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来的那天上午,云宗远约会万民英在总部楼上的茶室见面,因为万民英说要给他推荐一个人过来。
万民英引荐的人是临市大学的一个考古教授,叫纪鼎新。此人40岁,中等身材戴眼镜,气质儒雅,云宗远一眼望上去,就知道这个人的神气还不错,不像一般中年知识分子那种人到中年难免的神疲之象。
宾主落座,纪鼎新便从文件包里取出一本自己写的书,然后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云宗远,“这是我新出版的一本书,请多指教!”
云宗远接过来看书的封皮上写着书名:《儒学新解》
这时服务员过来泡茶,上好的铁观音顿时茶香四溢。
万民英对云宗远说,“云总,相关的一些情况我已经约略的和纪教授说了一下,你再和他说说你对儒学课程的具体想法。”
“嗯,……我的想法是想推广普及大道教育,宣讲本真道德,而不是那种说教的道德。”云宗远强调了一下“本真道德”四个字。
纪鼎新马上就心领神会,“我理解,阳明先生也有类似说法。阳明先生认为:真正的道德行为并非由说教、劝导而成,而是源于内心的道德意志,这样才能产生自觉和自我约束的动力。”
云宗远接着说自己的想法,“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要让大家明白,本真道德就是大道规律,一旦懂得了这个规律,人们才会自然而然的去按照规律做事,是自发自愿自觉的行为,而不是靠说教而被迫接受。……这个时代的人们物欲太重了,过分的物欲就会导致精神的堕落,只是追求物质享受,为了满足无休止的私欲,就会不断的去开发掠夺地球资源,盲目扩大生产,来满足日益膨胀的物质需求。这样就造成了地球自然环境失衡的加速,现在地球的环境危机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如果人类再不掉头,后果不堪设想,一切就都晚了!”
万民英说,“对这件事我始终是悲观的,因为人心难治。如果不是遇见云主席,我是没有信心做这种教育工作的。”
纪鼎新说,“万兄跟我交流了一些基本情况,我也一直对此深感担忧,很愿意加入这个教育的行列,象阳明先生那样立德、立功、立言。那么从我这边来看,我愿意出来讲儒学,推行孔子的大道教育。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的情况,我爷爷是信奉儒教的,我小时候他就给我讲了很多儒家做人的道理,给我心灵里留下很深的印象。爷爷很善,他挣的工资不多,但他自己节衣缩食,攒下来的钱都捐献给贫困地区了。家里人都不是很理解他,但我却很钦佩他,觉得爷爷的品行很高尚,世间这样的人并不多。他在这个世间并无所求,爷爷总说要积阴德,天是录音机,地是照相片,人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天地看到并记录的,所以要慎独,莫以恶小而为之……”
云宗远点点头,“你爷爷说得很对,天地间所有的信息都会记录在宇宙大全信息体之中的。”
云宗远又为他俩斟了新茶。
纪鼎新喝了口铁观音继续说,“后来我念书学的是考古,一直念到博士毕业留校教书,但在这期间我一直都在业余时间看儒家经典,还出了几本书,在我们当地的孔子学会还挂了一个副会长的头衔,还有很多企业的顾问、大学的客座教授等等一连串的虚名,其实我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如孔先师所言:善不积不足以成名。真正的功成名就,是善的功德累积而成。我们现在根本谈不上至圣先师所说的‘立业’。儒学皆是实学,而现在研究孔子的大多是搞学术,训诂、考证、点校,要么就是读经、背诵……不是说这类形式不需要,但离学以致用还差了很大一截,所以我认为这些学习和传承方式离孔子的思想相差太远,所以就总觉得是一个很大的遗憾。但我一介书生,活动范围有限,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然后就在心里一直默默期盼着能有一个更宽广的平台来表达我心中的理解和认识,给人带来实际的指导,这也是我知行合一的实践……我想也是因为至诚如神吧,一直想着这件事,机会这不就来了……?!”
纪鼎新回头看了一眼万民英,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云宗远则想,这就是缘集,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因缘聚会走到了一起。
云宗远一边翻看着纪鼎新送给他的书,一边说,“我对你书名上这个新字特别感兴趣,一定要新解,因为时代不同了,我们传承儒学,传承的是它的核心精义,具体的讲解则是要和现代生活紧密结合起来,我的理想是,既需要尽量保真的继承儒家思想的精髓,但又要把这陈酿美酒装在新瓶子新包装里,与现代人的思维方式融合,这样就会赋予它古今结合的强大生命力!”
