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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蔑匠

胡同望着华阴城的方向,迷惘了,下一步去哪里?毫无计划。这次的任务难度超出了他的预料,不仅适应困难,而且社会动荡不安,安全也没保障。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去华阴城吧,只有和人接触,才有可能获得线索和灵感。

于是又开始了艰苦的步行,半天时间后才到达华阴。胡同此时深切地感受到一个外来者的格格不入,举目无亲,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还不如第一次任务的时候做乞丐来的自在。

没吃没喝,胡同在华阴慢慢穿街走巷,无目的游荡了半天,看见了一个蔑匠作坊。一个老头坐在门口编制一个竹筐,驻足看着老头用粗糙伤痕累累的手编织着,胡同忽然心里有了就在这里留下来的想法。当个学徒,管饭,还学手艺,是最快融入当地的方法。然后做徒弟的肯定要负责卖商品,胡同已经能想象出自己用担子挑着竹制品,在华阴城远近走动,吆喝叫卖,顺便继续寻访神秘人。

想到就做是胡同的优点,他马上恭敬地向老头行礼,询问是否愿意收徒弟,并重点说:“本人以前是卖山货的,有做游商的经验。”老头显然心动了,犹豫了一下,就向屋里喊了一声“况儿”,一个年龄和胡同差不多的青年跑了出来。

原来老头姓周,已经有一个徒弟叫况,平日两人维持这个作坊,勉强度日。安排况买来香烛,就在破屋子里弄了个简陋的拜师仪式,胡同就成了老周的二徒弟。

晚上胡同总算吃了一顿饱饭,然后睡觉前就是听师父讲规矩。规矩很多很奇特,包括去野外砍竹子,什么样的不能砍,否则会惊动鬼神;新采的竹子不能马上用,要露天堆放晒黄晒干;削竹子的劈刀不可以放到茅房,野外蹲坑必须把刀放在两米以外;新编好的鱼篓,要丢进去几个红枣,以后这个鱼篓在渔夫手里使用,抓的鱼杀的生,和蔑匠就没有因果了......等等不一而足。

胡同发现,这个时代的匠人非常迷信一些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管有没有道理原样照搬。那为何后世慢慢不讲究了?估计还是因为贫穷战乱,很多东西传承都断了。就好像老周,因为穷,没有老婆,只能指望徒弟养老。徒弟如果不甘心走师傅的老路,说不定以后会转行,换个钱多的营生,这样老周的蔑匠手艺就失传了。

到了第二天(穿越第十天),胡同一大早就和师兄一起去城外砍竹子。对胡同来说不是很难,很容易上手。砍了几根,两人各扛着一半回去了。扛竹子走路好累!比挑担子累多了,肩膀很疼,胡同咬牙坚持下来了。

把竹子堆在作坊旁边的空地,已经中午了,马上又自己动手做饭。吃完中饭后,整个下午都在学劈竹子,劈成细条,胡同手上很快被竹子伤得血迹斑斑。期间有个人来买走了一个大菜筐。胡同估计一整天就只有这一单生意,果然惨淡,经济落后的时代,什么东西都卖得慢。

第三天(穿越第十一天),老周终于拿出来一根特长的竹扁担,将库存的一些竹编生活用品密密麻麻挑满,让胡同去卖。胡同终于等到这个时刻,挑上担子,沿路叫卖去了。

别看竹子做的东西单个都轻飘飘的,可是满满一担还是很重的。胡同不得不走一段路就放下担子歇息一会,顺便叫卖几声,没人光顾就继续走。如此走走停停,慢慢到了华阴城外。

沿途并没有发现明显外地口音的居民,城外会有吗?要找找才知道。于是胡同认准一个方向往一条小路走去。他想的是,那些分散住在城外的,平时没有什么东西可出售的,一定很少进城,他送货上门说不定可以做几单生意,还可以一对一交谈,有利于发现神秘人。

