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萧态这个时候正害怕,被人叫了一声就打了一个哆嗦。
那金戈铁马之人看出来了,就大踏步地往前拉住了她的衣袖:“上部有命令,请跟我来一趟吧。”
上部,是欧阳家最中心的总部,历年来几乎只有第五支以内的欧阳家人被传呼上去。
“凭证文书。”欧阳萧态伸出手还抖了抖。
“哝。”金戈铁马之人。动作倒也粗俗,顺手将一张看不起眼的小纸条递在了她的手上:“还需要确认吗?”
“不用了。”欧阳萧态有些气恼,自己刚刚出了监狱又要跟着离开,这一次叫自己过去怕并没有什么好事情,真是恼怒得很,恼怒得很呐!
“我可以带人吗?”欧阳萧态心里头一点儿底都没有。
“哈哈哈哈,当然可以带了。”盔甲男子笑了一通,可一旁的人都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行,你们跟我来吧。”欧阳萧态并没有说哪些人跟着他,这让那个店主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不算是欧阳家的人不应该去,可又想着这几天自己做的事情,好像也应该去,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往前迈出了几部,站在了欧阳萧态的旁边。
而这时已经在前面的五个人都震惊地看着他,店主才知道自己好像站错了,随后就往后退了几步:“那这几天,我就帮着您打理生意。”
“好,辛苦你了。”何德才回复了他,看自己并不受欧阳萧态的重视,只好回头把手一收,往上一举:“大家各就各位吧!”
这时,那个娇羞女子暮宁霜赶忙跑过来抱住暮宁江:“哥哥,我好久没见到你啦,能不能留下来?”
欧阳萧态眉头一皱,但立刻就舒了下来:“暮宁江,你怎么看?”
“哥哥现在要到外面去,暂时还不能来陪你。”暮宁江脸上变得十分的温柔,跟刚刚杀死欧阳朝屹完全不一样。
“那我就只好自己来了。”暮宁霜小嘴一抿,小手一插。
“时候不早了,启程吧!”身穿盔甲的人大手一挥,几辆马车就赶了过来。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但由于不足,欧阳萧态便和暮宁江暮宁雪坐在了一起,另外两个人也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很快驶离了子文国,向皇保国驶去,欧阳家算是地方大族,可是自己的实力却远远是不够在皇悦国安家立业的,最近盛兴的皇保国战败的消息,让众人也感觉,这个时候召见他们,时间有点巧妙。
欧阳萧态忽然发现暮宁江居然还拿着一张晚上在监狱里写的纸,就摇了摇头:“你说你拿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
暮宁江双眼忽然像火炬一般看着欧阳萧态:“主子,你变了。”
欧阳萧态有点纳闷,心脏砰砰直跳:“怎么了?”
“自从从欧阳国出来以后,你就变得有些不慎重了。暮宁江两只眼睛睁得像铜铃似的,磁性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却显得有几分讽刺。
“为,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你现在说话。”欧阳萧态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不谨慎了。自己想说什么词语就一个一个地往外冒。
回想起几个月前卖自己传家宝的时候,也是满脸的得意,像介绍展品一样介绍着自己的东西,眉飞色舞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恶心。
“你说的对,我是变了。此程就要前去上部,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你我都要谨慎些。”欧阳萧态点了点头。
“那就应该晚上在客栈的时候,你再跟我说这些。”暮宁江的手下意识地摸向剑。
要离开子文国了,国界是一条挺宽的河,倒是没有听见子文国给它命过什么名。大大小小将近几十号人,也从马车上面下来,开始抖动抖动筋骨,一个奴才一样的人小跑步,到了早在河边等候的船夫旁说了几句话,要传富点点头,就扬起桅杆,拿着桨吆喝一声:“各位官大老爷,上船啦!”
天色已暗,一众人就着火把的星星点点拖着大包小包上了船,欧阳萧态和自己的一帮人,连同行李坐在了中间偏后的船上。
夜里渡河?真是有趣……欧阳萧态笑了笑,就问旁边的船夫:“老人家为啥渡船要晚上渡呢?”
