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瑄正是心情烦闷之际,见到李唯这不速之客不禁火从心起,抬手打出一道惨绿光芒。此光别看颜色诡异,内里凝聚的法力却正而不邪,不似魔教路数。此处旁文代书,南方魔教道法在魔道内独树一帜,教内多有神秘高深的法术,与一般魔教道法大相径庭。
传说南方魔教创教祖师金鸡姥姥,其祖上本是神农氏后人,因与蚩尤后人相恋,两人躲入深山隐居一直不理世事。直到了金鸡姥姥这一代,恰逢春秋战国时楚国占据荆楚大地,得知山中有这样一支高人,当代楚君特意登门拜访,三求九请,以诸侯之位求得金鸡姥姥下山。后因南荒妖族作乱,大乘魔教众人与妖族联合,在云梦泽会战正教修士。金鸡姥姥与爱人作为妖魔一方援手参战,期间金鸡姥姥爱人战死当前,金鸡姥姥遂与正教势不两立,凭借祖传的《蠃虫经》、《鳞虫经》残篇,开创南方魔教。
世人皆传南方魔教都是养蛊炼毒之辈,此话半真不假。《蠃虫经》为圣人所传,记载有天下蠃虫之属的所有图录,凭此更能修成各种神通,而蠃虫之类多为无毛无羽的昆虫,修行此经的修士自然对养蛊炼毒之法不会陌生。但此教神通远远不止于此,更擅长的是《五虫经》各自记载的上古秘术。
古瑄曾祖是古蛮头,自然修行有部分《蠃虫经》,此时打出的绿光看似是施毒,其实内里是再正宗不过的乙木真气。此气取自南方十万大山中的茂密山林,专克天下水行真气,打入人身便如跗骨之蛆,能顷刻在血肉之中长出树木枝叶,不消一盏茶的时间整个人都要化作朽木。尤其这厮还嫌不够,另外加入了荒山野岭中积攒的千年瘴气,要让敌人不等化作木人就先毒死,因此本该是翠绿欲滴的乙木真气会一副惨绿气象。
李唯不等绿光逼近,浑身毛孔都感受到一股勃然生机从绿光中焕发而出,可自己绝对不敢因此而去硬接。法力真气灌注四肢,双手一撑强行将身体挪开数米,临了不忘双脚各自一踹把两只虎妖踢走。那绿色真气略过李唯,打在破烂的马车上。原本摔得稀碎的马车竟然长出各种各样的树木枝叶,枝丫顶端还开出几朵小花。
李唯见这惨绿真气虽然诡异,可内里法力层次尚显薄弱无法幻假成真,原主多半刚刚迈过四魄修为,比起自己还差上不止一筹。得知这点,李唯心里有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带讥笑刚要嘲讽两句,就看到古瑄背后的谭简。这一看不要紧,以李唯的眼力却无法看出对方的道行,可见对方法力修为远比自己要高得多。
古瑄看李唯站定,还以为对方怕了自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双手抱拳中食指并立,嘴里怪声怪调念念有词。李唯自然听不懂其中含义,但这诡异语调却让他想起当日在长泽古墓里见过的郑无忌。果然,古瑄法咒念毕,五只丑陋的野兽神魔从背后窜出,对着李唯一阵嚎叫。
五只神魔模样各异,但本体却能依稀看出仿照人间五毒所成。所谓五毒,此为华夏自古相传人间最毒的五种毒物,分别为“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也有一说为“蜈蚣、毒蛇、蝎子、蜘蛛和蟾蜍”。古瑄所选为后者,乃是以南方魔教独传的蛊术炼制五只毒物,再以秘法引来外界天魔附身于五只毒物身上,炼制出一整套五毒神魔。
五毒神魔方一飞出,一声厉吼之下就悬浮至李唯周围,隐隐封锁住李唯所有的退路,接着张嘴一吐,各自喷出五种颜色各异的毒气。李唯暗暗叫苦,之前警惕谭简却小看了古瑄,一时分神竟然落入险境,就不知自己的守阳符能不能守御这种毒气?
