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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被发现

随着小路,莫顾勋走到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看着面前破旧的房屋,莫顾勋不禁惊讶,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居然有这么破旧不堪的一面。

浅浅月光洒下,破旧的小院依稀可以看出先前精致的样子,就可以得知院子主人较高的品位。

先前跑的时候还有些热,停下来后又冷下来,将怀里抱着的披风展开披在了身上,一股龙涎香味弥漫开来,包围着莫顾勋。莫顾勋认真的闻了闻,并不排斥,将自己抱紧了些。

迈步走进荒废的院子里。

容景走过转角,看着面前那条唯一的能通往那个地方的路,眸色深了深,也未犹豫走了过去。

在院子里看了一圈,鬼使神差的走进了屋子里,她向来是个胆小的,以前鬼片鬼故事什么的从来不敢看。

推开门,落下一层灰,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屋内的摆放也很轻便,带着几分现代的简约时尚。

橱柜上蒙了一层灰,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掩着鼻子嘴巴,轻轻的走动。

不小心碰到了书桌,“哐叽”一下从书桌里滚出一个卷轴,莫顾勋被吓了一跳,看清是何物后,才舒缓口气。

弯腰捡起画卷,缓缓打开,许是时间太久,纸页有些泛黄。

画卷上呈现出一个女子的模样,莫顾勋蹙蹙眉,看着这女子的画像,脑海里又快速闪过一些画面,脑袋有些疼,合上画卷放在稍微干净点的地方。

摁着脑袋走出去,“竟与我很相像呢……”

刚出屋门,迎面看见了走来的容景,一袭玄蓝色的常服,微微勾勒着祥云。

若是不知道容景平时的德行,此刻定是会被这样一副淡雅的模样迷惑,强忍着尴尬,“微臣拜见皇上。”

“可有看到什么?”容景双手负在身后,微微低头看着莫顾勋。

“一屋子尘土……”

“朕给顾勋讲个故事吧……”

莫顾勋:“……”

容景转身走了出去,她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有一个男孩,他是家族中最优秀的人,被家族寄予了厚望,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文治武略都需钻研,他每天都被困在其中。有一天男孩遇到了一个女孩,女孩很独特,后来女孩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男孩,男孩慢慢喜欢上了女孩,女孩也喜欢上了男孩。不久后女孩的父亲谋反,落得个诛九族的罪名,女孩因为男孩留下一命,自此女孩郁郁寡欢,病死床榻。”

莫顾勋:“是画像上的女人吗?”

“是。”

莫顾勋:“皇上是不是觉得臣与那女子很像?”

“是有几分相似。”

听此莫顾勋鼻子抑制不住的发酸,眼眶里泛上泪水,悄悄抹去。偷看了眼面色无波的容景,是已经恢复好了吗?都不会伤心了。

略带哽咽,“是个悲伤的故事。”

容景停下脚步回过头,“顾勋是哭了吗?”

“未曾,只是有些伤感。”

“要出宫吗?”

“是。”

“朕送你吧。”

莫顾勋想了想,“谢皇上,劳烦皇上。”

两人一路无言,走至宫门。

守门侍卫,朝着容景处单膝跪地,“卑职参见皇上。”

“嗯,开门。”

“是。”侍卫快速打开门。

“微臣告退。”莫顾勋作揖离开。

容景站在门前,看着莫顾勋远去。

走至远处,莫顾勋回头看,容景一人独立,包绕着重重寂寥。认真想想那里真的很孤单,有些不忍心把容景丢下了呢。

不忍心归不忍心,该丢下的还是要丢下。莫顾勋自认为很洒脱的挥挥手,走了。

直到看不见莫顾勋的身影,容景才转身离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轻轻呢喃,“这里真的很冷清呢……”

回到府里莫顾勋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容景的披风。这样以来就免不了要独自见容景,懊恼的捶着脑袋,嫌它没用。

让小一收起披风,自己弄了热水泡脚,扯开被子钻进被窝里,突然就想到容景一脸忧郁的模样追忆着画像上的女人,心里很是不适。晃晃脑袋又蹭蹭枕头,带着一脸满足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是休沐日,宫里就安静了许多。容景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奏折,跑去了离尘园去看了看程风。

容景现在离尘园的亭子里,看着略带春意的园子,“程风……你还在想着她吗?”

