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军旗后,我心头一动,高喊道:“我是第二军团骑兵大团长沙里波夫·叶林斯基!你们是谁?”
对方的队伍里“哗”的一声,很快一个高大的大胡子军官骑马走了出来,到我面前下了马,向我敬了个军礼,说道:“报告,我是普希金亲王殿下部下的卡尔梅克骑兵队中队队长鲍勃!”
第一军团的骑兵?难道亲王大人已经出击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鲍勃说道:“这也许会让您失望,但我仅仅是单独行动出来负责支援的骑兵队,亲王殿下还在后方。这次救援是我自作主张。不过您不要担心,除了我们聚集起的八千步骑兵外,我还带来了些骑兵,我们还有机会。”
“骑兵?你带来了多少?”我随口问道。
“不多,除了我部下的一个中队卡尔梅克骑兵外,还有其他各种骑兵两千多,算上聚拢的第二军团骑兵差不多四千五百左右吧。”鲍勃掰着指头算了算,如是说。
哦,四千多啊,不算多……等会儿!四千多!还有八千步兵?!我一把抓住了鲍勃的衣领,直接把他带离了地面:“你说你有一万多士兵?里面有三分之一的骑兵!?”
鲍勃使劲打脱了我的手,喘着粗气嗯了一声。
“好极了,我想他们的装备人员还算完整吧?”我搓着手问道。
“是,还不错,就是士气太低落了。”鲍勃没好气的说。
“那就可以了,这里的最高长官是谁?麻烦带我去见他吧。”我拍了下手,立刻就有人帮我牵走了我的马。
鲍勃点了下头,二话不说就带着我走向大帐。我心里暗笑——这个约翰挺对我胃口,废话少、办事快,还有胆勇,回来我一定要把他挖过来。
我先行一步坐在了这座大帐里议事桌的主位,然后才让我新提拔的副官去请剩下的所有大队长。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副官领着四个家伙走了进来,两个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个脑袋上包了一大圈,甚至遮住了眼睛,剩下一个倒是完好的,但武器却丢了。
副官站到了我身后,为我一一介绍,两个肩膀受伤的,是第二步兵大队和第五火枪手大队的队长,脑袋上受伤的,是第三大队的队长,那个丢了武器的,是第一步兵大队的队长。
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个第一大队的队长,他满脸愧色,内疚得好像要死的样子。
我说:“雷泽诺夫!”
这家伙马上从我背后站出来了。
我说:“临阵脱逃,致使队伍崩溃,拖累整个战局的,怎么处置?”
雷泽诺夫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家伙,说:“呃……三刀六洞、上火刑柱、搓骨扬灰?”
我心头掠过一阵凉气,差点一口水呛着——这家伙似乎说话的时候虽然撂狠话的成分更大,还是带着询问的口气说的,但还是吓我一跳。
我咳嗽了两声,掩饰了心头的尴尬,又说的:“不是,咱又不是宗教裁判所,那么狠干嘛?我说按军规,该当如何处置?”
副官的脸都白了,一张嘴张了又闭,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那个家伙,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眼泪鼻涕一起留了下来:“不,不要,不要!我才刚结婚,我妻子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我还有父母,我还有一个妹妹,不要杀我,不要啊!”
我一脸黑线:谁要杀你了?不是应该西伯利亚挖二十年土豆吗?
副官看向我,很勉强道:“沙……先生……”
我横了他一眼:“第二军团我已经是最高的指挥官了——不错,作为团长我的级别比你们高半级,指挥权现在在我手里,你直接叫我团长吧。”
副官的眉头都开始抽搐,颤抖着说:“团长,请您念在汤米他第一次上战场,没有经验……”
我笑了笑,说:“他是第一次上战场,就可以临阵脱逃,害死你们几千多弟兄吗?如果他不该死,难道那几千多弟兄该死?难道就只有他有妻子父母,那几千多弟兄就没有妻子父母吗?还是说,因为他是一个大队长,所以就比那几千多弟兄的生命还要高贵得多?”
