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祠堂。
堂桌上摆放着牧家历代先人的牌位,牧天行的牌位位于下排正中。
林伊站立在堂桌前,抚摸着牧天行的牌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并没有大吵大闹,因为她知道牧玄此刻的心情并不比她好,她需要好好地,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支持他,因为他将要做的事,也是她想做的。
牧玄站立在一旁,看看牧天行的牌位,又看了看不住落泪的妻子,拳头渐渐握紧。
陈渊,我必屠你陈家满门,为我儿陪葬!
良久,林伊不舍地收回手,转身看向牧玄。
“阿玄。”她扑进牧玄怀里,头埋在他的胸口,不住地落泪,声音有些发颤:“天儿走了,天儿走了,我们的天儿走了。”
牧玄将她紧紧抱住,沉声道:“小伊,你放心,儿子的仇,我会报,陈家所有人,一个都逃不了。”
“你尽管去做,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独活,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在地下团聚。”林伊声音发颤,一字一顿地道。
“放心吧,我不会死,你也别做傻事,儿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他做傻事的。”
二人紧紧相拥。
站在他们身后的容轩和容清灵同样满脸悲痛。
尤其是容清灵,她双目无神地看着牧天行的排位,无声落泪,只有她才知道此刻自己内心的感受。
容轩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暗自叹息。牧天行身死,他这女儿的心可能也跟着死了。
良久,牧玄和林伊二人转身,看着容清灵,而后相视一眼,接着便和容轩一起离开了祠堂,将空间留给了她。
容清灵一步一顿地走上前去,来到牧天行的排位前,伸出手抚摸着。
她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凄凉。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呢?”
她抚摸着牧天行的排位,轻笑道,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滑落。
“以前能惹事,现在还是这样。”
“早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总喜欢出风头,低调一点不好吗?”
“这下好了,把自己玩死了吧?”
容清灵满脸悲痛之色,低声哭了起来,不断落泪的眼睛已变得红肿。
她轻抚着牧天行的排位,轻声道:“天行,回来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还没死。”
“都说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你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你这种害人精至少也要长命百岁才是。”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双膝,头埋在膝盖里痛哭起来,低沉的哭泣声在此地传响。
……
将林伊送回住处后,牧玄和容轩来到了演武场,徐林以及牧家众护卫已在此等候。
牧玄目光如炬,扫过在场诸人,沉声道:“天儿的事,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
所有人皆看向他,等他说下去。
“以天儿的本事,寻常人根本就奈何他不得,一切都是陈家使卑鄙手段所致,竟然派众多开元境之人,去围杀他。”
“我牧家与陈家争斗多年,但从未使过下作的手段,向来都是凭实力去争。”
“他们在别的方面如何,我不管,但他们杀了我儿,我牧玄,纵然是死,也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神色冰冷,眼中是炽盛的杀意,抬眼扫过诸人,沉声道:“与陈家之战注定会有死伤。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有谁想离开的,现在站出来,我给他该月的俸禄,日后,他与我牧家再无任何瓜葛。”
“你们放心,我牧玄不会怨恨你们。”
“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不走,待到与陈家开战,若有谁临阵脱逃,我会亲手将他抹杀。”
“家主,战吧!大不了一死。”
有护卫出声道,顿时所有人纷纷附和。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又有何惧。家主,战!”
“杀光陈家那群狗娘养的小人,为少主报仇!”
“杀!为少主报仇!”
“……”
牧天行待人和善,平日里对家中护卫、佣人很好,所有人都喜欢这位天赋卓绝,却并不高傲的阳光开朗的少年。
而且牧家对他们也很好,平日里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但该给他们的一样也不少,待遇比其他四大家族还要好。
牧天行被杀,他们也很愤怒,那是他们的少主,而且还帮过他们很多人,他们都对其极为感激。
看着愤怒的众人,牧玄的拳头缓缓握紧,沉声道:“好,不愧是我牧家之人,有血性。”
“即日起,我牧家与陈家不死不休,但凡陈家之人,杀无赦!”
“杀!”
……
天灵境中,牧家和陈家两大家族突然爆发激烈的战斗,容家也插手了。
牧家和容家交好,共为一体。
双方人马都是往死里打,谁也不留情。
这也是众人预料之中的事,如果没有动静,那才怪了。
当然,也有些人不明就里,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这三大家族就这么干上了。
直到有人透露了有关信息,众人方才醒悟。
陈家派人袭杀了牧家少主牧天行!
牧天行天赋卓绝,天灵境何人不知其名,如今竟然死了?!
