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树木凋零,万物开始倦怠,宋瑜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温熙实在是头疼不已。宋寅之前说一定要给瑜儿过个生辰,如今人都有些痴傻,还怎么过生辰,只怕到时是乐景更衬哀伤,徒徒叫人在这寒冬多几分寒意罢了。但话是这么说,该置办的还是要置办,该筹备的还是要筹备,小女孩喜欢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还有古书旧典,甚至于小匕首之类的宝贝都买了来。苏濯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就这些俗物,以宋瑜如今的状态怕是根本入不了眼。苏濯想想,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宁音见了宋瑜这个样子,也着实不好受,不论是进京路上遇袭,还是后来宋将军牺牲。自己多少是瞒了她的,如今这样,自己心里终究是过意不去。这生辰礼也是花了好一番心思。
苏府,苏涣见苏濯回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有几分高兴的:“你倒是知道回来,你母亲她就要生了,你多去看看她。”苏濯不语,只是深深鞠了一躬:“孩儿今日只有一事求父亲,宋将军牺牲,他的战袍想必是被父亲收了起来,还请父亲能物归原主。”苏涣眉心一压,怒气仿佛要从眉梢冲出来:“好啊,上一次回来找你老子要人,这次回来找你老子要物,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老子的命了?”
苏濯一撩衣摆,咚的一声跪下:“儿子不敢,但还请父亲能将宋将军的遗物交还给宋家。”苏涣看着眼前的儿子,眉眼间似乎没有一点和自己相像,虽然跪在自己脚边,显得那么瘦弱无力,只要自己一脚就能踹倒,身上却有有着让自己嫉妒的东西,就像刚刚长成的竹,纤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每天都在成长。苏涣想了想,自己还曾在哪里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是自己的父亲,小时候一身银甲的父亲就像这样。苏涣想着,眉心仿佛慢慢舒缓下来,踱步走开坐下来。
苏濯还在跪着,苏涣也没打算叫他起来:“如今圣上年老体弱,但膝下却无子嗣,宋瑜就是他最后的血脉,但我们大好河山怎么能交给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你如今这般护着她,想着她,若哪天她真的登上皇位,又怎么会想着苏家这个眼中钉,必然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宋寅死了,又冒出个温熙,一个两个都想为她铺路,现在,连你的心窍都被她迷了去,果然,宋家都是祸害。”
苏濯猛然抬起头:“父亲!苏濯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还请父亲三思。”苏涣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孽子,你看龙椅上的那个人,一天到晚只知求仙问道,炼丹采药,又何曾想过江山社稷,想过无辜百姓?江山不是我们抢来的,是他姬家自己送上来的,如今我大权在握,就算没有这个名头,这江山也有一半是我说了算,温熙又如何,凭他的口舌,能击退胡兵?能控制暴动还是能保护皇帝?他什么都做不了。他那么宝贝宋瑜,还不是我想掳就掳来了?”
苏濯不禁又想起那个破布娃娃一样的宋瑜,自己出来这么久,怕是她已经急坏了,不知又缩到哪个角落去了。苏涣见苏濯不出声,只当他服了软:“你能想开就好,宋瑜始终是不能留的,温熙,我也不会让他成为我们路上的绊脚石,你是他的学生也好,什么消息都能及时知晓,只要我们父子同心,没什么能难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