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大吃一惊,大声喊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叫人了!”
苏雪衣噗嗤一笑:“这是那帮和尚平时砍柴的路,这个点根本没人会来。附近虽然也有些民居,但住着的都是些出不了门的老头老太太,你喊得再大声,也没人来帮你。”
李唯冷汗刷地就下来了,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还是觉得有些腿软。苏雪衣却好笑地摇头:“你别害怕成这样,我今天不是来教训你的。”
李唯一听对方不打算动手,先是送了口气:“你不打我……那你来干嘛的?”
苏雪衣笑笑:“不做什么啊,就随便陪着朋友一起来逛逛而已,你刚才在旁边不是听的一清二楚么?”李唯面色一红,对方原来早就发现了自己,偷听人说话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索性装傻充愣,闭口不谈。
苏雪衣倒是谈兴正浓,随口聊到:“岳伽音是你朋友?”
李唯楞了一下,却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是又怎样?”
苏雪衣:“没什么,随便问问。我那天看你路数,似乎不像是正魔两道里哪派的弟子?”
李唯踌躇了一下,还是如实告知:“嗯,我是青城派的,你可能没听过,不是什么有名的门派。”
苏雪衣楞了一下:“青城,似乎有些印象,旁门?无所谓了,既然你不是正教弟子,为什么要帮岳伽音和我作对,就因为我是魔教,她是正教?”
李唯愈发奇怪,理所应当地回答:“什么正教魔教,我才懒得管这些。她是我朋友,我不帮她难道帮你?而且你们竟然用生魂炼法,那天我还差点被你们炼制的厉鬼害死,凭什么不和你作对?”
苏雪衣这下是真的好奇了,李唯似乎对正魔两教毫无概念:“生魂炼法的是周琦楷,和我可没关系,魔教虽然行事百无禁忌,也不全是滥杀无辜的屠夫。”
李唯倒有些不耐烦了:“就算那是周琦楷做的,可你和他明明就是一伙的,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刚才我又不是没听到,你好像对一个叫‘祝洁’的做了什么?”
苏雪衣却没想到李唯会提起祝洁,抿了抿嘴:“那个祝洁是你们学校的一个有名的恶霸,只是她大多只欺负女学生你不知道而已。子怡是我朋友,那天看见她把子怡裙子抢走,关在厕所里一天一夜,我气不过才动手的,这些你知不知道?”李唯确实不知道这些,但也知道世上各种人都有,苏雪衣说的那种也确实存在,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苏雪衣:“我虽然不是从小修行,但我曾姨母是西方魔教里的长老,小时候也经常被带着在山门生活,自小学的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道理。那个祝洁觉得我朋友老实就一直欺负她,那我为什么不能动手回去。”
出乎苏雪衣意料,李唯竟然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认同,见到对方的反应,苏雪衣的敌意又打消几分:“我找岳伽音麻烦,也是事出有因。我们两边背后的师门敌对,我们也不可能和平相处。可你不一样,正魔两教是道义之争,你们青城所在的旁门素来都是明哲保身为主。你只是刚刚迈过降魄的小修士,何必参与进来?”
李唯明白对方说的有些道理,却也不服气苏雪衣这么看清自己,斗气式地说道:“是么,别忘了,那天是谁被我一张正符给打得屁股尿流,闷头逃跑的。”
苏雪衣又被气笑,哪有人用“屁股尿流”形容女孩子的,可既然已生不起敌意,也玩笑似的回道:“我那天是小瞧了你,再来一次你觉得可有机会?我西方魔教的神功不会逊色岳伽音的峨眉道法半点,我真要认真起来,你连我身前十米都近不了。”
这话却被李唯身后两人听到,其中一个大喝一声:“是么,那我倒要领教领教。”李唯回头一看,原来是楚一行和秦越赶到。之前李唯自己独自行动,时间一长楚一行两人终于发现不对。好在楚一行精通奇门遁甲,先天易数,一番卜卦寻迹追来,正好听到苏雪衣这话。秦越齐鲁汉子,之前就是为李唯出气来的,听到疑似敌手的人看不起青城派,鼓起法力就一拳挥来。
