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勿意迷迷糊糊地醒来,努力地睁开眼睛,用力地伸了伸脖子,有些茫然。他好像隐约地记得自己喝酒,而且好像被一个人骗酒喝了,那个人没有右手,穿着黑色的大衣。然后陈勿意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头,却丝毫无法记起那个人的模样,也丝毫记不起他的名字,只是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个人和自己有很相似的人生经历,然后那个人告诉自己他是我的朋友。
陈勿意从客栈的床上坐起,然后嘴里说道:“这就是朋友了,未免也有点廉价。”
“陈勿意,你醒来了,那咱们快走吧。”乔雪儿在房间门口对着陈勿意说道。
陈勿意于是说道:“走吧,不能耽误了时间。对了,我是睡了多久呀。”
乔雪儿走在前面,边走边说:“大概是一天一夜。”
陈勿意长大了嘴,惊讶道:“不会吧。”
乔雪儿扭头一笑,说道:“当然没有呀,只是睡了一晚上而已。”然后看向前面,脸上的灿烂笑容转瞬不见,但最难过的悲痛却被藏在了心底。
两人进入马车,刘世超展开羽扇,摇晃的说道:“酒量似海,佩服佩服。”
陈勿意看着刘世超说道:“怎么,我喝的很多?我记得自己只喝了两坛呀。”
刘世超摇晃摇晃手,微微点头,说道:“不止,那有一十二坛酒呀。”
陈勿意想了想,肯定是那个朋友喝的,到是喝的多。
刘世超对着马车外面喊了一句:“咱们走吧。”马夫就扬鞭启马,车轮在黄土的街道上碾了过去。又对着陈勿意说道:“咱们喝酒是喝酒,但是喝了这么多。”
刘世超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勿意赶忙说道:“是我的不对,不应该喝这么多的,还喝的烂醉。”
刘世超微微笑,说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咱们喝酒的钱是我给你付的,这钱可不少,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是要还的。”
陈勿意看着刘世超严肃的表情,点头说道:“好,以后这个人情一定还你,你且记住。”然后陈勿意看向乔雪儿,说道:“雪儿,你知道那个山贼首领的境界吗?”
乔雪儿听到陈勿意叫自己,于是原本空洞麻木的脸瞬间灿烂鲜活起来,用一张灿烂的脸遮挡着悲痛的心,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记得父亲一次提起过,好像是格物巅峰,但隐隐有破镜的气息。”
陈勿意听后,点了点头,在心中给自己一个伟大而看似不可实现的目标。
倒是刘世超,有些发尖地对着陈勿意说道:“怎么你就叫雪儿了呢。”然后对着乔雪儿说道:“雪儿,你是知道的,我可是一直喜欢你的。我也知道,你是不喜欢陈勿意的。”
乔雪儿看着刘世超,笑着说道:“但是我也不喜欢你呀。”
虽然明明现在已经不喜欢乔雪儿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陈勿意听到这个也字,还是有些难过,陈勿意更不知道小时候的喜欢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但那是小时候的情感,此时此刻又怎么可以想的明白呢,于是沉默,看着刘世超与乔雪儿之间的嘻笑。
刘世超继续说道,完全没有了文人所有的气派风度,说道:“不喜欢是不喜欢,那也不是讨厌呀。”
刘世超知道陈勿意失去自己的村人,乔雪儿失去了自己的爷爷,虽然乔雪儿表面上很开心乐观,但每天夜里偷偷地哭泣刘世超也听到了,所以刘世超知道了乔雪儿并不是那么坚强。
而陈勿意每天梦中的悲愤和长久的失眠,刘世超又怎么不会察觉到呢。
同在一个马车里面,怎么就可以瞒的过去呢,于是刘世超想到自己作为一个文人,又作为勉强算是朋友,所以自己有必要的去安慰他们两个,去安慰一个深夜哭泣的坚强少女,去安慰一个深夜无眠的脆弱少年。
去剑阁的旅途是漫长的,所以刘世超就一直找话题和陈勿意打闹,找话题和乔雪儿聊天,想要将马车里面的氛围变得至少不是那么沉厚。
......
“望剑阁,意踌躇,伤心白云三场雨。”刘世超在慢慢的长途中不断地吟诗,不断地讲话......