“请皇上不要提她。”程风一脸淡漠中带着排斥。

“这么多年了,还不能放下吗?那里荒废多年,没事去看看吧……”双手负在身后。

“皇上……”话语中带着不耐。

容景叹口气,“算了……你好好想想吧,朕走了。”

程风坐在那里,看着容景离开,忧伤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释怀,整个人都被孤寂怅然包围着。

莫顾勋一直认为自己年龄小,丝毫不考虑已经生活了多少年了,不顾官员的仪态趁着休沐日跑去街上逛街去了。

领着小一在街上乱逛的时候,遇到了同样不顾身份仪态的容行在街上逛。本打算装作看不见转头走掉,容行走过来,拉住莫顾勋,

“呦,出来玩呀!”

莫顾勋压低声音,“见过王爷,真巧啊。”

“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吃一杯吧。”容行表现的很兴奋,这可是皇兄的心上人啊。

“额,谢王爷。”

在一家酒楼的雅座上,容行难得的一本正经的品着茶。莫顾勋也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

“王爷向来在皇城里留不住,这次什么时候启程,下官去送送王爷?”

容行“哧”的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眸子打量着莫顾勋,“遇到件有趣的事,看不到结局就走岂不是很遗憾。”

莫顾勋被看的有些发慌,忙喝口茶掩饰一下,“王爷好兴致……”

“你可是个有趣的人……”

“谢王爷夸奖。”

“哈哈……不用谢,不用谢。”

放下茶盏,不羁的站起身,十分潇洒的甩甩衣袍,“美人还在等着,本王就不闲聊了。”

“恭送王爷。”

容行走了,莫顾勋也准备离开,店里来人拦着莫顾勋,“客官还未给钱。”

莫顾勋一脸愤慨,“你不知道刚才走的人是谁吗,那可是王爷。”

“公子见谅,王爷说公子结账。”

莫顾勋恶狠狠的,“多少钱?”

“十两。”

“两杯茶这么贵?”

“回公子,王爷说要配上王爷的身价,这还是少的呢。”

莫顾勋掏出银子,扔给店家。

再没有逛街的心情,一路上心中问候着容行,带着小一回了府中。

休沐两日,莫顾勋都一直记挂着那十两银子,觉得自己亏大了。

转眼之间,到了月末。

封后大典的一切事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莫顾勋带着容景的披风去了御书房,站在门前,“劳烦公公将这个披风呈还给皇上。”

门前的太监,接过披风,转身推门走进去。莫顾勋看着太监走进去转身离开了。小太监低头跪在外门,“启禀皇上,侍郎莫大人呈还披风。”

容景看了眼小太监,合上手中的奏折,“人呢?”

将手中捧着的披风交给宋福海,“回皇上,莫大人离开了。”

“退下吧。”

容景站起身,走出御书房,健步如飞,一把拉住前面缓步而行的莫顾勋,“顾勋怎么不进去呢?”

莫顾勋慌张回身,“皇上……”

“顾勋没有什么想要与朕说的吗?”

莫顾勋仔细想了半天,“额,回皇上,立后事宜已准备妥当。”

容景拽着莫顾勋往偏僻的地方走,阴沉着一张脸,眸子里凝聚着滔天巨浪,偏偏脸上挂着笑意,邪气非常,“朕有时候真想把你给关起来呢,只能让朕一个人看见,多好。”

莫顾勋蹙起眉头,这些话真的很让人反感。手腕一直在用力,用力挣脱容景的桎梏。

“顾勋今天要面对朕的问题。”

莫顾勋朝着容景看过去,“百姓不能接收,臣也不能接受。”

“原因?”

容景一把拉过莫顾勋,另一只手按在莫顾勋后脑勺,俯身下去。

莫顾勋一脸惊恐,心脏咚咚直跳。

容景面带笑意看着莫顾勋,“顾勋根本不反感朕。”

“臣……臣告退。”莫顾勋趁机沿着小道遁了。

容景负手身后,看着莫顾勋仓惶而逃的背影,面若桃花。

莫顾勋回到府里,自己趴在床上,脑袋捂在被子里,烦躁不安中两只手将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容景是有病吧……”

此后两天,莫顾勋十分刻意的躲着容景,容景也觉得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立后可以为自己和莫顾勋创造一个挡箭牌。

