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头皮一麻,兔子般跳起来,飞快是从屋内端出面疙瘩递到陆青手上,见陆青没再说话。便手上端着另一碗面疙瘩蹲在了父亲的脚边大口的吃起来,不时拿眼睛瞟着他父亲。
“你小子疯了?我是大姑娘脸上长花了还是怎地,滚,滚远点。”苏父见苏默那一脸倒霉样没好气的踢了苏默一脚,又饮了一口米烧。
苏默见状内心欢喜,便蹲的离父亲远了些,不过眼睛还是时刻观察着父亲身上的变化。
“小娃子,你这是找什么呢?”老人见陆青查看族谱很是认真,心中开始有些猜忌。
陆青没有回答,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面疙瘩慢慢放入口中道,“请问,你们苏家有灵堂吗。”
苏父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原本一个小女孩行为举止比平常小孩老成些,虽然少见倒也不稀奇。但是这样一个小姑娘,不是问族谱就是问灵堂,倒是让老人多了一个心眼。
“有啊,我小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玩捉迷藏,经常往后山的祠堂那躲,没少挨揍呢。”还没等苏父回答,苏默指着屋后抢话答到。
“咳咳!”苏父皱着眉咳嗽了两声,一口把碗中的米烧喝了个底朝天,颤巍巍的站起身往灶间走去,“小默,没喝够,跟我一起再去打点。”
苏默见父亲一口把这米烧干了喜上眉梢,忙不迭的扶起父亲,“爹,今天这酒你喝了,有啥感觉不一样不?”
“你个傻儿子,有什么不一样?你在酒里下药了?”苏默讪笑一声,心想老爹你这回可真猜准了。
刚迈进灶间,苏默的父亲就抓住他的手,沉声道,“小默,我觉得这个小娃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爹,你给我交个底。”
“怎么不对劲了?”苏默心里有些紧张。
“这小女娃子也就八九岁的模样,为什么张开闭口就问些奇怪的事情……是不是……”苏父说着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苏默顿时哑然,要是老爹知道这陆青来历,怕是得吓得晕过去,不过现在他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应付道,“老爹,你这眼光真是毒,实话和你说吧。其实陆青她爸妈这段时间在闹离婚,这离婚的一半原因就是因为这孩子从小就有自闭症,就是你说的脑子有问题。她要么就是一个人发呆,要么就是逮到别人问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经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听到这苏父露出来果不其然的表情,从苏默手里接过新打的米烧又灌了一大口,叹气道,“怪可怜一孩子,这几天你可照顾好咯。”
说着苏父又笑着回到了堂屋和陆青有一茬没一茬的扯起来,苏默打了一声招呼便去把自己的房间彻底整理了一番以便让陆青睡下。
回去的时候居然听到父亲和陆青正在争论三国演义孙坚到底算是忠义之人还是奸佞小人。
此刻苏父已是面红耳赤,满头的汗,整个人都隐隐在发抖。
苏默给陆青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陆青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苏默不用担心。
“你这小娃娃,孙坚随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一心报国,忠心赤胆,你怎么能说孙坚是个恶人?”
