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了？我说他的票。”
“他，你能看见他？”
“这么大个小伙子能看不见吗？”
晓纤手足无措地看着梁涛，梁涛露出他一字型的笑容，从上衣口袋拿出了一张车票。
“有票干嘛不拿出来，还装什么隐形，有毛病啊！”在乘警的指责中晓纤再次摸了一下梁涛。这次他是真的存在，实实在在地存在。两天的饥饿、疲惫让孟晓纤的大脑迟钝下了。她犹如在一个风洞实验体中，被紧紧束缚着，想逃逸却找不到出路，想挣脱却理不清头绪，怎么办？朝哪走？
晓纤闭上眼睛，不再思考。“我思故我在”，不在思考是否就可以不存在呢？让我消失吧，就像梁涛溶在水中，化在风中，隐在芸芸众生中。
梦晓纤再次睁开眼睛，梁涛坐在身边关心地问：
“睡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晓纤有点疑惑，头疼欲裂，她使劲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坐在火车上，梁涛就在身边，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她搞不清楚是现实世界还是梦幻中，但是肚子饿却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她接过梁涛递来的盒饭，突然食欲大振，三下两下吃个精光。
“妹妹，你慢点吃好不？怎么像个难民一样？”依然饥肠辘辘的晓纤顾不上形象，她眼巴巴地看着梁涛面前的盒饭。
“没吃饱？诺，拿去！”接过梁涛的盒饭，晓纤一鼓作气吃完。
“小姑娘饭量挺大的啊！”对面的阿姨笑了。
晓纤取出手机，“梁涛，你能和我合个影吗？”
梁涛楞了一下，点点头，“试试吧！”
对面阿姨热情地接过手机，晓纤依偎在梁涛怀里，对着阿姨说，“麻烦您多拍点啊。”
拿回手机，梁涛清晰的头像那么真实，她摸了摸梁涛的脸，真的就在她身边，实实在在的梁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梁涛突然站起来，“我去扔垃圾。”桌子上狼藉杂乱的盒饭被梁涛收在马甲袋中，起身向车厢另头走去。晓纤明白这是诀别，梁涛每次出现是偶然，诀别是必然。他已经陪了自己十几个小时，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看着梁涛的背景，晓纤伸手却没有挽留，张口却没有发声，只是默默地流泪，她知道，这一别，从此天涯歧路，就是永远。
“怎么又哭了？”抬起泪眼，梁涛关心地问。孟晓纤扑向梁涛，“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会来了。我知道你会走，可还是忍不住。”孟晓纤从哽咽变成了嚎啕。
对面阿姨说：“你这个小姑娘太粘人了，男朋友不过去倒垃圾，至于哭成这样嘛。”
晓纤止住哭声，欲言又止。世间的事本如此，有一种爱叫若即若离、有一种情叫不浓不淡。可这种牵挂落在心头救护疯长。晓纤握着梁涛的手，冥冥之中，她有预感，梁涛该走了，他不知道梁涛的离开是无情还是深情。
出了火车站，孟晓纤不敢回头、不愿回头、不忍回头。仿佛凝固在马路上，梁涛就会在身后。足足有几分钟，孟晓纤才慢慢地回过头，身后人流如织，梁涛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怅怅地叹了口气，仿佛丢的不是梁涛而是他自己，泪水再一次落了下来。
“怎么还在为那个负心汉伤心？值吗？”梁涛！孟晓纤紧紧地拉住梁涛的手，“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时候会消失？什么时候会再来？”梁涛一把将孟晓纤揽入怀中，“我也想知道，我也想弄明白，如果能弄清楚这一切该有多好。”
孟晓纤突然有了精神，“好，我现在就拉着你，不分手，绝不分手。我们一起去实验室去。”孟晓纤买了两张地铁票，在先进入匝道后，她一回头发现梁涛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梁涛绝望地向孟晓纤伸出求助的双手，可还是抵挡不住他犹如烟雾般缓慢地向四周扩散。
“不，梁涛，不！”孟晓纤向匝道冲回去，她尖叫着挥舞着双手。
孟晓纤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身边坐着梁涛的父母。“你在地铁站晕倒了，值班人员从你手机上通知我们赶过来的。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可能是高温缺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叔叔阿姨，梁涛呢？刚刚在地铁站他被强行带走了，你们看到他了吗？”
梁涛父母互相看了看对方，说：“孟晓纤，你太累了，等会儿休息好就回学校吧。我和你梁叔叔先走了。”
“不，阿姨，你相信我，我这两天都和梁涛在一起。你等等，你看我的手机，我和梁涛的合影。”孟晓纤拿出手机，梁涛父母惊呆了，照片上赫然是儿子和孟晓纤的合影，儿子的照片千真万确，他们不能确定这是梁涛生前拍的还是真的最近拍的，但这是他们的儿子却千真万确。因为这张照片，梁涛的妈妈和蔼温柔了许多，“小孟，今天要是没什么事，要不你到我家去吃顿便饭，顺便讲讲你和小涛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