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晟眉头微微蹙了，他身子微微前倾，试探性地问道：“那……王上，此事该如何处理？”
萧淮握着茶沿，食指在茶沿颇有节奏敲着，他道：“此事交由水鉴司调查，至于你，既然现在是禁军统领，这些事不便叫你插手，你注意杜帆的动向即可。恩？”
“是。”
萧淮目光放空，哂笑自语：“事儿倒是愈发有意思了。”他两指在桌上叩着，“杜帆……”
连晟沉吟半刻，终是缓缓道：“今日臣已见过杜大人了，杜大人悲痛欲绝。”
萧淮抬首，目光中没有一丝动容，只漠然道：“朕听你说，死者面目全非，只有从衣物辨识？”
“是这样的。听水鉴司的章鹳说，女尸脸上血痕累累，似是被人故意用石头之类的给破了相。”连晟颔首。
“唔……不够。”萧淮思忖半天如是而言，“既然破相如此彻底，说明不想叫人家看见脸，还留着那身衣服做什么？”
“这……”连晟低头，“也是臣觉得为难之事。”
萧淮摆手，“你多去章鹳那走走，否则徒然发喟伤怀罢了。”
“王上，臣还有一事未禀。”
萧淮咂舌，“连晟，你这毛病同谁学的？有事情便一块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连晟这才眉眼弯了，他仿佛瞧见对面是少年萧淮的身影，惨绿少年，明媚善良。不是现在寡绝无情的王上了。他倒是真真想念那个曾会同他打架斗嘴的萧淮。那时候的萧淮，虽饱受旁人欺凌冷眼，可总能笑得恣意。只是后来，他从朔岳国回来，便不再是那个少年了。
后来的他，明明就在你面前笑着，可你心里却完全感觉不到，他是那个都城中笑容最明亮的少年了。
他终究还是消失了。
连晟想起往日种种，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嘴角一抹苦笑，还是继续说道：“近半个月，都城中已有两个少女无端失踪了。”
萧淮挑眉，“有这等事？”
“是，杜大人的千金也是几日前失踪的，若是那郊外女尸是杜家小姐，便有三个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猖獗。”
萧淮眼睫微动，摄人的凤目中尽是沉寂，他道：“看来朕有必要叫章鹳了。”
“王上，臣斗胆问一句。您为何带着淳嫔娘娘出宫，您明知——”
“朕许你问了么？连将军。”萧淮的眼神遽然冰冷。
“臣知罪，不该妄言，还请王上责罚。”
萧淮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连晟：“你与朕从前有些交情，今日你这般唐突，也是为朕着想，朕不怪你。”
是啊，只是“从前”“有些”交情。
连晟也起身，对萧淮行了大礼，语气尊敬，这份尊敬，必是带着疏然。他道：“臣，谢王上。”
这一语，便泾渭分明，只有君臣了。
连晟心中嘲弄，想必萧淮也不会在意什么的。
的确，萧淮并不在意，他让连晟站起来后，便若无其事瞧着那尊三角香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晟也无事可奏了，总不见得萧淮想同他叙旧，待在这里也是尴尬无事，便离开卧云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