“唉,我哪儿知道,你们那儿的白架子喊的,这附近就有客栈,还不去住,过了河可就没店儿啦。”
白架子,在子文国官话里头,就是军爷的意思,倒也好笑,这子文国官话,听起来就像哪个不搭界的地儿的土话一样。
忽然,为首的船只忽然转头,顺着河往下游,后面的十几艘船也跟着神龙摆尾,欧阳萧态有些纳闷儿,环顾四周,甚至是站了起来眺望为首的那只船。陆任江倒是坐着什么也不干,闭着眼睛养着神,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那何六德连忙站起来搀着欧阳萧态,脸上还堆着几丝笑容:“主子您慢点儿。”
暮宁江一直警惕着握住剑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大叫一声跳起来,而旁边的暮宁雪倒是一直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就被哥推了一把,连忙又直起腰板来揉揉眼睛。
“我说大爷怎么转头啦?”欧阳萧态挑着眉毛有些不解。“呵,头往哪走我们就往哪儿走,事先我也不知道哇。”船夫也是一脸懵懂状,欧阳萧态也不好意思大声叫嚷,就慢慢走到船只前面,这里离前面的船倒也不远,就随口问了一句:“前面的,怎么转头啦?”
那前面也不知道坐了什么人,倒是一个字儿都没说,就着零零散散的火光,欧阳萧态看见前面的人升起手摇了几下,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哎,不对,就这船上的几根火把怎么可能看得清前面的人那么小的动作呢?欧阳萧态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后怕,怎么光好像亮了点儿呢?
暮宁江这个时候,把剑往外抽出一点,看来他也注意到了。猛然间,左岸的山上,透出了摇曳的光芒!看起来好像跟船上一样也是火把。
那山上的火把好像还在移动着,较为中间的往两边散开,留下一个空口,而上面的火把又替补下去,旁边的又补过来,随后周围的都动了起来,波及到没有火光的地方的时候,猛然间又有几根火把亮了起来,这火把蔓延到山脚又蔓延到山顶,虽然只有一座山的一小半地区,看起来还是煞为惊人!
暮宁江沉喊一声:“趴下!”周遭倒是一个人也没听见,暮宁江把声调提高了几声:“都快趴下!”随后迅速把自己的手搭在暮宁雪肩膀上:“传功入盾!”
暮宁雪脑子倒不傻,连忙把拐杖往船上一顿,整个船都摇摆起来,霎时,摇摆的船上,木头的纹路中钻出了几条明灭可见的银色火舌,立刻蔓延到了整个船身,从船沿上到众人的头顶出现了淡薄的蓝色障罩,这毕竟没有那么多的人,不像上一次在城墙上对战何曹风有气势。
忽然,山上的火光变弱,但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分明的亮点。看来是火把被灭掉了,然后又有什么东西被点着了。
众人不解,何六德看向暮宁江:“干什么呢?”
“你就不怕这火光是火箭?”暮宁江声音很小,但是整个船的人几乎都能听见,在障罩外面的船夫想进入障罩,就大头往里一撞,当的一声倒在了船的左边,整艘船也不住地摇了几摇。
“你进来吧。”暮宁雪把拐杖往上一抬,障罩消失,船夫立刻跑进船的中央,暮宁雪又把拐杖轻轻一顿。
火光微微动了动,然后停止了,前面的船这时好像停止前进了。而船上的火把似乎也开始摇曳起来,像是被人抢夺一般。
忽然,一声口哨响起,响彻整条河流,与寂静的夜形成鲜明对比,河的流动这时也仿佛停止一般。
过了三秒,山那头船来了拉弦的声音,明明那么远却能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又一声口哨响起,瞬间,天地上下都是一片火光,寂静的夜空,已经被染红,洁白的玉盘被箭打碎,密密麻麻的火煞流星“嗖嗖嗖嗖嗖”穿云而过。
前面的船无疑是乱了,在这铺天盖地的箭雨下,居然乱了阵脚,向东的向东,向西的向西,向南的向南,向北的向北,十几艘的船链瞬间被打破,唉,这时箭还没有飞到一半的天际。
欧阳萧态看见前面的金戈铁马之人站起!盔甲反射着火的光线。他尽全力拿起一个几乎有三四个人大的盾牌横在自己的面前,把自己完全包裹住,旁边的几个人也顺势躲了进去。
箭雨将至,一些人已经跳下河,欧阳萧态发现自己左边的和右边的船只几乎都空了。
终于有一支箭打中了障罩,当的一声被弹开,结果,被后面的箭再次射穿,散发着可怕的火光。
大批的箭终于来临,哐哐当当的,就连障罩都显得有些不稳定。船夫背着铺天盖地的光吓惨了,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倒在船上,双手合十:“皇悦老爷保佑,皇悦老儿保佑,皇悦老爷保佑……”
箭雨射入水中,速度倒是放慢了点儿,可依旧不减气势,刺啦刺啦的扑灭声,顺着河水被冲开时的哗哗声,宛然唱起了死亡的葬歌。
那些跳下河的人已经不用想了……剑雨终于到了尽头,山上这时也只有一点点的火光,缓缓地向两边移去……
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