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锦瑟到底是何许人也？在长安可有亲友？”羽凡与李健仁二人走向戏园，见人逐渐稀疏，想来是那锦瑟的曲到了尾声。“没有，她只是一戏子，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操这些闲心。难不成这锦瑟大有来头，是我疏忽？”李健仁仔细看起羽凡面容，见他不喜不悲，一时难以琢磨出他的心思。
“没什么，一时好奇。”羽凡说话言简意赅，并非无话可说，只是一切并无定数，若是急着定论，耽搁时间事小，冤枉了一个无辜者的性命事大。“我们只能先去会会这长安名角，探一探她是个怎样人物。”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在人群中逆行穿梭。
二人快步走近，终于是到了戏园门外。“不好意思二位，还请明日再来吧，锦瑟姑娘的曲已经没了，二位还是改日再来吧。”说话的正是戏园掌柜，他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未将匆匆至此的二人放在眼里。“谁说我们是来听锦瑟姑娘的戏了？这戏本大爷今天还看定了！”李健仁对着掌柜大喊，他并非多么粗鄙，只是他心里知道，这些人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若是一时说起好话，他们可不会给你好脸。
“实在抱歉，今天，不，是每一天。每一天只要她肯，那都是锦瑟姑娘压轴，今天却实是到了关门的时候了，明天虽没有锦瑟姑娘的戏，可是我们戏园子可不止锦瑟一位，你们明天再来我不收你们票钱。”羽凡仔细瞧起面前这个掌柜人的模样，与平常见过的人不同，他瘦瘦高高，眼睛棕黄。两鬓饶有白发，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衣着虽不华丽，但腰间的玉佩格外引人注目。“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了。”羽凡说完，拉着李健仁转身离去。
“多包涵！”掌柜听他给了台阶，笑着作辑相迎二人远去。未等二人走远，笑脸随即消失，紧接着大门紧闭，门缝透出一丝院内光亮。“刚才二位并未善类，布下暗探跟踪，我们也要小心提防，暂时静默。”掌柜朝向院内走去，朝向身旁侍卫传令到。
“这是为何？现静默怕是耽搁时间。”侍卫问道。“过了这么多天，就算是外省，远邦，谁不知道锦瑟之命，怎会有人不知她唱曲的时候？他们怎会不知？是故意打草惊蛇还是另有谋划？为今之计只有短暂蛰伏，待到风平浪静之时在行动。锦瑟的曲明天还要再唱一天，你去趟人家里给那位爷说一声，明天还得送一天的赏钱。”
时辰模糊，恰好到了月出日落时分。“这么晚了我们真的翻进去？这么多的房间你怎么知道锦瑟的屋子是那一间，再说深夜闯进女子闺房，郡主知道了还不吃了你？”李健仁看着高高的墙角有些犯怵，嘴里反复嘟囔。“我……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干如此偷鸡摸狗之事！”
“你走不走？”羽凡站在墙角，俯视着来回踱步的李健仁。“不是，这不和逻辑啊！那员外的事情怎么会和戏园扯在一起？我们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好不好？”李健仁努力瞪了个圆圆的眼睛，善意的看着羽凡。羽凡眨了眨眼，瞥向别处。
“上次去赵新堂家里你跑的最快，高强比这高出几丈，我也没见过你如此扭捏，今天你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认识这位锦瑟？”羽凡伸手把他拉到墙角，疑惑问道，但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我……我其实来长安不久听过一次她的曲子，这姑娘名望大，听说长得精致，怎会和那位员外有什么瓜葛呢？”羽凡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这一件事情，他也不能妄下定论。
“我们这次来就当做是为她洗脱罪名的，就算有一点点那个关系，我也当没有关系。你看怎样？再说怎么会有关系呢？我们只是确定一下。”羽凡平拍李健仁后背，李健仁似懂未懂，轻轻点头，缓缓晃着脑袋。
“快走了！”羽凡回头见他还没有任何动静，抬头看一眼青枝，提起丹田之气力，双指微微转动，青枝仿佛重铸生命一般，在指间来回游动。稍施力，青枝正好打在李健仁额头。“你什么时候到哪去的？”“快走啊!”“你什么时候都到哪去了？”李健仁一边说笑，脚力捎纵，正落在羽凡身前。
“进来容易，可眼前这么多房间我们应如何去找呢？”李健仁问道。“戏园的确很大，想不到后院还别有一番洞天。这么多的房间住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可是我们要找的偏偏是为名角，她一定是不可能住在偏房，这样就已经可以略过大半。依我看来，她就在前面这几间之中。”
“你确定？”李健仁看他说的振振有词，想他从前也算大户人家，对于这些布局了解的还是要比自己多一些。“不确定，既然来了我可不想就这么回去，若是不对，弄晕即可。”“你官大，你说的算。”李健仁只能无奈的看着羽凡，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照办。“我先去前面那一间，你去那一边。”李健仁手指远处一角，哪里灯火微弱，却也安静。“好，我去看看，只要有什么不对立马相互联系。”
屋门吱呀一声，锦瑟从桌上立刻站起，谨慎的看着木门的方向。“谁呀？”
“你……你好，我……”声音就在锦瑟身后，锦瑟听得直起冷汗，立刻逃开攥起手里银钗。向他小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健仁看着面前这个面容稚嫩的人，他心里泛起了嘀咕，不论怎样把她与锦瑟也联系不在一起。“你……你是锦……锦瑟？”
“是，你是谁，快走，不然我就报案，让衙门打你三十板子！”锦瑟有些恼怒，但还是惧怕面前这个男子，攥着银钗的手轻轻地抵在桌上。“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锦瑟？锦瑟睡了吗？”屋外传来掌柜的声音，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锦瑟，开门，我有事情要与你讲。”“就要睡下了，你等我换身衣裳。”
锦瑟打起踉跄，快步走到李健仁身旁，拉住了他的衣袖。“快躲到床下去！”李健仁没有多想，她吩咐，他照做。
“怎么过了这么久？”掌柜双手握着身后的鞭子。“是有些久，可能是因为衣服小了。”锦瑟低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掌柜身后的鞭子。“原来如此，过几日你自个去账房赊些银子，去做些好的衣服吧。”掌柜坐下，将鞭子放在桌上，眼睛直望着面前那位美丽的姑娘。“你马上要过十九了，你真是越来越美了。”
“我……我想用自己这么些年自己赚的银子。”锦瑟小声念叨，头越来越低。
“锦瑟，我不说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自小是被卖到这的，我和你爹签的可是死契。要是没有我哪里有现在的你？哪里有你在外的名声？你赚的钱基本上都还债了，还的都是你父亲的债！他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你还得还他债。孩子，这是你的命，你认命吧。只要你跟着我，我保你餐餐鱼肉，不愁生活窘迫。你安心的在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掌柜苦口言道，搀扶着锦瑟坐到自己身旁。
“我来找你是想要你明日加一场戏。好好休息，好好准备。”掌柜触摸着锦瑟的发丝，深深闻着锦瑟身上淡淡胭脂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