作为最高职位的臣子,苏弘深被指派在封后仪式前一天去祭天祭地祭太庙,一起的还有莫顾勋,郑铎。

莫顾勋很和谐的与郑铎打招呼,虽说郑铎也很礼貌的回应,但莫顾勋就是感觉着很不舒服。自觉不自觉的就会疏远郑铎。

容景与莫顾勋两人疏远着到了立后大典那天,钦天监算过这天是个好日子,天很蓝阳光明媚,莫顾勋也早早的到了宫里,看看各项事务做的怎样了,嘱咐一下别出了什么岔子。

太和殿外一切准备妥当,莫顾勋站在臣子中,看着‘皇后’一步一步走向高处,走向容景。

鼻尖酸涩感传来,莫顾勋抽抽鼻子,被自己突然生出的不舍感给吓住了。看着帝后执手,心中异样更盛,不再看向高处,眼神四处游走。

跟着一起跪拜帝后,高呼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听着礼部奏乐,声震天际,处处带着吉祥如意。

莫顾勋压不住心中的烦躁,等到封后大典结束就早早的遁了。

出了宫,也没回府,在大街上四处游荡,远远的看着宫墙竟生出几分不舍来,莫顾勋摇摇头,生出笑意,“竟然开始不舍得了!真是搞笑……”

封后大典完毕后,容景独自去了离尘园,与程风隔着一扇门,像个稚童一样席地而坐。在容景知道易县一行程风出现过时,曾暗示过程风,程风连着几月不出门,变相的关自己禁闭,就是因为容景的话。

“程风,朕今天立了皇后。”

“臣恭祝皇上。”

“该忘了她了。”

“这与皇上无关。”

“朕没杀她……”

程风忽的站起来,情绪激愤,“事到如今皇上说没杀她?那她又怎会忽然丧命,皇上又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朕以为你懂朕。”

“呵呵呵呵,臣卑微之至怎敢妄谈懂皇上。”

“我们相交十六载,君臣十四年,都不能比过她?”

程风嗤笑,“皇上清贵,怎会懂丧爱的切肤之痛呢……”看着门外绰绰斑驳的影子,开口,“望皇上看在臣与皇上君臣十四载的份上,日后臣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与程家无关。”

“好……”容景叹口气走了出去,程风也背过身,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愈行愈远。

凤栖宫内,蓝静慧盖着盖头等到三更,才明白皇上的心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动,怎么会回头怜惜一下自己。自己扯下盖头,穿着皇后宫服躺在了床上。

莫顾勋一个人四处走走,竟走到了莲慈寺,静悄悄的走进去,坐在一条小溪旁,静静的看着水流而过。

一名僧人缓缓走来,停在莫顾勋身边,打了个佛谒,打坐在一旁。

莫顾勋扭头看着那僧人,“地方很大为什么坐在我旁边呢?”

“施主,心中烦闷。”

莫顾勋笑笑,“大师这是要开解我?”

僧人笑笑不语。

莫顾勋转过身,“好吧,来吧。”

“施主的心事……”

“大师不应该知道我在烦闷什么吗?”

“阿弥陀佛,施主需要的不只是开解更多的是倾诉。”

“好有道理啊……可是我不知从何说起。”

僧人仍旧不语。

“算了,我先走了。”

莫顾勋站起身拍着屁股走,僧人抬起眼眸,“万事万物皆有前路,施主随心而行。”

“随心而行……”莫顾勋垂直眸子,似是思考着什么。

“谢大师指点。”

简单的散心过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虽说没太明白大师指点的到底是什么,但理解下来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回去找到先前写的辞官信,吹掉上面覆着的一层灰尘,打算近些时日递上辞呈,莫顾勋是个感性的,生怕自己对这里生出了感情,到时候离开就是个伤感的事情了。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等到见了程风,向程风告别了再离开比较好。

想好了去路,莫顾勋就有了惰意,加之不想与容景再有过多的交集,直接上折子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仟仟怀孕已经三个月余,微微显起肚子,莫顾勋除了打算仟仟的事,整日里无所事事,窝在家里萎靡了不少。直到宫里来旨宣莫顾勋进宫,才结束了无聊的生活。

只是对于蓝静慧宣自己进宫,很是疑惑。

进了宫门,直直的去了凤栖宫。

“臣拜见皇后娘娘。”莫顾勋站着行礼。

蓝静慧面上不动声色,身旁的侍女开口,“大人为何不跪?”

