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而仆仆,在路上了行走了一月,陈勿意终于回到了剑阁东隅的东边的小村庄,那个桃花村。乔雪儿先回乔府,准备过几天在来桃花村看乔老汉,就与陈勿意在镇子上分别。
陈勿意就一个人完成最后的一段路程。
桃花村的10户人家,当然是因为乔老汉回来了,十户人家都欢乐起来。当陈勿意远远的走回来时,准备去洗衣服的吴远远看到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然后将装满脏衣服的水盆握紧了些,眯起了眼睛。
吴婶经常做衣服,夜里挑灯看衣,黄色的灯,隐隐升起的两根银白色头发,都别有一番风味。因为是夜里看衣,所以吴婶的眼神肯定不好,所以吴婶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眯起眼睛,眼睛就小了,能容下来的东西不多,便只有那个人影。
略显零落的头发,有些肮脏的衣服,不是很高,嗯或许比之前高了点,不大的眼睛。
吴婶紧紧握着盆子的手指渐渐松了,随着这少年的走进,然后掉到了地上。不觉大叫到:啊!
清晨,此时还是清晨,这一声大叫将平日里悠闲的桃花村彻底打破。
“一大早的,像个疯婆子。”准备去洗衣服的王大妈听到吴婶的声音,有些厌烦的讥讽道。然后,她也看到了一个少年,于是王大妈手中的盆子也掉了,但是王大妈用手紧紧的握着了嘴,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因为刚刚吴婶叫了,她可不能像疯婆子一样。
陈勿意也听到了吴婶的叫声,嘴角慢慢的扬起,一路上的风吹颠簸的烦躁情绪一扫而散。
然后加快了步伐,走回了属于自己的地方,随着脚步踏入桃花村,踏入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他心中的事情好像离下许多。
吴婶看着陈勿意走了回来,对着他说道:“乔老汉明明说你前几天就要回来,怎么就晚了这么多。”
陈勿意听到后,悻悻的笑了笑,自觉的从吴婶手中拿走盆子。
王大妈就变着音调的说道:“勿意呀,回来就好了,不像某些人,那么多的事情。”
吴婶白了王大妈一眼,对着陈勿意说:“走,回去给你吃鸡。”然后径直的走向屋子。
王大妈也白了吴婶一眼,对着陈勿意说道:“看来还是吴婶对你亲啊。”
陈勿意缩了缩头,赶忙从王大妈手中拿上盆子,说道:“都亲,都亲。”
王大妈疑惑的发出声音:“嗯?”这一声拉的很长。
陈勿意就抱住大妈的胳膊,笑着说道:“大妈最亲了,大妈最亲了。”
王大妈笑了,刮了陈勿意鼻子一下,说道:“这还差不多。”这一刻,王大妈活像刚刚恋爱的少女,王大妈想到这,又想着自己年岁已经这么大了,不由的红起来了脸。赶忙带着陈勿意回去。
村子里的人们一一的出来,或是拥抱,或是大笑,一路上唾沫乱飞,仅仅几步路,陈勿意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小屋子,但此时已经中午。
陈勿意推开门,乔老汉留着哈赖子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此时的陈勿意已经是入室,自然感受的到乔老汉的境界比他高的多,也强大得多。陈勿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乔老汉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走,该吃饭了。”
于是,刚刚踏进屋子的陈勿意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或者看看自己的小屋子,就又被迫出去。
在一个槐树下,桃花村十户人家,22个人全部到齐,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
正午时刻,七月时光,本应炎热,但是在满山槐树的桃花村,却没有丝毫的炎热。
桌子上,摆满了槐花酒,随着烂漫的槐花飘香,还有几日前已经准备好的鸡汤,刚刚爆炒的鸡肉,满碟小菜,一阵安稳欢笑。
......