李唯初见钟奇道时,就得了评语,根骨普通。青城其他四人炼气天赋都胜他一筹,早就降服一魄。秦越自己主修的《混元一气归元密藏》,是世间少有的兼修肉身的功法,此时鼓荡气血,混合真气一拳打来,拳风伴着风雷之声,直直砸向苏雪衣。
苏雪衣倒是不慌,反而示威似地咬牙一笑,尖锐的虎牙带着凶狠,反而看着李唯说道:“画符的小子,竟然还找了帮手来,也好,今天就让你瞧瞧我西方魔教的《阿修罗血河大法》的威力,看好了!”素手一招,凭空生出一道鲜艳的红光,挡在自己面前。
秦越拳风看似刚猛,砸在那层薄薄的红光上却毫无作用,大惊之下更是恼怒,提气鼓劲,不管不顾地再次全力挥拳。秦越所修《归元密藏》,是上古修士借鉴当今流行的金丹法与上古人仙法融合而成,号称“内炼如意宝,外炼不死身”。这道功前期不似其他法门炼精化气,而是先养肉身筋骨,滋补血窍,待到精元饱满,再一鼓作气反哺气、神二宝,一举铸成金丹,之后金丹和肉身相辅相成,比上古单纯的人仙之法还要神妙。那《血河大法》是西方魔教前代高人所创,被当代大阿修罗去芜存菁,分善恶两册,最擅长侵夺鲜血精元,秦越现在会的一些本事,都是借助浑身精元使出,恰恰被苏雪衣的《血河大法》所克,这拳风挥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苏雪衣低声一笑:“你这驾驭精元的人仙法若是修到高深处还与我教《血河大法》互有克制,可你现在修为太低,想凭这两手和我斗法,却有些可笑了。”说话间,法决一掐,那红光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味,朝着秦越一扑而上,似是要把秦越囫囵吞了!
楚一行眉头一挑,左脚一跺,一阵无形波纹自脚下散开,右手一洒,十数枚铜钱被打出,泼洒在血光之前。那血光如同活物,素来无物不吞,哪会在意几枚铜钱?红光一盛就要将其连同秦越一起侵毁,哪知铜钱上一道青光滴溜溜一闪,四面八方的树木竟然都被引出一丝青气,汇聚在铜钱上,与血光两者一撞,铜钱固然生锈被毁,那血光也被抵消大半,倒卷而归了。
苏雪衣这下是有些吃惊了,她却是有见识的,自然知道那青光是乙木精气,可这乙木不是楚一行自身修来,而是从四处的树木中引来,这可是奇门遁甲的手法,与李唯的符法本事同样稀有!好胜心一起,苏雪衣也有心让这三个毛头小子见识见识自己的真本事,免得传出去丢了大乘魔教的脸,这边面色转变恬淡,一双大眼迷离如丝,种种奇妙色彩都从中露出,李唯三人一见就意识流转不动,连抬个手指都觉得懒散无力。趁此时机,那道血光也卷土重来,眼看就要欺上身来。
李唯是吃过对方这手法术亏的,知道对方已经动了真火,在交手下去这魔女发起性来,可说不得还会不会只是玩笑似的比斗了,当机立断从怀里抽出一张白纸,展露出上面书画的辟邪符篆,用尽最后一丝神智大喊:“苏雪衣,你来真的?是不是还想尝尝我的辟邪符?”
苏雪衣一愣,眼中法力一停,那血光也慢慢卷了回去。她虽然嘴上说不怕李唯的符法,可事到临头难免想起那晚被李唯符力制住的窘迫,还是心生忌惮地收手。苏雪衣歪头不语,盯着李唯三人左瞧右看,李唯倒还好,楚一行和秦越初次领教对方的厉害,这下也有些谨慎害怕了。只把三人盯得发毛了,苏雪衣才张口说道:“算了,今天就玩到这吧。李唯,我的话你可记住了,乖乖回去老实修炼,下次再见到你,我可就不留情了!”说完恶狠狠地一瞪,扭头就走。
好半晌,三人见苏雪衣确实走了,才松了一大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秦越嘿嘿一笑:“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苏雪衣?好漂亮的大美人儿啊。”
楚一行冷笑一声:“真有本事,刚刚你就当面夸她试试,这人本事远胜你我,刚才要不是忌惮李唯的正符,我们三个加一起也不够人家一盘菜!”
李唯却摇了摇头:“我看她也不是真心动手,否则我那手半生不熟的杂耍哪够对方打的。力降四魄,真是夸张!听岳伽音说我们这代入道时间相差不多,可这些人竟然就已经领先到这种程度,只差一步就能出窍‘夜游’,难道我们和那些名门大派相比差这么多?”
秦楚二人听了,也是摇头不语,三人心情一时也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