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林凡早早就起来了,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他有老婆了,看不清她的脸,林凡想追上她,可是怎么追都追不上她,这让他很沮丧,醒来时看护的王阿姨进入病房,于是起床洗漱后,就与王阿姨说了他的打算,给王阿姨增加了酬劳,让她多腾出点时间在医院细心照看林母。
出了医院,林凡想起昨晚的梦,于是给小姑去电话。
“小凡,这么早来电话,有事?你在医院吗?什么时候去上城找工作。”小姑果然还是那个小姑,一开口,就要将自己想要说的一口气全抖完才算完事。
“小姑...我算是结婚了吧?!”
小姑林灵从床上坐起身,她还没起床呢,接到林凡的电话,也不忘碎碎念。只是,听到对面“我结婚了”的话语,林灵楞住了。
“我老婆叫孔瑶?”名字,结婚协议书上有写,林凡边走边说,他赶高铁去上城。
“她多大?”小姑没回应,林凡继续问。
“她长得好看吗?”
“小姑,昨晚我梦见她了,可是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林凡跟拉家常般,继续说。
“她住哪儿?”
“我能去看看她吗?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看到我的。合同里写了的,我知道得遵守。”
...
小姑林灵挂了电话,早已泪眼如泉,“我可怜的侄儿,是小姑害了你。”
...
到上城的高铁只需30分钟,这让林凡安心不少,到了上城,林凡打车去人才中心,这里每天都有小型面试场。每三个月还会有一个大型面试场。大型面试场昨天刚刚结束,林凡只能暗骂自个儿倒霉。
进入小型面试场,场地不大,也就一间教室大小,一排拼凑的桌子,将面试场一分为二,一边是正襟危坐的公司招聘人员,一边是像林凡这样的面试人员。
公司不多,也就11、12家,地方小,都紧挨着,来找工作的人倒是不少,不下50人,林凡挤入人群,一家家看过去,科技、电子技术、环保、太阳能技术、ITS技术、WEB技术等等,看上去都很有内涵,公司底蕴很深,林凡除了音乐,其他的没接触过,看得懂ITS/WEB等字母,对于内容却是一窍不通。一直到最后一家,是经营音乐器材的公司,这倒是与林父生前的公司一样,于是,林凡赶紧上前问询。
音乐器材专卖,算是偏门行业,所以这家公司桌前空荡荡的,没人来面试。
“您好,请问贵公司招人吗?”林凡上前就问。
“废话!不招人来这干嘛?”听到声音,林凡才注意到桌子后面坐着俩人,一中年,一身便装;面色温润,坐姿随意却不失礼貌与风度,正含笑盯着他。另一个是个年轻女孩,顶天了15岁,黑发、黑眉、脸颊白皙,嘴里叼着笔杆,一看就知道没上过口红,整一个纯天然无污染的美玉,挺巧的鼻梁,永远上翘的唇角,傲娇得就跟小公主似的。
“沫沫,没礼貌。”中年人起身,朝林凡投来歉意的眼神,“这是我的小女儿沫沫,从小惯坏了,还请见谅!”
“没关系的。”林凡笑笑,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女孩。
“来,坐着说,我是上城孔氏音乐器材专卖店的老板孔贺年,想招一两个音乐器材调试师,说说看,你都会什么?啥学历?”孔贺年看林凡年轻,估计是第一次出来找工作,于是将旁边的椅子从桌底下推到林凡脚下。
“哦,好的,谢谢。”林凡依言坐下,“我叫林凡,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两个月前退学了,没毕业,没学历,哦不,有高中毕业证。”林凡越说声音越低,说完,林凡脸颊通红,不好意思低下头去,他就是再无知也知道找工作,需要学历,而且至少应该是大专学历。否则谁要你!
孔贺年听了也是皱眉,“这么好的学校,怎么退学了?”
“脸这么红?害臊了?你不会是在学校乱搞,被学校抓到了所以被勒令退学的吧!”孔沫沫一脸鄙夷,无不恶意碎念道。
“我...”林凡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说话了,他哪会说出自家的苦境,那样的同情,他不要,从小到大,骄傲如他,天之骄子,音乐神童,是不需要同情的,过去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将来更不需要。
“小沫...”孔贺年呵斥,孔沫沫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这样吧,小凡,你说说你擅长哪些乐器弹奏?”
“我会弹钢琴、大提琴、小提琴”说完,林凡看对面父女二人都张大嘴愣神。林凡以为对方嫌他说少了,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补充道:“我还会吉他、鼓、低音贝斯,还有中国的古筝、琵琶、扬琴、二胡,萧、笛等,我还...”
“行了行了,你以为自己是音乐家?还有?都只懂皮毛吧。”孔沫沫第一个不信,摆手打断林凡的继续。
“小凡,你最擅长哪种乐器?”孔贺年也郁闷了,在这里等了一天,就来这么一个年轻人,只要懂得乐理,乐器方面的知识可以在工作中慢慢培养,可这年轻人,看着挺诚实的人,怎么就染上吹牛的毛病。
“钢琴和小提琴。”林凡不假思索,开口就答,“那个...二胡也行的”,林凡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样啊,钢琴、小提琴这里没有,环境也不合适。”孔贺年有点犯难了。
“爸,他刚刚不是说会二胡吗?给他二胡试试。”旁边的孔沫沫抢先道,那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的,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孔贺年刚想说算了。却听林凡道:“行啊,我好久没拉二胡了,我试试看手生了没有,要是拉得不好,还请及时打断即可。”
听到林凡的回答,孔贺年一阵无语,好吗!还可以中间喊停的,以为这是暴力足球赛呢!要知道打断别人的演凑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他孔贺年也算是半个音乐家,还从来没听过有演凑者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那行,你试试。“孔贺年只当年轻人不懂事理,难得的是这个年轻人一脸的坦诚样,这是装不出来的,这点道行他孔贺年还是有的。让他表现表现也行。
接过孔贺年递过来的二胡,林凡仔细看,老红木为材、蟒蛇背皮鼓,这是顶级二胡,说了声”好“
孔贺年盯了他一眼,也不多话,继续等待。
”请点歌。“林凡脱口而出的话语,令孔家父女再次发懵,这都什么跟什么?还能点歌的?
