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顼府上下依旧忙碌着,相比较看起来有些安静的就是沉渊的小院了。
在打发了所有侍从去帮忙府中布置后,更显得这里异常的安静。
沉渊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四周流动的气息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想着就算明天有大喜事,呆在府中今夜怕也是没的休息。
翻个身的功夫,沉渊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起身拽过外褂便向府外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还在调整灯饰红绸的侍从,也来不及招呼一下匆匆出门。
看着急匆匆出门的小少爷,侍从们面面相觑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好让其中一人去找夫人报告一番。
莫欣然作为府中主母,在大儿子喜事当头的时候又抽不出空去寻沉渊。
她想这些年沉渊在府中也很是安生,到了这兄长大喜日子前夕倒是闹了点小动静。本想着让修焕去寻沉渊,但这一来一回沉渊恐怕早已不知踪迹,心底有些无奈,想想也就由得他去了,都那么大一人了,总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这四年间那日的事情也再没发生,总该安心吧……莫欣然想到此处,也只能拂袖屏退侍从,她还需要检查一番明日要用的东西,实在是得不出空来了。
匆匆出门的沉渊不久后就隐去气息混进了人群,他当然发现了出门没多久就出现在身后的气息,可能在别人看来隐藏的相当不错了,可惜指导他们隐藏气息的人是自己,功夫还是不够火候。
不让人省心的一对兄妹,沉渊自知要去的地方当然不能被他们跟着。
沉渊七弯八绕的把小尾巴甩在了热闹的夜市街上,自己也顺利的隐匿行踪走进了他的目的地。
若说为什么不能被跟着,要是被他们知道在兄长大婚之日前夕自己还来这种地方,那他就别想安稳了。
沉渊抬头看着牌匾上金色的三个大字——君不见,在四周绵延不绝的招呼声中扯了扯嘴角,随后跟着一名穿着艳丽的女人走了进去。
“所以,你哥明天成婚,你还跑到我这儿来?”一副惊讶的口气,可惜神色上完全看不出来这份惊讶。
“是兄长成婚又不是我成婚,再说你都选我为下任楼主了,我什么时候过来不还是我自己说了算。”沉渊整个人倚在床边,看着坐在茶桌旁的男人。
一身朴素的青杉,还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这样的人走出去绝对不会被别人觉得他会是这座城最大清倌的楼主。
能和这人搭上线也是沉渊想不到的,君不见曾是他在某一世建立起的情报组织,也的确有过些清红倌生意。当初他做这些生意不为别的,除了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落脚,也为这庞大的情报来源。
但知晓面前这人都是七十六代楼主后,沉渊知道这个君不见,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建立的那个君不见,只是连功能都相似,当真巧合?
“你这么匆匆过来,就是为了呛我几句?”不紧不慢的品着茶,青衫男子斜睨沉渊。
“那当然不是,今夜待在家里也没的休息,不如来这儿听听曲儿看看舞。”起身走进隔间,再出来时沉渊已换上了一身艳红色的衣裳,面上以狐狸面具遮盖了个严实。
“不是吧,你今夜还要奏乐?我可没宣过今晚有羽先生的场。”青衫男子看着走出来的沉渊,震惊了,本以为他就是来这儿坐坐,谁想还真扮上了。
“来都来了,不奏一场你岂不是损失了大把银子?我记得你当初要让我当楼主时可不是这种态度,想压榨我最大价值的那个燕清墨转性了?”面部被狐狸面具遮着,连声音都有些嗡嗡的。
看不到沉渊的表情,可听着语气满满的都是惊讶,青衫男子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回道:“没有提前通知,那还是少了不少银子,这真是猝不及防。还有,不要突然叫我本名,怎么算我也大你几轮,没大没小。”
“那我叫什么?喂?还是……赤莲?”
“……”燕清墨最拿不准的就是这个顼家的小少爷了,这种时候还非要提这个代号。
“行了行了,我下去通知一声今晚有羽先生坐镇,叫什么随你吧。”说着颇有些不稳的离开了房间。
这个代号对燕清墨的影响相当深,平时就算表现再稳当,还是压不住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沉渊看着脚步浮躁的背影,叹了口气,就算对方大他几轮,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老妖怪?
沉渊不急不躁的下了楼,此时大堂内都是在兀自品酒尝菜听曲儿的人,在看到楼梯角出现的红色身影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酒菜。
正在弹唱的伶人虽觉得有些奇怪,还是认认真真的勾完了最后一弦。在谢过听曲人后正想回到台后,转身便对上了倚在楼梯边的狐狸面具,惊得她手中的玉琴一松就要落地。
众人还没看清动作,便看到那团似火的红衣出现在台上,接住了那床跌落的琴。
“羽先生……”伶人脸一红,她知先生对乐器异常看重,她刚才的举动差点毁了一床好琴。
“无妨,是我的错,吓到你了。”
不曾想先生会对她如此温柔,伶人的脸更红了,连连道谢抱着琴匆匆回到了台后。
今夜谁都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半月都未必能一见的羽先生会来,忙不迭叫下人去唤了好友前来。
看着几乎踏破门槛的人群,清墨的心里那一丝不和谐被埋没了过去。
原本大多是来听楼中伶人弹琴唱曲儿的男人,现下听说羽先生出现了,倒来了不少夫人千金。更是有人砸下重金要买靠前的位置,无一不想近距离看一眼羽先生。
看着突然变多的人数,沉渊默默的想着:“现代追星也无外乎如此了吧。”
除了琴艺,吸引他们的还有沉渊的另一层身份,来君不见消遣的客人也有不少高修为的修士,仔细些就能看出来每次这个“羽先生”演奏时用的,是真正的灵器。
甚至还有修士在私下探讨过这位羽先生是到底是何方人士,从未听过这里出现过一个单用弦为灵器的修士。
沉渊的底牌从来不会亮的彻底,而他用来弹奏的弦平时模样也不过是一个铃铛,更多时他是用顼府给他配的那把剑,像弦这种暗杀利器,他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在街上兜兜转转再没找到沉渊身影的二兄妹,发觉人流量突然向一个方向涌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也许……沉渊也在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