曾经的天灵境第一天才,同辈中无人撼其锋芒,之后沉寂了三年。如今强势归来,却好景不长,竟然被杀了。
不少人为此惋惜,以牧天行的天赋,将来的成就必然不会比牧玄低,甚至会更高。届时必然可以带领牧家走得更远,牧家的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但如今牧天行已死,这些显然都不可能了。
这让所有人意识到,无论你天赋有多高,在你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你依旧是弱者。
也许你同辈无敌,但遇到了老辈强者,依旧不够看。只有等你的实力真正强大起来的时候,你才有足够的资本去面对所有的一切强敌与困境。
陈家的做法虽然不光彩,但人们也不得不承认,陈家的想法确实不错。
以牧天行的天赋,日后的成就必然不低,等他真正成长起来,直接损害的可就是陈家的利益,毕竟牧、陈两家争斗了多年。
而陈家将其扼杀在摇篮里,显然杜绝了后患,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位天才人物了。
所有人心念急转,牧玄的强大毋庸置疑,但如今牧家唯一的继承人已死,如若他也死了,那牧家可就是名存实亡了。
牧玄与陈渊之间的战斗,最大的可能便是二者同归于尽,届时这两大化形境强者死了,五大家族可就变成三大家族了。
容家和牧家交好,必不会袖手旁观,必定会发动家族力量帮助牧家,何况还有容轩这么一位化形境巅峰的存在。
当然,众人也了解到,陈渊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位化形境强者,实力完全不弱于容轩等人。
这几人大战的最终结果极有可能是同归于尽。
如此一来的话,这般大战,最后极有可能会导致三大家族没落。
牧家和陈家极有可能会自天灵境中除名。
还有陈家,即便还剩下陈岚、陈嵇两兄弟,还有陈铭、陈锋这两个陈渊的儿子,可如若陈渊死了,他们又是否能安全活下去?想必那些对他们陈家有想法的人会主动出手,将他们灭杀,彻底抹除。
一时间,天灵境暗流涌动。
罗家与柳家之人静观其变,他们两家交好,以他们的实力,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等待最终结果就行。
至于那些小家族之人,则是各自做着准备,以他们家族的实力也许得不到什么好东西。但那些大家族看不上的东西,对他们而言也许是极其珍贵的也未必。即便只得到一样,都可能会使他们的实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日子一天天过去,牧家、容家与陈家之间的斗争越发激烈,每天都有人伤亡。但凡这双方人马战斗的地方,其他人纷纷退避,生怕被卷入其中。
……
“牧天行,死!”
陈岚低喝一声,枪尖泛着红光,吞吐着灵力,朝牧天行的脖颈刺了过来。
牧天行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轻吐出一口气,他刚欲起身。
“嘶。”
身体刚动,他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身体上有着强烈的刺痛感传来,身体如同被撕裂一般,浑身上下止不住地痛。
牧天行苦笑一声,不再动弹,转而查看体内的情况。
这一看,更是糟糕,他体内的灵力彻底干涸,一丝也没了。更严重的是,他体内有些经脉受到了创伤,虽然伤得不重,但却会影响灵力的运转。若不及时修复的话,恐怕会影响到根基,进而影响到日后的修炼。
至于身体表面,则是有着一道道或大或小的伤口,加上他昏睡太久,方才导致身体一动便有着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真糟糕。”
他无奈苦笑,而后小心翼翼地牵引天地灵气入体,运转混元经,缓慢地炼化着体内的灵气。
进入体内的灵气逐渐被他炼化吸收,灵力滋润着他的身体。
如此持续了一个时辰,他体内的灵力终于恢复了一成。主要是他体内经脉受损,不敢快速运转混元经。
有了灵力支撑,牧天行缓缓起身,而后观察起如今所处之地。
他如今正处在一个石台之上。当日跳下剑渊之后,他便一直往下掉,还未到剑渊底下,便失去了知觉,直到现在,方才醒来。
“我这是到剑渊底下了?”
牧天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四周是高耸的崖壁,他所处的这个平台很大,被崖壁包围着,周围是一片空旷的空间,别无他物。
“这里应该是剑渊底下吧?”
他皱了皱眉,有关剑渊的传说他自然知晓,剑渊之下,有大机缘,同时伴随着大危机,有么得造化,要么身陨。
他迈步往前。
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要好好探探,至少要找到回去的方法。
牧天行一路往前,此地寂静无声,连风都没有,似是一片绝地,但此处的天地灵气却又极其充裕,比起外界要浓郁得多。
他沿着平台延伸出来的石阶一路走过去,石阶层层往上,两边有高耸的石壁平行。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踏上了最后一层阶梯。
放眼望去是一片空旷的空间,周围石壁环绕,没有任何杂物在此。
前方石壁正中,有一道石门。
牧天行迈步上前,朝石门走去。随着靠近,他感觉到石门似有一股威势散发出来,有压迫力向他镇压而下。
他皱了皱眉,继续往前。
从石阶到石门不过百米距离,他却走得很慢,走了好久。
越靠近石门,那股压迫力越强。
走过五十米后。牧天行几乎是咬着牙前进,脚掌狠狠地踩踏在地上,每一步都走得特别艰难。
距离石门还剩下三十米的时候,他终于清楚地看到了石门。
石门散发着一股古朴苍凉的气息,似来自遥远的过去,一道道玄奥的纹路浮现其上,看似杂乱无章,又似有某种规律。
石门正中,有一道凹陷,似乎缺失了一块,又或者是打开石门的钥匙需要插入的凹槽。只是,有什么钥匙是这种奇怪的形状?
他继续迈步上前,同时观察着石门,看着其上的纹路,眉头紧皱,遍布在石门上的一道道纹路似乎有些眼熟,貌似在哪见过。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一咬牙,又走过了十多米距离,来到了距离石门仅有十米的地方。
石门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不断朝他镇压而下。
他不再如一开始那般笔直地挺立着。他的背微微驼着,膝盖被镇压得有些弯曲。
忽然他心念一动,似想到了什么,从乾坤戒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古镜,正是当日他在交易广场得到的那面古镜。
他之所以觉得石门上的纹路眼熟,正是因为青铜古镜上的纹路与其相同。
并且当他来到石门十米内之时,似有一股奇异的波动自乾坤戒中传出。
那股奇异的波动正是来自于青铜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