“麦宁住嘴。”

莫顾勋泯着嘴偷偷笑笑,“……是皇上免了臣的大礼。”

“麦宁退下吧。”

麦宁看了看蓝静慧,福福身退了出去。

蓝静慧站起,亲自动手拉出一张椅子,“大人坐。”

“谢娘娘赐座。”

“如今皇上无子嗣,流言又起,本宫希望大人能劝皇上早日延续皇家血脉。”

“下官不敢瞒着娘娘,等到仟仟出嫁,见了国师,与国师告别后,臣就会上奏折告官回乡,劝皇上延续血脉之事臣只能拒了娘娘。”

“大人怎么想告官回乡呢?”

“臣身体不适,思乡心切,想回乡修养。”

“哦,那大人注意身体,回去吧。”

莫顾勋站起行了个礼,“臣告退。”

莫顾勋走后,麦宁走进来,看着陷入深思的蓝静慧,“娘娘,娘娘……”

蓝静慧回过神,“或许可以见到皇上。”

麦宁犹犹豫豫,“娘娘,皇上曾言……”

蓝静慧摆摆手示意麦宁停下,“本宫知道。”

“去做碗羹汤。”

没多久蓝静慧和端着羹汤的麦宁走去了御书房,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候着。

守门太监走进去,跪下,“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容景未曾抬头,“把东西拿进来,让皇后回去吧。”

“是。”

太监走出门,接过麦宁手中的东西,“娘娘,皇上让娘娘回去。”

蓝静慧轻轻咳了声,麦宁开口道,“麻烦公公了,皇后娘娘今日见了莫大人。”

太监端着羹汤走进去,“禀皇上,娘娘说今日见了莫大人。”

宋福海走下接过羹汤,放到桌上。容景放下手中的朱毫,看了眼汤,轻启薄唇,“宣。”

蓝静慧走进御书房,果然所料不差,皇上对这个莫大人很上心。

“臣妾见过皇上。”蓝静慧福身请安,麦宁跪下行大礼。

“起身。皇后见朕有何事?”

“烦请皇上屏退左右。”

容景一个眼神,下面的人很识趣的都走了出去。

“说吧。”

“今日臣妾召见莫大人,烦请她劝皇上绵延子嗣,莫大人推脱了,理由是过些时日就会上奏告官回乡。”

容景面色如常,“朕知晓了,皇后不要再让别人知道。”

“是。”

“回去吧。”

“臣妾告退。”

容景一人独坐在御书房里,沮丧的气息散发开来,整个房间里暗沉沉的,“影,这里真清冷啊。”

“主上,深宫寂寞,您还有……还有皇后娘娘陪着。”

“是吗……”

“是。”

容景深深地叹了口气,“朕倦了。”

“主上保重龙体。”

容景思来想去都不想让莫顾勋就这样弃他而去。

思索了几日决定把仟仟的事给弄大。让仟仟从宫里出嫁。这样莫顾勋就会欠着他一份情。

想好,当即下旨送到了莫顾勋府上,府上的人都还是很高兴的,莫顾勋虽然不喜第三者,但还是对于可以抬高仟仟身份的事很满意,就算嫁过去是妾,从宫里出嫁旁人自是不敢欺辱她。

下过圣旨,宫里的各部又开始忙活,要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准备一场婚礼。

历泓南得知后,跑到宫里跪谢容景赐婚。

五日后,仟仟从宫里出嫁,皇后娘娘亲送祝福,朝野上下无人轻瞧了仟仟。将军府感恩戴德将仟仟迎进府门,仪架不输正室。

莫顾勋审时度势,在仟仟走之前言语了一番,“仟仟,虽然此处并不排斥妾室,但我不喜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日后我们就不要有什么来往了,你好好生活。”

仟仟眼泪啪嗒掉下来,“大人,是恼了仟仟吗?”

“不是,就是日后咱们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大人……”

“好了,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莫顾勋扯着衣摆走了出去。

看着仟仟出嫁,莫顾勋还是很伤感的,就像是嫁妹妹嫁女儿一样。愁绪上来喝了两杯酒,呛得脸涨红。想着找容景谢一下容景的好意。

御书房前

莫顾勋站在御书房不远处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进去了又该怎么说。

“大人,在这站着做什么,为何不进去。”宋福海从莫顾勋后面走来行了个礼。

“哦,宋公公啊,这不如厕脚有些麻活动活动,这就要进去。倒是宋公公难得不在皇上身边候着。”莫顾勋跟着宋公公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大人,快进去吧。”宋福海一脸谄媚的打开门。

莫顾勋惊讶的看着宋福海,“这个,不用通传吗?”

