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便等着这一天,等你找到些什么,挡在万人面前,划出方圆来。到那时,我便闲云野鹤,采菊篱下去也。”温熙哈哈笑起来,面上是难得的肆意快活。
“今此一别,又不知何时能见。我总想了许许多多的话与你说,见到了,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了。”苏濯微微叹口气,说道。
“不必伤怀,我与你总是还会再见的,你想说的,或多或少我都知晓,你也不必挂怀了。”宁音却并不惋惜,只是带着笑意,这个小师弟,总是操着先生的心。
“如此,那便多保重,下次再会。”苏濯也站直了身子,送到朱红的宫门前,外面已经是广阔无比的天空,街道,屋舍,人群。
“再会。”宁音向远处走去,青衣似云,渺渺飘远了。
“小姐,一定要加油,绣春相信你。”考场外嘈杂不已的说话声几乎要掩去绣春的声音。
宋瑜却将那声音明明白白落入耳中,她抬手拍拍绣春:“担心什么,你家小姐你还不知道吗?”
“等你出来,”苏濯看着宋瑜,眼中明亮而柔和:“信的过你。”
绣春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比起身边的考生来说,几乎是轻简的有些奇怪了。
周边的人纷纷投来目光:“看,怎么还有女子参加大考呢。”
“陛下也没说,女子不能参加大考啊。”
“这可是先例啊。”
“瞎说,我听说之前就有女子参加大考,只是从来没人能看中过。”
“你们还有心思操心别人呢,一个女子,又有何惧,你好好考出来就是了。”
“我这便进去了。”宋瑜并未将众人言语放在耳中,轻巧地向众人挥挥手,面上是轻松而快活的模样,不像是去考试,却像是旅游。
苏濯抬眼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女,嘴角微微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他抬起手也轻快地回应。
锣鼓清脆敲响,周遭便一一下安静了下来,一声响亮绵长的声音的响彻云霄:“开考!”
苏濯抬头看了看大院,便垂头离去了。
绣春跟在苏濯身后:“你就不担心小姐?”
“你还不了解她,有什么可担心的。”苏濯轻声笑起来:“你只管回去等她的好消息就是了。”
绣春点头:“说的也是,虽然知道小姐肯定没问题,但我还是担心啊。”
“放宽心,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考完那天我回来接你家小姐的。”
“不用你来接,我来就行。”绣春瞪他,丝毫不让。
苏濯耸耸肩:“你说了可不算,你家小姐叫我来接的。”
“你!”绣春哼了一声,转头爬上了马车。
苏濯回了府上,却是抬手摊开华安的地图,宁音之前在如意楼的一番话让他想了许多。
圣人言,读万里书行万里路,自己这些年被困在苏府,只看了书,却没出过一次门,这些书上的知识便也像一块块砖头,有用却是死板的,散乱的,而宁音,这些年虽少读了些书,但经历了这些时日的磨砺,处事明显周全老道了些。
反观自己,始终被保护苏府和温熙的羽翼下,自己鲜少去面对什么,便是朝中实务,也多只是一些小事,大多要想做出决断,自己依旧是举棋不定。
华安这些年在温熙的带领下总算是恢复了些国力,但却只是恢复了十二年战前的模样,若是现在要再与外敌打一仗,便将又一朝回到之前的模样,这是温熙不愿看见的,也是苏濯不愿看见的。
苏濯便想辞去身上这闲职,出去走一走,这华安之大,风光如何,民情如何,百姓如何,官员又如何,他都想去看一看。
听温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也需要一双眼睛,替他实实在在地去看一看外面的情况,看一看这些年的成效,苏濯便有了出行南下的打算
只是这京中,还有那么多舍不下的东西,宋瑜自然算是一个,还有苏府中的苏曜。这些人这些事,都叫苏濯放不下心来。
他看着面前的地图,竟是出了神。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在图上标下了几个红点,延绵向下,俨然是一条南下的道路。
苏濯又盯着这地图看了许久,抬手将那羊皮纸卷了起来,收在匣中。
“先生。”
“何事,快点说,我要出门一趟。”温熙正正在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显然是有些匆忙将要出门。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苏濯刚进门,却见温熙这个模样,不禁有些疑惑。
“我听闻宁南浔去了郊外军营,我得赶过去看看,免得出事。”温熙面色凝重,从架子上拿下长剑,佩在腰间,“什么事,快点说。”
“我的不是什么急事,不过先生可是要去我父亲营地?”
“正是。”温熙快步向外走去,“既然不是急事,你便先回去,下次再说。”
“先生,我和你一起去。”
温熙一下停住脚步:“军营重地,你去做什么?”
“若是真吵了起来,你去,我父亲估计也听不进去。”苏濯坚持道。
温熙听了一下,随即答应了:“既然要去,就快点,晚了,怕是就要打起来了。”
两人翻身上马,一路快马加鞭,冲郊外赶去。
“住手!”温熙反快速翻身下马,将手中马鞭打出,打停了苏涣将要落下的宽大巴掌。
“你这是做什么?”温熙将宁南浔拦在身后,怒目看向苏涣。
苏濯连忙快步走到苏涣身边,将他的手按住,“父亲,冷静一点。”
“是他要擅闯军营!你拦我做什么。”苏涣脸气的通红,将手搭在腰间的配剑上,竟是抽剑之势。
苏濯使了八分力气摁住剑鞘:“父亲,你这是违反律令的!”
“什么狗屁律令,他擅闯我军营,害违反了军令!我就是要斩了这个狗贼!”
“苏涣,这可是当朝尚书!你放肆!”温熙便率先一步抽出长剑,横在两人面前。
“我还是当朝大将军,你们莫要拦我。这个狗贼血口喷人,竟是逼到我军营来了。我今日不处置了他,难立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