“孙坚发现传国玉玺,见证了汉王朝的衰败,起了自立为王的想法,算不得是忠义之人,就像刘备口口声声说要匡扶汉室正统,却没有付出任何实际行动,自己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在我看来同样也是个奸佞小人。”
“你!”苏父被陆青这一呛,气的拐杖一甩,猛的立起了身子,来回在屋里踱来踱去,丝毫没有平日里疾病缠身的样子。
苏默见状心喜连忙劝道,“老爹,你和个小娃娃较劲什么呢?你也喝了不少了,睡觉去吧,陆青也到睡点了。”
苏父被苏默一点,想想自己和个小姑娘在这瞎较劲也是有些羞愧,笑道,“你这小娃年纪小小,看的书倒不少,明天再和你说道说道。”
“小默啊,你带陆青睡觉去吧,我也要睡了。你就在堂屋里打个地铺睡,被子都在老柜里,自个拿。嘿,你别说,今天你们回来了开心,这酒都容易醉,头居然晕乎乎的。”说着就朝自己的屋里大步走去,走了几步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转身疑惑得把地上的拐杖捡了起来看了两眼,最终还是拄在手中,口中念叨,“不行了,喝多了,脑子都糊涂了。”
看见苏默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陆青道,“你不用担心,明天早上你父亲的身体就会和一个正常的壮年男人一样健硕。”
“多谢陆青姑娘。”苏默认认真真的朝陆青鞠了一躬,由衷的向陆青表示感谢。
陆青侧了侧身子,“我不是无偿帮你,不需要道谢。”
接着苏默便领着陆青到了自己的屋子,“你别嫌弃,晚上就在这将就下。”
陆青扫了一眼屋里,背对着苏默道,“听说我的脑子有些问题?”。
苏默一头冷汗,假装没听到,状拔腿就跑。
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冲到了老爹的屋里,老爹刚脱完衣服躺上床。
见到苏默进来没好气的道,“你来干什么,滚去睡觉去。”
苏默腆着脸道,“老爹,我打地铺睡不习惯,这几天我就跟您挤挤行不。”说着不理父亲有没有答应就往床上爬。
老爹奇怪得看了苏默一眼也没说什么,苏默立马睡在了床的另外一头。
熄灯后,漆黑里苏默睁着眼睛道,“老爹,您是不是喝多了睡不着,要不您给我讲讲和娘年轻那会是怎么认识的?”
“你怎么突然想听这个了?年纪大了酒量是真不行了,才喝了两碗就晕乎乎的,给你讲讲吧,我和你娘啊……”
苏默闭着眼睛,认真得听着父亲的一字一句,细细品味着故事里父亲母亲的点点滴滴,只觉得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想要努力睁开,他不想睡着,他想要珍惜和父亲最后的时光,奈何眼皮越来越重,终于还是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苏父爬起身给苏默盖好被子,“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山村的夜晚是那样的静谧,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也没有永不熄灭的霓虹,只有灵魂在此安息。
午夜,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苏家老屋外。
这身影手上一动,一道符纸在空中爆裂,生出一团粉红色火焰,照亮了陆青雪白的小脸儿。她伸出一根手指,火焰如同生灵般乖巧的停留其上,一人举着一火没入漆黑的山林中。
苏家老宅紧靠山林,如果白天踏进这片山林,绝对会惬意其间天然淳朴,但是这深夜下的重重大山,常人绝不会想要踏进半步,因为黑暗和原始中不知藏匿着什么。
半山之上孤立着一座年久失修的祠堂,门廊上已遍布蛛网,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得那血红的苏氏祠堂几个大字有些渗人。
陆青擎着粉红火焰站在门口,伸出小手隔空推去,铁锁脱落,两扇木门自动向内敞开。又是一道闪电,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只是堪堪将要滴打在陆青身上便消失不见。
陆青抬头望了一眼电闪雷鸣的夜空,眼中闪过些许怒意。脚下一动,飘至祠堂院子中。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有些老北京八大胡同四合院的意思,不同的是,这里没隔几步就是一个格小间,而且每一隔间都上着一把暗沉的铜锁。
看这些铜锁上的灰尘,和院中已有陆青膝高的荒草,想必除了年边祭祖,苏默与父亲也是很少踏足此地。不过想来也是,苏默在外面上班不可能经常回到村子,而苏默父亲的身体更是油灯将枯,就算有心,也没有余力经常爬上这山腰间的祠堂清扫。
陆青环视一圈,微微沉吟后抬起食指指向前方,那团在雨中摇曳却丝毫不受影响的粉色火焰飘离她的指尖,飘向院中最左的一间屋前,包裹住铁锁,瞬间那铜锁在火焰中化为虚无,屋门打开,粉红火焰跳动着飘进其中,照亮屋内。
只见一张简单的供桌,供桌之上五块灵牌静静的矗立。
陆青站在屋外,凝视着这些灵牌,似有所查获,冷哼一声,手指轻捻,火焰从这屋中飘出,打开了挨着的屋子。
紧接着,这团火焰从左至右依次打开每一间上锁的屋子,或多或少,每间屋内都摆着苏家的灵牌。
打开所有的屋门后,粉色火焰最终回到院子中央,陆青一把将其握在手中,送至嘴前,朝着空中一吹,粉红火焰顿时化为无数团小火焰,四散而开,进入之前已被打开的各个屋内,吸附在每一块灵牌之上。
“还要我请你现身?”陆青冷喝。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越加猛烈的雷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