副官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家伙,狗一般伏在地上乞怜,嗓子都喊哑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活的话,我给你一个机会。”
那家伙马上撅着屁股抬起头来,感激得几乎要亲吻我的鞋子,他说:“谢谢!谢谢!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
我打断他的话,笑着说:“只要你有办法,把因你而死的那几千弟兄统统复活,我就让你活下去……你能吗?”
那家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迅速变得狰狞起来,他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咆哮道:“沙里波夫,你玩我!你算是什么东西,名不正言不顺,老子就站在这里,我看谁敢杀我……”
(魏延:???)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帐篷里就飞溅起一蓬血雨,那是鲍勃地挥起长斧,当头一斧把这个人渣从头到脚砍成了两半。
(魏延:!!!)
副官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吓得“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另外那三个大队长下意识退了一大步,但还是被落下的血水淋了一身。
鲍勃瞪着冒着怒火的眼,低声说:“呸,败类!”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的意思明明是等他恼羞成怒来攻击我的时候再制服,谁让他现在就动手了?
我看向那三个大队长,他们三个被我的目光一接触,立刻就哆嗦起来。
我走下了座位,亲昵地勾着他们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别紧张,你们都有伤在身,这是男人的勋章!我也听说了,即使在那样危急的关头,整条战线都崩溃了,你们依旧站在队伍的最前列,指挥弟兄们一遍一遍稳住阵型,你们是祖国的骄傲!”
我这么一说,那三个大队长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看得出,他们对我的戒备和畏惧还是存在着。
我拖着他们来到地图前,指着附近的地形图给他们看,说:“对于败类的惩罚已经结束,现在,我想听听你们各位对目前战况的意见。”
三个大队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于,那个头上负伤的大队长很勉强地开了口,说:“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虽然我们保住了大部分有生力量,也消灭了几千波兰追兵,但敌人的军力已经不是我们现在所能撼动的了,我建议,呃,我们能不能退回亲王大人那里,这次的行动就到此为止了?”
我看向这个大队长,他露在绷带外面的那只眼睛紧张地看向一旁,躲避我的目光,似乎我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
我笑着说:“没错,你的分析很对,目前来说,斯摩棱斯克不是我们能下口的目标了,理智的做法当然是放弃斯城,我们退回去,毕竟一直孤军深入,是很危险的,这次错误也不能怨各位,但是……”
那个大队长马上紧张地退了一步。
我接着自顾自地说道:“但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长驱百里,奇兵天降,一举拔下敌城!这样的荣耀,是每个军人梦寐以求的,尤其是对于我们俄国人来说,长期入侵你们的波兰共和国的城堡,现在就摆在你们面前,近在咫尺!那曾经还是我们的城堡!你们马上就可以攻破他,给予波兰人所不能忍受的耻辱,洗刷你们多年以来的屈辱!”
“可是这时候,遇到了一些小挫折,你们就打算放弃了么,像丧家犬一样夹起尾巴,听凭你们的兄弟白白牺牲,鲜血洒在敌国的土地上,连尸骨都无法找回来?你们愿意这样吗,让你们的勇士死得毫无意义?你们这样,和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这不同样都是军人的耻辱吗?你们不是军人,是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
我的口水几乎都要喷到他的脸上了,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相反,随着我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他们的眼圈几乎都红了起来,汹涌的热泪仿佛决了堤,在他们的脸上纵横奔突。
一个大队长抹了一把独眼里的泪水,说:“团长!你不要说了!我们不会做懦夫的,我们不会让弟兄们的鲜血白流的!就算此战之后,我们全都死在这里,但只要能给波兰人的心脏上捅上一刀,老子这辈子就值了!”
另外两个大队长也拔出配刀,跟着呐喊起来,甚至连那个一开始很别扭的副官,也跟着怒吼了起来。
这怒吼声传出了帅帐,接着,我就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了杂乱的吼声,慢慢地,这些吼声汇聚成一股,那是沙俄的小伙子们,他们用整齐的声音和沸腾的热血,共同吼出一个字:
“杀!”
“杀!杀!杀!”
“杀光波兰人,替兄弟们报仇!”
“为此,死而无怨!”
……
三个大队长,和那个副官离开我的帅帐没多久,就有一个斥候跑进来喊到:“团长!团长!波兰人的援军来了!”
不出所料,我最担心的事来了。
但我还是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此,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