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楼外。
街上行人依旧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茶楼内,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门外不远,一个和尚笑眯眯的缓缓走来,望着敞开的厅堂,却并不进去,反而缓缓驻足停下。
“大师怎么不进去?”
对面,一个神父走来,并排跟和尚站在一起,看着茶楼,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神父你不是也还没有进去?”
“哈哈,那就一起?”
神父大笑一声,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请。”
和尚回了神父一礼,然后与他并排,缓缓走进茶楼。
“道友请留步!”
只是还没得进门,身后一个略带痞气的声音响起,让并排的两人嘴角齐齐一扯,有些牙疼。
“谁跟你是道友?你这个遭了瘟的臭道士,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你!”
神父回身怒瞪胖子,颇有一种恨他恨到要死,却又无可奈何的味道。
“唉,道友此言差矣,你我皆凡人,世上来求索,既然均无所成,那可不就是一起求道的道友。”
“屁话!谁求道了?我们自有天主引导,一路通畅,哪像你野人一个!”
神父急得面红耳赤,袖袍一甩,急匆匆的独自进门而去。
“你这神父,真是好生不讲究,怎么可以说粗话呢?还屁长屁短的,小心你们天主惩罚你!”
神父走的匆忙,没有理会道人,转角消失在廊道里。
“啧,这个神父,就他这脾气能感化教众吗?你说是不是,和尚。”
“贫僧不知。”
和尚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这和尚,倒是谁也不得罪,走吧,一道进去?”
道人摇摇头,走到和尚身前,看了一眼茶楼那斑驳的匾额,叹口气直接将手搭在了和尚的肩上,然后整个人宛如没有骨头一般,挂在和尚身上。
“还请施主把手拿开!贫僧与你并不同路。”
和尚僵着脸,伸手努力的想把对方的手拿开,结果几次暗暗用力之后,都以失败告终,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
“我说和尚,你怎么也开始撒谎了?就不怕遭受业障吗?”
道士歪头看了一眼脸色炭黑的和尚,转而将脸贴在他的肩上,挂的更紧了一些。
“贫僧没有撒谎!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不要走在一起的好。”
和尚咬牙切齿的拖着道人迈步走进茶馆,虽然背负一人,行动却是不受丝毫影响。
“啧,莫要生气嘛,跟贫道走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贫道这不是看你印堂发黑,即将有血光之灾么,不过你不用怕,只要跟贫道一起,保你无事!”
道人挂在和尚身上,边走边贫,拍着胸口保证要保和尚平安,却只见和尚将牙咬的嘎吱作响,眼见就要暴走。
好不容易捱过廊道落座,和尚坐在凳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心底暗暗庆幸,幸好遇到他是在门口,但凡这时间再稍长一点,估计自己这些年的道行都得作废,当场发飙。
“神父啊,你这进来也有一会儿了,怎么样,有何见解?”
道人歪在凳子上,随手捏起几颗豆子吃起来,闲暇之余还会为说书老头拍手叫上两声好,悠哉的不要不要的。
“和尚呢?”
过了一会儿,见神父黑着张脸不理自己,道士又将目光瞧向和尚,却见和尚竟然入定起来。
“啧,既然这样,不如听贫道啰嗦啰嗦?”
道人讨了个没趣儿,尴尬的摸摸鼻子,也不恼火,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罗盘放在桌上。
然后在茶碗里沾了点茶水,默默运气在罗盘周围划拉起来,不一会儿,就在罗盘周围刻下几道符文,小罗盘开始旋转起来,一面水镜腾空而起,悬在罗盘之上,慢慢浮现画面。
神父和和尚见状将目光一起投了过去,只见画面中狂暴的能量交错,将茶馆破坏的一塌糊涂。
在角落里,一名银发青年垂手而立,盯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东西,水镜中并没有描绘出来,在他身后,是一个黑发青年,正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那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嘿,这小家伙不错,还挺招人喜欢,若是合适的话,倒是能传了老道的衣钵。”
道人看着水镜,最终将目光汇聚在余明身上,左看右看,满意的捋了捋自己那可怜的几根胡子。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屎它就招什么样的苍蝇。”
神父缓缓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窗边,仿佛透过现实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和尚也再次垂眸进入入定状态,丝毫不接两人的任何话茬。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道人我共享信息容易吗我,你们这不帮忙就算了,还骂人,真是世风日下啊,唉……”
道人叹了口气,将罗盘收进怀里,然后在茶楼里四处转悠起来,不时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东西,随手丢在地上。
……
鬼界。
春雨楼。
“这下可有的热闹了。”
在老道用水镜观看众人的时候,竖丁抬头向着老道的位置瞅了一眼,嘴角慢慢翘起,眼神看着李甲与他身后不远处呆立一旁的徐连生,慢慢腾起一丝火热。
随即在陈絮的注视下开始向着徐连生开始缓缓移动。
“他动了,快拦住他!”
蹲在陈絮身后一直观察局势的余明瞬间警觉,拉拉陈絮的衣角,却只得到一个冷眼。
“不管就不管呗,装什么呀。”
收回手,余明小声嘟囔一句,又将视线投在竖丁身上,他能感觉到竖丁的目标是胖子,奈何形势比人强,只好静观其变。
只是陈絮给他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奇怪,他好像变得有些执拗?
余明又瞟了陈絮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拦住他!”
当竖丁摸到徐连生的身边,将一只手搭在胖子的肩上时,乔燃忽然出声,示意陈絮出手。
陈絮应声而动,将手探进虚空,一把抓住了徐连生的手腕,就要往回拉,却不料竖丁早有防备,抓住了徐连生的另一只手,两人在拉扯之中陷入僵持。
“放开!”
陈絮盯着竖丁,眼中渐渐腾起一丝红芒,手中慢慢发力,让昏迷中的胖子面上开始出现挣扎,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你说放就放,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竖丁耸耸肩,手中也开始加力,将本来开始慢慢靠近陈絮的胖子又拉回原位,继续僵持起来。
“快放手!”
余明在一旁看着,一开始还没什么,只是渐渐的他能看到徐连生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生形变,急忙让陈絮住手。
“滚!”
却不料陈絮侧身就是一脚,倘若不是有结界挡着,差点就将他踹出门去。
“我去,什么情况?”
余明撞在门口的结界上,只觉得像是被一辆卡车撞了一般,胸口传来几声脆响,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陈絮的目光里满是震惊,他是想杀了我吗?
余明感觉的到,陈絮的这一脚里完全没留余地,根本就是下了死手的!
“他中招了,小心!”
胡海的声音在余明怀里响起,显得有些虚弱,余明这才想起来胡海还在胸口,连忙将它从怀里取了出来,却发现早已多处骨折,没了样子。
原来刚才并不是自己的肋骨断了,而是它帮自己挡下了一部分力道,真是老天保佑,幸好将它带在了身上,不然那一脚还不要了老子的命?
“余明!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受这么重的伤还记得提醒你防备陈絮,你却在这里庆幸!”
胡海虚弱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要不是因为受了重伤,怕是当场就要再给他一口。
“好啦,我这不是知道你比我厉害吗,当初我都要死了,你还能给我救回来,何况是这点小伤,怎么样,啥时候能恢复?”
余明将胡海塞进怀里,再次将目光投向徐连生,却发现他身上的那些血色铭文已经开始蹦碎,渐渐被一种墨绿色铭文取代,甚至有一些铭文已经透过他的身体,渐渐爬上陈絮的手掌。
什么情况!
余明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却发现那墨绿铭文确实已经漫上陈絮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