“那么您所说的‘尽量保真’的标准是什么呢?……”
“现在我就说说我的认识,看看是不是可行,咱们互相探讨交流,最后找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我是觉得如果想要弘扬大道,那么讲儒家就以四书五经为根本,因为儒学的精髓就在其中,至于后世大儒那些注述和言论,作为一种参佐就好,在我看来他们的解析虽然也是博大精深,但还是会有不同程度的失真之处,按说这也是一种正常规律,因为后人都没有孔子那么高的修养,对于四书文意又有循章泥句的不同理解,所以解析出来的东西,就会有不同程度的失真了。”
可以说云宗远提出来的这个标准,实际上是很高的,也就是说需要讲课的人,能够更精准的理解四书五经的真义。
纪鼎新低头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说,“这话如果放在前几年我可能还不会认同你,因为那时我觉得,无论是二程朱熹和王阳明他们的学问都很深厚,都有着各自的闪光点,我也一直学习了他们的很多东西,我始终觉得古人做学问扎实,是今人不可逾越的……但这几年有些不一样了,因为事物繁杂,年龄渐长,精力也跟着衰退,于是我就认真学习了打坐,那么打坐的功夫做多了,认识就发生了改变,因为通过打坐有了清静心,意识清明,会更多的认识到事物的本质,直接对大道感而遂通,而不是在文字的浮表意义上打转转,渐渐觉得还是大成至圣先师的原典最精深,也最合大道本义,然后我就根据自己清净心得来的认识写了这本‘儒学新解’……”
听到这番话,云宗远心中顿时涌起莫大安慰之感:真是上天助我!此人居然也一直在做打坐的功课。这样才会真正领悟儒学的精髓,否则一直在文字上绕,因为后天心的作用,很容易限于知见之中。
云宗远看到纪鼎新的书里结合了很多考古的事例,觉得这个模式很好,可以更多展开,增加讲课的生动与趣味性。
至此,云宗远又欣获一元大将。
……
云朵为了不耽误哥哥嫂子工作,特意买了下午4:30的机票,飞了5个多小时于晚上10点到达了浦东机场。
下了飞机,她的心情非常激动,因为已经有两年多没见到哥哥嫂子了,来到接机大厅,眼尖的云朵,一眼就看到了哥哥嫂子,“哥,嫂子!”她兴奋地扑了过去……三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亲人的温暖瞬时簇拥了云朵,云宗远拉过来她的大行李箱,肖慧雯从她肩上拿下了背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夫妻俩簇拥着妹妹向停车场走去……
云宗远夫妇俩像对待小孩一样,热情而周到的呵护这个远方而至的妹妹,而云朵一直都在孤寂的心,因为来到了这个家,则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因为除了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哥哥嫂子就是她最亲的人了。
一连几天,肖慧雯都是抽出半天的时间回来陪云朵,或者给她做好吃的,或者领她逛街出去游玩。
云宗远也会推掉一些晚上的事情回来陪妹妹,慢慢话题就自然的引到了工作上面。
云宗远问她对就业有什么想法?当然前提已经决定,就是云朵今后就留在上海这边工作了,那么现在他就是问问云朵希望做哪种工作,好在集团里帮她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云朵说,其实她也拿不定主意,让他俩帮着参谋。
还是肖慧雯提醒了云宗远,“咱们集团不是新成立了一个图书出版公司吗?朵朵去那里做个编辑,我觉得合适!”
云宗远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云朵是学文学出身,做编辑应该是专业对口。而且这个工作很适合女孩子做,她一定胜任愉快。
听了这个建议,云朵脸上笑眯眯的,她也觉得这个工作还比较靠谱。
接下来云宗远就去安排此事。先是给图书公司的李经理打了电话说明了云朵的情况,然后让肖慧文领着云朵去见上司和认识工作环境,那里的内外环境都很好,云朵也很满意,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但上班的这个公司,离云宗远的家比较远,于是云宗远和肖慧雯商量,让她去接送妹妹上下班。
但云朵听了却不同意,说,“你们工作都那么忙,千万不要把时间都耽误到我身上!”
其实她暗地里早就打好了主意,她想要自己租房子住,眼下正好是个机会。因为她心里一直思念着奥古斯特,如果一旦间他来找她,那么她住在哥哥嫂子这里是不方便的,而且这件事压根她也没有跟他们说。这件事目前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是她心底最大最深的秘密。
云宗远和肖慧雯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因为女孩子大了,可能觉得自己住更方便,而且他们的家离那个图书公司也确实很远,每天开车接送也很麻烦,因为路上还会经常塞车什么的。于是就决定在图书公司附近给云朵租一间条件好的公寓。
这个公寓离图书公司只有十几分钟的路,房间很大,里面1室1厅设施很全,还可以做饭。
于是云朵就搬过去住了,她心里十分高兴,因为这样等于是有了自己的小家,接下来她要把房间装扮得优雅浪漫舒适,期待着有一天能在这里与她日夜思念的心上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