国还能使出这招了,也没想到还敢使出这招来,忙暗自运劲相持,一时间,二人就这么争持不下,麻杆见状,忙过来相助,正要打骂,少年紧绷着脸轻轻摇了摇头,麻杆知趣的退了下去。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谁也没拉得动谁,少年脸色由阴转喜,先开口说道:“果然好血气,比试到此结束,放下吧”
“哼”,去国哼了一声,怒视少年。
少年也不恼怒,指挥麻杆说到:“把他们三人送到议事府吧,别在这里逗留了”
麻杆唯唯诺诺,拜别了少年,赶紧指挥手下起身走了。
这议事府,在城西的匠人一条街上,是一处幽静的宽宅大院,正门对着大街,后门还有小道相连,通往他处。
麻杆一路骂骂咧咧的,又不敢骂那少年,便把怒气都洒在老天爷身上,直骂老天爷不开眼,自己运气不佳,眼瞅着到手的钱飞了不说,更关键的是,自己前程信奉的圭臬被打破,这以后是否会带来灾厄还是个未知数。
一路骂着骂着,就来到了这议事府正门,门口两座石狮子镇宅,狮子头被摸的油光锃亮,门前有两个男子正在喃喃自语的摸着狮子头,摸完上下看了麻杆两眼,悄摸摸走了。
“真是傻,摸狮子头就能保平安了?”,麻杆嘀咕了一句,走到门前,拉起门上的大铜环,砰砰砰的敲起门来,没多一会,门吱呀呀被打开,里面一个皂头伙计伸出偷来,麻杆指了指去国,跟伙计嘀咕几声,伙计打开大门,招呼众人进来。
去国随着众人走进大宅,这宅子是两进四合院,一条石板路直通中厅,两边廊回曲绕,连着两侧房宅,院落之中,苍松翠柏掩映其中,宅子虽大,却不显得空旷,反倒是静中有动,曲径通幽之感。
伙计左转右转,带着一行人来到一个小厢房,示意众人坐下。
“大人请稍坐片刻,我这就去通禀老爷”,伙计作揖道。
“劳烦了,劳烦了”,麻杆起身作揖回礼。
伙计轻身而出,屋内又得了片刻安静,麻杆扭头对手下嘱咐道:“等会来人了,可不要咋咋呼呼的,啥玩意都往外抖搂,平时你们瞎说我不管,这个当口,都把嘴给我看严实了”
“你就放心吧,大哥,我们做事你放心,拎得清”,手下一群人嚷嚷道。
“大哥,这是哪里啊,以前没带我来过啊”,一个年级稍小一点的手下问到。
“胡市坊的议事厅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白在这道上混这么久了”,另一个年长的揶揄起来。
坊,本是从大唐而来,长安一百零八坊,由街巷分割而来,一块块的,方方正正,称之为坊。可这胡市坊,可不是豆腐块的地方,而是一个松散的民间结社组织,专营大唐和西胡之间的货贸往来,大唐的丝绸瓷器,茶叶铁器,西胡的奇珍异宝,锦缎皮毛,往来贩运,皆有通路。
随着彼此贸易往来的增多,从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但胡人从事,大唐之人,也越来越多,纠纷和矛盾也越来越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非官面的,自结社的社团组织,负责唐人贸易中的规则,纠纷,管家交道,掮客。这就是胡市坊的前身。
在西胡谋生的唐人,即使没有加入胡市坊,对胡市坊这名头,也是大大的尊崇和敬畏,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没准哪一天,就跟胡市坊扯上关系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这地底之事,却非王土,行的是暗里的规矩,胡市坊,就是这规矩的制定人和执行人之一。
去国并不知道这胡市坊是什么来头,无非就是一个官宦富贵之家罢了。眼见麻杆等人对这宅子里的人都恭敬有加,言辞之中也透露着敬畏,举止中处处敬畏。心里好奇这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大的能量。
麻杆等人,在这厢房里耐心的等着,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仆人便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人,此人伸长七尺,面色赤红,方脸大眼,乃是精壮能干之人也。
“这位是刘主事,今天大人不在,刘主事负责一应事物决断”,仆从等红脸之人进门,便介绍起来。
“刘主事幸会幸会,叨劳您了”,麻杆忙起身作揖。
“客气客气,快请坐,这一路辛苦了吧,我听说是公子让你过来的?”,刘主事抬手扶了一下麻杆,示意麻杆起身。
“正是正是,今日在南市拍卖场,遇到公子,公子看上这三人,让送到府上来”,麻杆指了指去国三人说道。
“哦?公子这是又去搜罗去了啊,见到是个唐人,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的,都给收罗回来了,这宅子,都快盛不下了”,刘主事扫了眼去国三人,笑着说道。
“公子宅心仁厚,积福积德呀”,麻杆脸上堆着笑夸赞到。
“只是苦了你喽”,刘主事朝仆人点头示意,“麻兄一路奔波劳碌,你带他们带隔壁厢房歇息吧,吃点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