宋福海扯开嘴角一笑,“皇上特地交代,大人无须通传。”

莫顾勋听得心中一阵发抖,心中腹诽‘我丢,这么诡异。’转过头对宋福海笑笑“多谢宋公公提点,还望宋公公能在皇上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大人哪里话,还要大人多想着点杂家才是。”宋福海一张老脸挤着撮子。

莫顾勋迈步走向御书房,正在批改奏折的容景抬头看了一眼莫顾勋,并未停下手中翻阅的动作,“来了,上座,赐茶。待朕批好奏折再说事。”

莫顾勋看了看放在书桌上的奏折,默默的坐下喝了口茶。

时间太久,坐着坐着就进入了梦乡。

容景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到莫顾勋的面前,看着莫顾勋蠕动的嘴唇,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椅子上的莫顾勋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的睁开了眼睛,被面前那张放大的俊脸给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退头碰在了椅棱上。莫顾勋捂着头颇为生气的看着容景,语气都加重了几分,“皇上跑到臣脸前做什么。”

容景站在一旁淡淡地注视着莫顾勋,半晌才开口道,“容貌不错,雌雄难辨。”

莫顾勋心中一颤屁股从凳子上滑下来双膝跪地,“皇上恕罪,臣逾越了。”

容景搀扶起她,“朕说话不要老是跪下。”

莫顾勋站定不着痕迹的拿出胳膊,“臣惶恐。”

容景抬头看看外面对莫顾勋说,“顾看着天色怕是已经宫禁,今日就留宿皇宫吧。”

莫顾勋刚要开口就被容景挡下,“不要再说就依朕的意思办吧。”

莫顾勋无辜的说了一句,“臣只是有些饿了。”

容景似是松了一口气,召来宫女布下了饭食。

待到吃好天已经暗透了,容景也打着哈切有了睡意,召来宫女洗漱后就睡了,完全忽视了莫顾勋。

看着躺在床上的容景轻轻地叫了一声,“皇上......”没得到回应,走出御书房,看到门外的宫女开口问“带我去住处。”

宫女朝着莫顾勋行了一礼,“奴婢不知大人住在何处。”

“那你可以带我去一处可以让我睡一晚的地方吗?”

“回大人,奴婢不可擅自离开。况且这宫中不可随便留宿,万一走错地方......”

莫顾勋又走进御书房打算将就这趴桌子上睡一夜。

那边容景却在等着莫顾勋叫‘醒’他,左等不来,右等不至,索性就起身看看什么情况。

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看月亮的莫顾勋,莫顾勋也听到动静向里看,看到容景醒来激动万分,忙凑到跟前,“皇上,臣今晚睡哪呀?”

容景看了一眼莫顾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抿了抿?,“朕没有给你安排住处?朕让宋福海安排了,这老糊涂又忘了。那就先跟朕挤一晚吧。”

“皇上,这于礼不合。”莫顾勋面露难色。

“无人知晓,不用怕。”

“皇上,臣……”

“不要在说什么了,朕是不会同意的。”

莫顾勋嘴角抽抽,“这......”

“时辰不早了,朕都说过了会放下,你这是不相信?”

“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不要说了。”

容景说完就自顾地躺在了床上,并且往里挪了挪身子,在床上留出了一些空。又觉着有些不妥,“柜子里有备用棉被,顾勋也可以睡在地上。”

莫顾勋犹豫了一下拿了被子就往地上躺了下去,往身上拢了拢衣服,“皇上,臣过些时日告官回乡。”

“……”

“臣可以问皇上个事吗?”

“你问。”

“欺君之罪,就是对皇上有欺骗隐瞒,无论怎样的谎言都算?”