“住手!”古瑄和李唯两人都是一愣,原来出言打断的不是别人,正是谭简自己。谭简此时双眼炯炯,死死盯住李唯的右手,随意挥袖打出一道法力,立刻就将五毒神魔和其嘴中毒气打散,一个闪身就来到李唯身边。
李唯心里暗想这人果然修为远胜自己所想,不然怎能这么简单就扫除五毒神魔,再一晃神对方已到了自己身边,拿起自己的右手就是一声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此时李唯右手上袖子被谭简拉起,露出其上密密麻麻的血色文字,可不就是困扰李唯已久的《七情大圣秘魔心经》?刚刚五毒神魔环绕李唯身周时,这经文仿佛被神魔身上纯正的域外天魔气息引动,此时活化过来,像是一条条血虫盘旋游走。谭简见到此经如何不喜,《七圣经》与《五蕴天王本愿经》同为中央魔教不传之秘,是自己也没掌握的至高经典,实在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种荒山野岭意外得到。
李唯却没有谭简的心情,惊惧之下激发早就在手的守阳符,可以往无一失手的守阳符符光还未冒出,谭简一声冷哼就将符纸撕碎,接着谭简脑后冒出一只巨手,二话不说拿起李唯就走,扔到了古瑄一旁。
古瑄战战兢兢不明所以,只能看着谭简缓缓飞回大石之上。谭简盯着倒在地上的李唯,或者说是盯着李唯手臂上的经文,心里思索片刻,笑道:“从今天起,他和你一起拜入天王观。”
古瑄听到此话有喜有忧,喜的是谭简改口答应自己入门,忧的是忽然多出个对手让事情多了变故。李唯更是莫名其妙,怎么一个个都想着要收自己为徒,这些魔教里的人莫不是脑子都有病?
谭简见李唯脸色,淡笑:“难道你不愿意?”
李唯看了看眼下局势,自己不愿意也得愿意,只能无奈点头。那边古瑄自然也不敢有异议,一脸憋屈地点头,早知如此还不如留着自己那两个同门。
谭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磕头拜师吧。”
李唯见谭简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哪受得了给他磕头,倒是古瑄知道谭简身份,毫无心理负担地跪地磕头。李唯扭捏了几下,抱拳拜了几下,终究没行大礼。
谭简眼中冷光一闪,转瞬又怪笑一声,不在意李唯的举动,直接吩咐道:“既然已经拜师,那就得学我观内道法。不过我教素无赐法给无功之人的规矩,眼下为师正好有一要事,需要山内各类野兽生灵,你们速速去和那些妖怪进山搜索,多抓下野兽带来谷内。谁做的好,我就赐下观内道书给谁。”
李唯心道:“我要你的道书做什么,青城派内一堆书我都练不过来呢。”
谭简淡然看了眼李唯,补充道:“我观内一代只有一个徒弟能出师,你和你这位师兄弟是竞争关系。我话放前头,谁先炼出《五蕴天王经》第一尊天王法相,谁就是我观内第七代弟子……至于另一个,哼哼。”
李唯心里悚然一惊,谭简话里未说完的分明是说如果自己不卖力,到时炼法进度慢过旁边这人,自己下场多半是要完蛋。
古瑄恭敬地行礼:“师尊吩咐,古瑄一定尽心做好……只是师尊,我看旁边这位似乎对我天王观,对您都缺乏敬意,连您吩咐的一点小事都不愿意屈尊去做,不如将他那份也交给小徒,小徒一定把这差事办得妥帖。”
“不用。”谭简一眼回绝,“你们对天王观观感如何我管不着,对我恭敬与否更是无所谓,我观内素来只以成败论英雄。你们谁先炼成天王法相,谁就留下……若是你们有本事,能把《五蕴天王经》练得比为师还高,呵呵,别说给为师甩脸色,就是一刀把我宰了,也只能怪我无能。”
“当然,若是你们两个都是废物,连修成《五蕴天王经》第一重都做不到,那就都不比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