相同的中午,相同的日光,就在山的顶上,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没有左眼,左眼那里是一个洞,很深的洞。他隔着很远,闻到了肉的味道,尤其是藏在槐花香味下一阵一阵肉的味道。他知道那是剑阁的地方,而剑阁东隅有专门对付他们的擒生军,但是他们已经没有粮食了,而四书院的地方又是荒灾,粮食很少,四书院为了维持自己的存在,于是排出很多修行者阻挡他们,他们已经无法再从书院那里抢到粮食,那么只有剑阁,而他们也知道,剑阁是一片富饶的地方,这里既是是小村庄也有很多粮食,他带领着许许多多兄弟,辗转于每一个修行门派的山中,他知道剑阁是最好的地方,但是不理解为什么生活在其余修行门派下面的人们会觉得剑阁是最可怕,最苦难的地方。
他带领着的一众兄弟,前几天被另一群山贼洗劫过,他们已经饿了很多天,好像已经不能在,不能在等下去。他闭上了自己的右眼,是一个洞的左眼好像在看着这里。
他深深的吸着暗藏在槐花香味之下的肉香,用力的添着已经干裂出血的嘴唇......
这一顿大餐陈勿意喝了许多酒,因为陈勿意从剑阁归来,所以桃花村里的人都认为他已经长大,不禁止他饮酒,反而村子里面的老汉们一直在灌酒,陈勿意也是来者不拒,在日落夕阳时刻,陈勿意酩酊大醉,被乔老汉架回屋子。
不一会儿,月亮就升起,照在花香四溢的桃花村,就像一条静止的河流。
陈勿意也醒了,槐花酒醉的慢,醒得快,陈勿意揉揉眼睛,想着喝了这么多酒,好像自己真的长大了。
乔老汉依旧拿着槐花酒在喝,看着窗外的月亮,缓缓说道:“他们好吗?”
陈勿意明白乔老汉说的是谁,说道:“这还用说。”
乔老汉继续说道:“他们幸福吗?”
陈勿意打了一个哈欠,清醒了许多,说道:“当然幸福。非常幸福。”
乔老汉看着窗外,又缓缓的喝了一口酒。
陈勿意仔细的看着乔老汉,他没有流哈喇子,原来他的皱纹已经这么深,在月亮下他的头发好像更加白了,即使月亮照着,但眼睛已经很浑浊,雪白的胡子上沾着一滴酒,没有落下。
“我已经很老了,活不了多久了。”
陈勿意没有接着说话,这句话太沉闷,他不知道怎样可以接下去,他也知道,乔老汉的话还没有讲完。
“有一天,要是有人来破坏桃花村这里,你会怎么做?”
陈勿意说道:“就像大家一样,反抗呀。”
乔老汉听后笑了,自己嘀咕说道:“是呀,就像大家一样,这是多么自然的事情。”剑阁的人一向这么自然。
“要是有一天有人破坏剑阁呢?”
陈勿意笑了,说道:“这有可能吗?”
乔老汉说道:“有可能,那你要怎么做?”
陈勿意回答道:“这,当然不用我操心,这种事情那里轮得到我呢。”
乔老汉又喝酒一口,笑道:“会到你的,不错,已经登堂中境了。比我在修行的路上走得舒服的多。”
陈勿意得意的笑了,说道:“想当然,那当然。”
乔老汉说道:“你今天被允许喝酒,还喝了很多酒,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勿意说道:“意味着我长大了。”
乔老汉狡猾一笑,说道:“所以呢?”
陈勿意不明所以,问道:“所以呢?”
“觉得乔雪儿怎么样,喜欢不?”
“无聊,睡觉。”
“满意不?”
“睡觉。”
“满意不?”
陈勿意不再说话,他抚摸这枕头下面,被子旁边的衣服,有棉衣服,绣着槐花的棉衣服,王大妈做的自己要求的绣着槐花的棉衣服,也有夏服,吴婶夜里挑灯一针一针的夏服,也是绣着槐花。陈勿意想着,吴婶肯定以为自己喜欢槐花,所以就把衣服绣着槐花。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衣服上槐花好像散发出醉人的香味,比槐花酒还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