“欺君死罪。不过还是要看朕的心情,朕愿意他欺君就不算,朕不愿意他欺君他就要死。你这么问,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

莫顾勋只感觉脑袋迷糊睁不开眼,以为困了便闭眼沉沉睡去。

容景见没了动静就侧身叫了声莫顾勋,见莫顾勋没有动就知道事成了。

走下床,躺到莫顾勋旁边用胳膊支着头看着莫顾勋的睡颜心想,‘朕身为一朝天子竟会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而且还自降身份去做一些龌龊事。’

又动手解莫顾勋的衣服,想让莫顾勋以为两人发生了什么,可是越解容景越感觉不对劲。

直到看到莫顾勋胸前裹着的一圈布条。

容景似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直到房中唯一燃着的蜡烛燃尽容景才又动了起来,解莫顾勋衣服的手都有着微微的颤抖,被夜色笼罩着的莫顾勋还是让容景清楚的看到了身体,那副与男人不同的身体。

此时的容景被一种不可诉说的复杂情绪所充斥,想生气又想笑。愤怒着莫顾勋不信任自己,复杂着接受了自己是断袖后,又发现莫顾勋是个女人。

想了好久,天快亮了容景才进入了梦乡。

清晨被冻醒的莫顾勋,被猛地惊醒,又看了看身旁的容景果断的穿好衣服将容景捆了起来,一并将容景的嘴巴也堵了起来。

容景‘唔唔’着盯着莫顾勋企图让莫顾勋松开自己。

莫顾勋扶起容景,贴在他身边小声说,“皇上,臣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点头或摇头。”

莫顾勋顿时就丧了脸,被皇上发现了。如今欺君之罪定死的同时又多了一条冒犯圣体,如此难保小命,是时候跑路了。

“皇上委屈你了,臣也不是有意欺骗你的。臣先走了,咱们有缘再见,希望皇上不跟我计较。拜拜。”

说完莫顾勋一溜烟跑了出去,对门口的宫女交待,“皇上说身体不适想多休息会,今日早朝免了,不要进去打扰。”

又俯身到宫女耳边,“皇上有些上火心情不怎么好,别惹皇上。我先走了。”

莫顾勋急匆匆的出了宫直奔府门,回到府里首先看到了等他的程风,顿了一下,“你不是说这段时间出不来吗,怎么出来了?”

又加快步伐走向卧室拿出了自制的书包,将免死金牌、银票等一些值钱的东西一股脑的装进包里,背起包就走。

程风拦住莫顾勋,“你这是干什么?”

莫顾勋绕开程风走向马棚,“我犯罪了......死罪。”

“你就这样走?”

“不然呢?你跟我走。”

“好。我跟你走。”

莫顾勋愕然地看着程风,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确定?”

“嗯。”程风眼神坚定不容忽视。

就这样程风驾着马车带着莫顾勋出了城,出城后莫顾勋从里面走出来看着驾车的程风说,“你知道我干了什么吗,就跟我走。”

“我想让你好好活着。”替我的以儿好好活着……

莫顾勋听得心中一暖,鼻子一酸。但又瞬间恢复把手搭在程风肩上,“好兄弟……你这么跟我走了就回不去了。”

驾车的程风扯着嘴角的笑了笑,“回不去,和你在一起也好。”

莫顾勋觉着有些对不起他又觉着有点尴尬‘呵呵’笑了好一会。

程风似是看出了莫顾勋的尴尬,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陷入了寂静,只有马蹄踏着土地的‘哒哒’声伴随着他们。两人一路向北驰骋而去。

皇宫御书房内

容景在地上堪堪挪到剑架前撞下剑后用负着的双手划开了绑着脚的绳子,又用脚夹着剑划开了束着手的绳子,拿出嘴中的布团,穿好龙袍推门而出,看见门口的宫女怒气冲冲的问,“怎么不叫朕,莫顾勋呢?”

宫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回禀皇上侍郎大人说皇上今日身体不适,免了今日早朝。”

容景心想‘莫顾勋你到底基于什么可以做到欺君罔上,假传圣谕,若是别人朕定叫他五马分尸。’低头看着宫女,“人呢?”

“回皇上奴婢看到莫大人神色匆匆朝宫门走去,大概是回府了。”

容景走后宫女心想‘莫大人说的果真没错,皇上最近上火,心情不好。’

宿辰殿

宋福海看到容景走来谄媚的走过去叫了声“皇上”又拍了一下脑袋,“皇上,今日的奏折在宿辰殿,莫大人说皇上宿在了御书房,奴才就没去打扰。”

容景一脸阴郁,“莫顾勋呢?”

“莫大人面色不是太好一早就出了宫,现在应该在府中休息。”

“把她找来......你去,耽误了朕饶不了你。”

宋福海暗暗揭了一把冷汗,心里暗暗埋怨莫顾勋到底是怎样惹了皇上。想到这浑身抖了一下,嘴上很快的答出“奴才遵命。”快速的退了下去。

宋福海来到丞相府门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半晌才有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打开了门,朝着宋公公行了个礼。宋福海一脸着急地问老者,“这家大人呢?”