“额!对不起,这段时间赶场演凑,都是些酒店之类的场所,所以快成习惯了。”
孔沫沫好奇了,“那就来一首张杰的最美的太阳吧。”
“最美的太阳?张杰?很有名吗?我怎么不知道,对不起,我不会。”林凡郁闷了,感觉自己托大了。
看到林凡的窘迫样,孔贺年也乐了,这年轻人,有意思。
“这样吧,你自己挑个最擅长的拉。”孔贺年微笑着鼓励。
林凡点头应了声“好”,坐直、摆腿,架起二胡开始酝酿,收心、聚神,一幕幕曲谱在脑中掠过,二泉映月?不合适,也太长了,江河水?不好,赛马?也不合适,太跳脱了,月夜?意境不对,渴望的曲谱在心间流淌而过,行,就它了,正好适合自己的意境,时间也合适,3分钟的一章节弹完不重复恰好。
一切准备就绪,林凡缓缓闭目,指扣住弦,手动起。
幽幽的倾述声穿透会场的吵闹,荡漾在所有人的心堂上。心灵间的共鸣再次出现,所有人瞬间就融入期间,安静,会场里,安静得就剩下幽幽的倾述声。倾述着各自过往的人生。这一刻,是放开执念的倾述,这一刻是馋开心扉的低语。人这一生,谁没个执念,谁没个期盼,这一生谁又没个心中的渴望!
等大家回神时,一曲《渴望》已然结束,众人的眼神似乎都不一样了,有释怀,有期盼,有渴望,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过去的,让它过去好了,想到什么就去追求什么?简单直接,挺好的。你心如是,我心亦然。这是这一刻众人的共想,没人会去想他们的变化是因为一曲二胡《渴望》带来的,只感觉是自己想通了,自己释怀了。仅此而已。
哐当!孔贺年站起来时不小心将桌上的东西碰倒了,摔碎了,可他不管不顾,盯着林凡,就跟见了鬼似的,嚎叫道:“你...你...你,你弹得非常好!”
在场的,没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心灵共鸣?!
这是真正的音乐大家在即兴演奏时才会偶然间碰到的音乐互动升华,对音乐大家而言,哪怕一身能碰到一次,已是死而无憾的幸事了。然而,在这里,这个吵杂且狭小的空间里,在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竟然发生了绝对不应该在其身上出现的心灵共鸣,这乐之极至的神志交融现象。让人失魂、让人落魄,又让人释怀!
甩了甩纷乱的思绪,孔贺年脸色涨红,他也算半个音乐大师了,在校任教期间,就没见过这么有音乐天赋的天才,要不是眼前的年轻人年纪稍大,已过了少年天才培训期,估计他都要直接抢人了。
“小凡,你通过面试了,明天来上班吧。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地址,你明天直接过来吧。”
“哦,好,谢谢孔老板”林凡高兴得想跳脚,这是他人身的第一次面试,一次就过了。太好了,哦对了没问月薪呢。
“嗯...那个,孔老板,我的月薪是多少?”
孔贺年还在为刚刚的绝佳演奏而纠结呢,他想尽快去图书馆,查查这方面的文献,证实一下自己行中那一丝虚无缥缈的想法。没想到年轻人来这么一问,心叹:“哎!这就是现实,如此天赋却已悯然!”
“这样,小凡,你的年薪暂定为36万,你看如何?明天到公司就签约。”
“好啊!谢谢!”林凡坦然道谢。
咦?这么淡定?这次,轮到孔贺年不淡定了,36万年薪年对一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应该不少了,这个专营店是他大女儿开的,他手来帮忙物色人才的,薪酬方面,他其实也很模糊,也就不再纠结这事了。
“小凡,薪酬方面明天到公司再细谈,你放心,嫌少,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不是不是,孔老板,薪酬我很满意,只是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哦啊?什么要求,你说,凡事公司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
“那个...孔老板,能不能月结工资,我每个月都需要钱,要是一年一结的话,我怕等不到那时候。”
一听林凡的要求,孔贺年笑了,“小林,你会错意了,年薪是一年的总薪酬,每月都会按月平均结算的,月工资就是年薪的12份之一。放心好了每月一结算,月月都发工资的。”
“哦,那就好。”林凡如释重担,“那我没问题了,再次感谢孔老板。”
“别叫我孔老板,就叫我孔叔吧。”
“嗯,孔叔,那我先回去了。”
“好,别忘了,明天来公司,名片上有地址,找不到的话,打电话也行。千万别忘了。”
...
“爸,你这是怎么了?”直到现在,孔沫沫才有插嘴的间隙,“给这么好的工资?他值这个价吗?”
“沫沫,你觉得他弹得怎么样?”
孔沫沫歪着头想了想,“还好吧。”
“哈哈哈!能让我的刁蛮女说出好的演奏,36万年薪...不多不多...”
“走了,乖女儿,我去一探市图书馆,你收拾一下,先回去。”孔贺年哪敢回答小女儿的问题,说实话,给的薪酬是有点高,估计又要被大女儿稀落一方了,一想到大女儿在自己面前一贯的强势,他就郁闷得不行,懒得理小女儿,独自起身走了,留下满脑问号的孔沫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