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骇人的嘶吼并未吓退李唯二人,反而让夏司确信这是自己一直以来要找的线索,一脸兴奋地奔跑过去。那大蛇张了张口还以为李唯两人会吓得赶紧逃跑,都准备转身离开了,接过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扭头一看才发现那个短发的人类女孩快到跟前了。
夏司毕竟修为在身,这段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难走,可夏司身形轻盈飘若羽毛,连点树枝就窜上丛林顶部,踩着树冠就到了大蛇脚下山岩不远处。那大蛇哪还看不出这是修行者,吓得亡魂皆冒急速奔走。
夏司哪会让它就这么跑了,一身颇为古怪的法力运转全身,就势若闪电地追在其后,在茂密的树林里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自在感。大蛇感知力里夏司的脚步声一直未停,到后来几乎如在耳边,用尽全身力气都甩不开背后的煞星,心里却苦得说不出话。
这一分神,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大蛇的脖子上,原来是李唯!李唯之前见夏司不打一声招呼就追了上去,刚要担心就发现大蛇反而吓得乱跑,眼珠子一转就贴上风火、霹雳二符,绕了个大圈走另一边的沙地堵了上来。他这符法在平地纵横可比另外两人快,绕了个圈就在一棵大树上等着,待大蛇一到就一跃而下,牢牢地卡在大蛇头部。
“再不停下,我可就不客气了。”李唯拿出一张符纸,上面写满了各种玄妙的金蚪道文。那大蛇不认得这是什么灵符,可上面正宗的道家气息却天然能让妖物感知,自把其当做什么降妖除魔的灵符,二话不说就乖乖趴在地上。
夏司随后赶到,一看李唯已经制服大蛇,不服气地瞪了李唯一眼,就低头看向大蛇:“你跑什么?我就找你问两句话,害我跑这么久。”
大蛇眼珠子一转,只是吐吐蛇信。夏司冷笑一声,悄悄变化瞳孔颜色,对着大蛇说:“我知道你能说话,再不张口,我就让你好看。”
大蛇被夏司的变化吓了一跳,也不敢再装傻充楞,一颗大头上下拍打地面,把泥土溅得到处都是:“小姑奶奶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条小蛇成精,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夏司哼了一声,继续问道:“算你识趣。我问你,你是哪来的蛇精,我在这修行也有几年,从没听过锦都附近有妖物成精。这里好歹也是川蜀的核心地带,你这妖怪也不懂规矩,还没化形怎么就能跑到凡人的聚居地来,还偷吃老乡的鸡,惹来正教高手降妖除魔,你就不怕死?”
蛇头呐呐地把头埋在自己砸出的泥坑里:“我当然……当然也怕,可我也是没办法。您不知道,我本来是澜沧江的一条蛇,侥幸活了二百年没死,得天幸长了灵智,就此成精。原本只在横断山脉里生活,从不敢到人类的居住地去。这次来到锦都,只是为了避祸而已。”
李唯骑在蛇头上,用脚提了提蛇头好奇地问:“避祸,避什么祸?”
那大蛇蛇头埋得更深,像是想起什么恐怖的记忆:“此话还要从头说起。大约两年前,我得一位老前辈指点,为一个什么魔教的大人物做事,说是事成之后就有天大好处,能帮我化形成人。左近澜沧江的那些妖怪都垂涎这好处,就都跑去领了这差事。”
夏司蹲坐在一条树根上,问道:“那里面也有你吧?”
李唯见大蛇不敢说话,笑笑说:“他成精不易,又没人指点,有这机会哪怕再是怀疑也只能去试试。”
大蛇赶紧接口:“小爷爷说得对,我们小妖平时要偷偷摸摸吞吐点月华,都要避开正魔两教的修士,还要躲开凡人的居住地,免得人开飞机大炮来打我,谁不想化形成人去人间生活?”
此处旁文代书,摩诃宇宙里妖族虽然在上古落败到了四荒,但也并非所有妖怪都离开中原,反而有不少小妖就此化形,融入人间生活。只要这些妖精不为非作歹,不霍乱朝政,或者干点装神弄鬼,吃童男童女的事,也没人管他们。还有就是不许妖族与人族通婚,免得人伦有害。当然正教里面也有不同规矩,有些管的宽松,甚至见到了人妖相恋也只是良言相劝,极端点的见妖就少,也不能说没有。对大蛇这种妖怪来说,有了灵智还生活在大山未免苦闷,化成人形去人间走走,也能有益于积累功德和拜师学艺。
夏司看了李唯一眼,面目平和下来,点头示意:“你继续说。”
大蛇说:“我们到了地方,果然见到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男人,其他都和一般人类无异,就是修为高得吓人。他让我们去横断大山里搜罗野兽,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都可以送来,他都依照数量记功。”
李唯听到这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要这干嘛?开野味馆?”
夏司噗嗤一笑,拿起身边一颗杂草扔到李唯脸上:“别打岔。”
大蛇也尴尬地笑了两声算作应和,接着说道:“自然是为了……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偷偷发现那人在布置一座火炉,只是火炉盛满了我们抓来的野兽血液,最里边还放着一件宝物,具体是什么我却不清楚。”
“我当时见了这东西,就知道这魔头不是好路数,心里害怕想走,结果不久那魔头就拿出几颗丹药,赐给了干活最卖力的几只妖怪。那几只妖怪道行立刻涨了不少,惹得所有人都兴高采烈。”
“我一时贪心……就继续干了下去。”
李唯点了点头,弱肉强食是生物天性,这大蛇不敢吃人是知晓天命,害怕正教讨伐罢了,至于抓来其他野兽给人做祭品,它一条野兽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那横断山脉可比自己原来世界要广大,号称百万小山,一万大山,更有长江、澜沧江等经过,里面生活的生灵数不胜数,就算抓了一些也没人能发现,难怪那人要选在那里做事。
大蛇接着说道:“我虽然贪心,可一直带着小心,总想着再得点丹药就此离开,可每一次都忍不住继续干下去……直到那天。”
“那一天我们带回去的猎物终于积攒许多,火炉内的宝物冲出血水,原来是一块通体晶莹的琥珀石头。我们刚想看看宝物的神奇,那石头就散发出无数红星金光,在场的妖怪都被射中,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吸走血肉。那石头似乎吃饱了,就慢慢又沉了回去,只剩下唯一几只妖怪,里面就有我。”
“那魔头似乎看出我们吓坏,就拿出几颗更神奇的丹药,想要威逼利诱我们继续做事。其他几只不知怎样,我实在是害怕极了,拿了丹药就没敢回去,日夜兼程逃来了锦都。可这附近被你们人类开发地太好,我又因为吞食丹药长了许多身子,这段时间一直都吃不饱,没办法才……才偷你们的鸡吃。”
李唯大笑,难怪这蛇吓成这样:“你不用这么害怕,那鸡场不是我家开的,我也不是来找你赔的。”夏司也发现了这大蛇的心思,也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