“这家人今早解散家众出城走了,现在府中就只聘我一个人看守。”老人疑惑的看着宋福海。

宋福海面色一紧急忙赶往城门问了守将就急匆匆的回去复命了。

宿辰殿内容景一份奏折都未看完,满心焦躁的等着宋公公带着莫顾勋回来。

“皇上,莫大人不在府里,只有一个看守的人说莫大人一早解散家众出城了,但奴才问过守城将领,他们均说未曾见过莫大人出城,倒是见了国师出城了。”归来的宋公公急匆匆的将自己所知的一切统统上报。

容景心中大怒,手中的毛笔被硬生生的握断,但面上仍不动声色,“这件事朕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去把王爷叫来。”

莫顾勋和程风两人没有一点作为逃命者的自觉,游山玩水,吃吃喝喝笑笑乐乐。

两人出来的急身边除了钱和武功什么能填肚子的都没有,日上中天,半天没有吃东西的莫顾勋的肚子不满地叫了叫。

“程风,你饿吗,咱们去吃饭吧。”

“也好,走了半天了。”

很快二人来到了街区,大街上热闹非凡吆喝声不绝于耳,程风将马车停在了人群稀少的地方问,“去吃东西吗。”

车内莫顾勋掀开车帘看了看人群摇摇头,“要不算了吧,这里人太多了,还是不要这么高调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又考虑着实在是饿了,“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去买,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程风带着一丝宠溺无奈的看着她,“也好。”

远远的莫顾勋看着程风飘飘欲仙的身影,心中莫名的一阵感伤‘多好的一个人,跟神仙一样,当初就不该去打扰他,把这么仙的一个人给拉了下来。’

莫顾勋在路边摊吃了一碗面,又带了一碗,抱着一些易于存放的干粮一路走来,引得路人频频张望,莫顾勋身上穿的衣裳是容景给的不是普通衣料,加上怀抱众多干粮有些怪异,姑娘、新妇、大婶们不少驻足观看,大胆一些的还随着她的步子跟着看。

随着路程就增加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快到马车处时干脆走不动了。

程风听着动静掀开车帘,那些围着看的人,看见程风这么个长得好看的更是走不动路,把东西装上车,准备走,完全走不动。

莫顾勋完全没有笑意的扯上笑,那副牵强的样子看着让人想打她。从兜里掏出一两银,掀开窗帘使劲扔出去,大声喊着,“那边有钱,谁的钱。”

程风无奈,“好了,怎们走吧。”

宿辰殿

“皇上,王爷在殿外侯着。”宋福海走进。

“宣。”

声音落下一名男子进入了容景的视线,此人一袭藏青色长袍,象牙白腰带环在腰间,厚底长靴,紫金发冠冠发而立,清秀面容中又夹杂着一丝妖娆。“臣弟拜见皇兄。”容行问了个礼。

容景走上前辞退了宫人,清了清嗓子,“朕有件事要交给你。”

容行听道容景叫自己瞬间紧张起来,“皇兄,这事我怕是不能胜任,你还是另请高明。”

“哦,对了,这几日西北边寒之地民心有些不稳,你说朕是不是该派个皇室亲族去安抚安抚民心!”容景一脸淡然的看着容行。

“皇兄你说吧什么事,我保证办妥。”

“朕要出宫,政务由你掌管,实在解决不了再给朕。”

“皇兄,这不妥。皇上哪能轻易离宫。”

“莫顾勋出城外逃。”容景咬牙切齿的说。

“原来如此。她干了什么为什么外逃?”容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容景想起莫顾勋就来气,一脸恨不得要吃人的表情,“欺君。”

容行一脸赞同,“皇兄这不能忍,你去吧,好好教训好好调教。”

“朕这就出宫,你对外称朕卧病,不许任何人探视。”