终于,经过了一个月,这三个少年有一次站到了那个大平原上面。
“看来第一次来的是乘坐的剑阁的马车果然有问题,竟然才走了四天。”刘世超走在这元气混乱的大平原上说道。
乔雪儿嘲笑道:“废话,回去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了。”
陈勿意感觉自己体内的元气有所冲撞,胸口有些发闷,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胸口有些发闷。”
乔雪儿说道:“有的,应该是此处的元气太过混乱了吧。”
陈勿意一边走,感觉胸口越来越闷,说道:“我感觉这里的元气太过精纯,而导致空气太过沉重,所以才会发闷。”
刘世超伸出右手抚摸一下,说道:“而且我感觉这里的元气有点血腥,令人恶心。”然后刘世超捂住自己的嘴鼻。
乔雪儿想着,说道:“应该是咱们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修行,所以没有感觉到这元气中竟然有些血腥恶心。”
陈勿意有些吃惊地说道:“最可怕的是,第一次的时候我们还未曾修行,但却可以感受到这里元气的区别波动,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刘世超走了一会儿,放下了捂住嘴鼻的右手,说道:“我现在感觉到一一股凌厉不平的剑气,这股剑气将那三股有些恶心血腥的元气冲淡许多。”
陈勿意说道:“我也感受到了,这剑气的凌厉和不平气息,但这股元气却好像不曾见过的残留。”
乔雪儿想了想,说道:“如果说前三种令人二心血腥的元气是因为元气太精纯,浓度太高而存留,而这股凌厉的元气就好像一块石头,无法消散般。”
陈勿意也有这种感觉,不由得猜想起来,如果这是四个人留下来的,那么那是何种境界了,至少也应该是乐天境界了吧。
边走边说三人就走到了山口位置,浓厚的白雾将山口紧紧的封住,三人毫不担心迷雾中有什么就迈步进去,因为这里是真正的剑阁,这里有等待他们的人和等待他们的剑。
三人进去,走了十来步,听到了洗剑河在长虹峰脚下形成瀑布撞击岩石的声音,这声音就像一首欢迎乐,三人竟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都暂时忘却了烦恼,忘记了苦闷,忘记了不开心的事情。
三人听着音乐,又走了二十多步,走出了白色水雾,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陈勿意脸上沾满了水珠,乔雪儿就像出水的一朵荷花,到时刘世超,越发的英姿帅气,要是再能吟出两句千古绝句,那就更加英姿之味道。在浓雾之中,三人就好像经过洗剑河清洗了一番,清洗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三人走出浓雾,阳光刚好照到他们脸上,就好像新生的婴儿,眼神中虽然有难过,有犹豫,有仇恨,但更多的是希望,美好,更多的是那些美好向上的事情。看着太阳前进怎么会悲伤消极呢?
他们走了出来,然后看向前方。
前方松软的土地上插了很多把剑,密密麻麻,上千把剑。
它们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什么。
一把青色与红色相间的六尺长剑率先飞起,飞到乔雪儿面前,摇晃不止,好像在跳舞。
越女剑,乔雪儿的越女剑。
紧接着,刘世超感觉心中有感,于是喊道:“何处惹尘埃,千古幽幽;无处不赏悦,白日浓雾。”插在最后一排的书剑飞起,缓缓地飞到刘世超面前,然后像一只绵羊一样温顺的躺在刘世超手中。
只是陈勿意的剑没有飞出来迎接他,那把龙吟剑。
陈勿意不高,嘴角笑了笑,刘世超没有看到,就连乔雪儿也没有看到,然后说道:“可我也是个骄傲的人呀。”然后没有停留的继续往前走去。
乔雪儿与刘世超拿着自己的剑,心中好像升起一种幸福的情绪,但看着陈勿意的剑没有飞出来欢迎他,于是两人皆是默契的沉默,跟在陈勿意身后。
陈勿意没有看插在一千把剑,他没有回头的走过最后一排,然后继续向前走。
只是,没有等陈勿意走三步,一把剑声势浩大的发出不甘不悦的龙吟之声,然后飞起,狠狠地插在陈勿意面前。一声龙吟,插在地上的千余把剑都颤抖起来,只有被主人拿在手里的越女剑和书剑没有颤抖,因为有人在,有剑无人,剑也是会孤单害怕的。
陈勿意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好像没有看到这把剑一样,绕过了龙吟剑,继续向前。
陈勿意又走了一百步,刚刚好一百步,龙吟剑飞到陈勿意面前,静止不动。
陈勿意终于笑了一下,说道:“你不应该这么骄傲,因为是你上一代的主人才让你排在剑之首位,所以要骄傲也应该是那个人。”
龙吟剑又发出龙吟之声,这一声不悦之中带了一些欣赏之感。这一声龙吟让千把剑又一次颤抖,甚至书剑和越女剑都有一些颤抖。
陈勿意看着怒吼的龙吟剑,然后说道:“不过,我会给你继续骄傲下去的理由。”
然后龙吟剑缓缓的落到陈勿意手中,平静地落下。
陈勿意笑了一下,小声地对着剑阁说道:“我回来了。我要变强,然后复仇。”
然后对着乔雪儿与刘世超说道:“我们回来了。”
“是的,我们回来了。”
(这个题目呢,哈哈哈,是回到拉萨的一句歌词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