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肯去看她一眼?”终究,付苏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嘶哑。
“因为……她不让。”
付苏沉默,依旧昏暗的天空仿佛随时都会再度降下一场不知大小的雨。
“你不信?”男子没有再等付苏作答。
“你负了她!”一丝杀意弥漫在付苏的言语中。
“哈哈哈!……孤付天行!负了天下人,却唯独没有负她!”男子笑了,笑声张狂中带着一种无言的凄凉。
“你应该明白,只要我想,总有一天,我可以屠了你的月夕!毁了你的庙堂!然后,杀了你!”付苏沉重的言语中杀意愈加弥漫。
“二十年了!你也该二十了吧!”男子仿佛没有感受到潮湿的空气中夹带的杀意。
“若是她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多好!”男子终于转过身,与付苏相似的面庞无比的惨白,看着付苏的双眼略带失神。
青色元力随着杀意弥漫。
“轰!”
付苏的拳落在了男子的胸膛上。
青光暴虐,拳力劲猛,男子却未被撼动半分。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一丝鲜血流下,在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显得尤其的刺眼。
“你此番肯回这里只是想要一个回答吧!”
“今天孤就给你一个答案。”男子再度转过身去,落寞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二十年前,孤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孤天资出众,为月夕上下众望所归,自孤年少便被认定为继承这月夕大统的唯一人选。可你知道吗?就算是如此,孤在那看似小小的醉生楼也毫无分量……”
“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多少世家贵族,多少王侯将相,甚至还有那些不入凡尘的仙门子弟,倾尽所有,只为博她一笑。”
“而孤,又岂能入的了她的眼!”
“可是阴差阳错,就在月夕先主仙逝,孤继位在即的时候,孤见到了她!”
“她用这那把剑,为孤舞了一曲,为的是一个承诺,一个将她带入这莽莽深宫中的一个承诺。”
“孤答应了,也做到了!可自那以后,她便没有再让孤见她一面!”
“你可知这是为何?”
“因为甲字一号厢房里的人不是孤!”
“因为孤……并非是你爹!”
男子没有为目光逐渐呆滞、身躯不断颤抖的付苏停下言语。
“直到八年前,你斩下了自幼陪伴孤长大的灵兽,一人杀上大殿。直到那个时候,直到你把这把离渊架在孤的脖子上,孤才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直到那个时候,孤才知道,当初的她为何选了孤!”
“可孤不悔,哪怕有一天让天下人笑孤!”
“可若只能博她一笑,孤就赢尽了天下人!”
讲完这一切的男子仿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能把那把剑给孤看看吗?”男子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
“离渊……断了吗?”男子接过付苏递过来的两截断剑。
剑断了,可却依旧藏不住曾经的秀丽。
“是断了啊!断了……”男子轻抚着两截断剑。
“剑遭天妒,斯人亦是遭天妒!”
“离渊……离渊……可何处不是深渊!”
“何人不身处其中呢?”
……
“滴答!”
雨,终究是降了下来。
世间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斯人已如烟逝,又怎经得起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默然不知夜已至。
“那人是谁?”
“铸剑之人!”
付苏接回了付天行递来的离渊。
“此事不需向白将军言明。”
没等付苏回应,付天行又说道:“你先去大殿吧!孤随后就到。”
……
大殿内白祛云、李月明、白兰儿三人并立,脸上平静的表情好像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
反倒是第一次来到大殿的百灵儿在大殿内瞎转悠,东瞧瞧西看看,而其间有一次想要坐上王座时却被白祛云锐利的目光看的无奈放弃。
时至傍晚,付苏终于回到了大殿,默默地站到三人身旁,没有与大殿内的众人言语。
静静地看着前方的王座,付苏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的场景是这个模样,更没有想到自己追寻了八年的答案会是这样的结果。
“见过国主!”
“国主!”
“国主!”
白祛云、李月明、白兰儿的声音先后在大殿内响起,打断了付苏的思绪。
付苏抬头看向出现在王座之上的付天行,眼神满是复杂。
质疑?
悲伤?
无力?
付苏也无法描述自己的状态。
王座之上的付天行朝着众人点了点头,除却在付苏身上的略微停顿,便是对刚刚挥舞着一根幽黑大棒在大殿梁柱敲敲打打的百灵儿心生一丝讶异。
而后付天行突然站了起来,背对众人,面向王座,一个印玺凭空出现,从付天行面前缓缓漂浮至王座上方。随着付天行双手掐诀,一滴鲜血从指尖飞出,落在印玺之上。
刹那间,印玺与王座光芒大作。
“轰!”
王座突然缓缓升起飞向印玺,一个与王座底部大小形状一致的缺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条暗道!
“尔等随孤来!”付天行率先踏入暗道,暗道内是一条石阶,付苏当然紧随在付天行的身后。
“轰!”
随着众人的进入,大殿内的王座落下,封住了暗道的缺口,而后印玺落于王座之上,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光幕从印玺中放出,笼罩着王座。
……
暗道内,众人一直沿着石阶向下而行,每下行十个石阶,石阶相应位置两旁石壁上悬挂的油灯便会一一亮起。
狭长暗道里众人的脚步在回响,昏暗灯光下的空气让人有些窒息。
付苏感受的到他们正沿着石阶螺旋下行,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位于玉宫山的内部。
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打通一座山,付苏不认为这是能够单纯靠着人力可以做到的。
除却在最前方行进的付天行,还有李月明和白祛云皆没有对此流露出惊讶的表现,显然二人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