容景换了便装带着莫顾勋和程风的画像出了宫,身边只跟随了一名侍卫,可容景所在之处方圆五里都有肃杀之气,鸟雀不敢轻易靠近。

边走边打听很快就找到了莫顾勋的方位。容景轻装上阵步程极快,莫顾勋前脚刚走容景后脚就到。二人左右不过差了半天时间,加上莫顾勋还没有逃命的自觉性,走得很慢。

容景站在莫顾勋之前停车的位置,不远处侍卫拿着画像询问路人。

远远地就有人向树下的容景看来,人们也好奇短短一日之内接连出现两位气度相貌不凡的人。莫顾勋没被算上。

虽然也有人想走进一睹容景‘芳容’可耐不住肃杀之气叹息离去。

容景探得消息后又立即出发未做任何停留。

在马车内吃着的莫顾勋忽然一阵心慌,右眼皮又不受控制的跳,“程风咱们走快些,我的右眼皮一直跳心也慌慌的,总感觉皇上派兵追我们了。”

“也对,依着皇上的性子,怕是已经追来了。”程风说着加快了速度。

黄昏时分二人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店小二立即向前迎接“客官里面请。”

“二位打尖还是住店。”掌柜打着算盘并未抬头。

“都要,少要肉多要菜不要酒,要两间上房。”程风碰了碰莫顾勋,“一间就可以。”

掌柜抬起头仔细打量了程风二人笑了笑,“小二,招呼二位。”

由于晚饭吃得太多,此时莫顾勋在床上睁着眼睛捂着肚子,面容煎熬十分挣扎,倒是程风听到了一些动静从小榻上起身看了看莫顾勋,“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肚子有些疼。”

程风赫然,“你......你去茅房。”

“不去,害怕。”

“我也睡不着,陪着你去一趟。”

话说完,莫顾勋拿起书包就走,程风拉住他,“只是去茅房,没必要拿着行李。”

“还是时刻带在身边安全一些。”

一道黑影从空中快速划过,至地面单膝跪地,面前人一袭紫衣,墨色长发随夜风微扬,面容在紫衣的映衬下略显邪魅,邪魅外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

“禀主上,客栈内没有人,属下试了床温还有些温热,应该没有走远。”

容景邪魅一笑语气难辨,“没有走远?你带一半人去追。朕倒觉得他还在这里。”

莫顾勋解决好回去时,程风刚走到屋内面色猛的一凌,“这屋有人来过。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

暗夜中,一辆马车快速驶过,马车后紧紧跟着数十名黑衣人,片刻后马车缓慢停止,车夫慌忙下车跪在地上,“各位大侠饶命。”容景绕过车夫,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面容一凝,“中计了。”

两个身影在树林中快速移动,“程风,他们应该发现中计了。”

“嗯,我们应该快些出城。”

“哼,快些出城?”一声冷笑自程风二人前面传来。

程风和莫顾勋两人皆是一怔,一抹惧色显于眼底却又被快速掩饰。

紫色长衣随风而动,幽深的眸子死死盯住莫顾勋,“顾勋觉着今日能不能出去?”

莫顾勋勉强着挂上笑,“皇上不在皇城怎跑到这个地方了,难道说皇上想学草民告官回乡游山玩水,享受人生。”

程风单膝跪地,“臣参见皇上。”

“国师可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记得自己的身份?”

“臣......”

“既然无话可说,今日就不要阻挠朕。”

“皇上,臣有错。但今日臣必须让她走。”程风侧目看着与林以歌相似的莫顾勋,这是最后一次放肆自己了。

周边肃杀之气顿生,容景不怒反笑,“今日朕就要看看国师如何让她走。”

瞬间程风和莫顾勋就被包围起来,容景站在外围看着。

程风莫顾勋和影卫打了起来,五位暗影卫三位被程风的机关术困住,其余二位皆在抓莫顾勋,程风牵制住二人送莫顾勋出了包围圈。

“你快走,我一定送你回家。”

莫顾勋眼中含泪,“程风......”

容景看到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伸手去抓莫顾勋却被莫顾勋躲过,二人也扭打起来。

“莫顾勋,快走。”程风摆脱了两名暗影卫飞身到容景面前,容景却发了狠一掌打在了程风身上。

“噗”一口鲜血从程风口中喷出,却依然含笑,“快走,这是我唯一一次放纵自己了……”

莫顾勋看着程风一抹担忧的神色爬上脸庞,又一脸决绝背着书包扭头就跑。

万物悄然,太阳东升天已微亮,莫顾勋跑着回头东望,程风发丝飞扬,白衣沾血狼狈至极,唯有那一抹带血的微笑让人惊叹,逆光之躯从空中下坠如堕仙一样,只让人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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