沿着山路一直走,找到了一些民房,别说还真的卖出了两个,胡同感到肩膀上轻了一点,人也受到了鼓舞,能卖出东西总是好事,最后几天帮老周多做点实际的,等他离开了也没有遗憾。

就这样卖到日头西斜,胡同就往回赶。气喘吁吁回到华阴城,天已经全黑了。把卖货所得的一把铜钱交给老周,老周满意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锅里留了饭,自己热一下吃。”

胡同在厨房生火热饭,浑身又疼又是一身汗,烤着灶膛里的火,越发感到身上脏的很难受,古人的生活体验真不是一般的差。吃了剩饭,又自己烧了一锅热水洗澡。就着灶里一点残存的火光在厨房洗,完了摸黑把水倒掉。想想还不行,又把衣服洗了晾在屋后的树下。等忙完这一切,摸回和况同住的房间,估摸都已经半夜零点左右了。

况早就睡着了,穷人舍不得点灯,连油灯都不舍得多用,好处是普遍都睡得早,况也不用上夜班。

胡同实在太累了,一倒下就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鼾。

又是新的一天,胡同和前一天一样挑着担子去卖货。这次走另一个方向,小路通往一个山谷去了。秦代没有什么高楼遮挡视线,胡同走在山路上,可以远远望见著名的华山。

努力分辨着隐藏于山间树影里的房屋,胡同踩着凹凸不平的小道往前去,路上看见有野果就停下来摘两个吃,聊做充饥。一天时间又寻访了十几处人烟聚集地,卖出了一个洗菜的篮子,但一直没有发现可疑者。胡同渐渐失去了信心,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如果找不到玉玺,要不要随便找另外一个什么东西埋了,那也是古董啊,比一无所获白来一趟强。

往回走的路上,胡同特意绕远了一点,去华阴城东边一个地方停留了一会。那是一个山口,有官道在附近,荒野里全是桑树。不是养蚕人特意种的,而是纯野生的。这里地势崎岖,到处是巨大的山石,野桑树顽强地繁衍着。胡同把记忆里任务指南上的几个图片回忆了一下,很快确定了最巨大突兀的两块巨石,夹缝处有些土,不知土有多厚。这里就是任务指南指定的埋宝地点。后世这里由于石头的缘故,不利于耕种,也不宜建房,就一直保留下来大部分原貌,在21世纪变成了一个公园。这里的位置描述很准确,一找就找到了。可是有什么用?任务眼看要失败,今日城里已经有人在激动地议论秦王的仪仗马上要到了,可是献宝的神秘人和玉玺还是没有线索。

胡同记下了位置,然后直接往华阴城回转。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失败就失败,并没有说任务不能失败吧,到明天出来卖货,就把老周家的碗顺出来两个埋在这里,然后直接往传送点赶,回归是不能耽误的。

黎明又来临了,由于连续两天卖出了货,聊胜于无,老周果然又打发胡同继续出去卖货。胡同已经把两个粗陶碗偷偷塞进了担子上的鱼篓里,大大方方挑着担子走了。一路上也不吆喝了,直接往野桑林方向赶去。

已经放弃任务了的胡同,不再有心理压力,顿觉心情轻松了一些。出城以后,找个林子把担子上的货丢下一大半,只挑着小体积的一些货继续走,减重以后速度快多了。

正在赶着路,眼看野桑林快到了,忽然前面有嘈杂声。胡同一惊,顿时感觉不妙,急忙扔下担子躲进林子,不一会只见有两波人你追我赶地过来了。前面跑的是几个破衣烂衫的男子,后面追的是手持官刀的差人。差人好狠,完全不打算活捉,一刀刀对着逃跑的人砍,那几个男子没有刀,只有一人拿着木棍抵抗,不一会个个都被砍翻在地,血流成河,竟然一个都没跑掉。

胡同蹲在林子里偷窥,只见这几个差人装备精良,服饰统一,训练有素,绝不是地方上的游兵散勇。难道是秦王的人?前锋官的手下?已经到这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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