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重症室外面坐了一天一夜,除了去给宝珠冲奶粉、换尿不湿,没离开过一步。
医生找她谈了很多次,签了很多份病危通知书,询问她患者下一次病危还要不要抢救。
元喜犹如行尸走肉,只机械地点头:“要!”
直到最后一次,医生满眼疲惫的出来,告诉她:“小姑娘,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如果你再继续坚持下去,对病人来说,是极大的痛苦。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去世了,根本没有求生欲。再者说,她的伤势很重,连手术的必要都没有了……”
元喜愣了很久,最后抱着宝珠进了重症监护室,见了姐姐最后一面。
一个好好的人,外表看起来几乎没什么伤口,腹腔跟胸腔却被积血占满,全身插满各种管道,冰冷的仪器上反映了她微弱的生命体征。
医护人员默默看着抱着孩子的女孩,牙齿咬紧了下唇,全身都不可抑制地颤抖,眼泪浸满双眼,但就是不肯落下。
姐姐似乎感觉到妹妹跟孩子的到来,她睁开了满是血丝的眼,没有焦距的看着某一处。
医生说,颅内出血严重,伤了视觉神经,她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元喜握住她的手,就听她用尽力气也很微弱的声音道:“喜喜,是不是你跟宝珠来了?姐撑不住了,要去找宋臻了。你跟宝珠好好的。姐知道单身女孩养孩子有多难,把宝珠送去福利院吧……你好好的,别难过。姐去找爸妈了……家里电视柜抽屉里,所有银行卡都在那里,密码是你的出生年份加月份……”
然后就再也没了声息,紧紧拽着她的手也骤然失去了力气,所有仪器都接连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医生护士赶忙上前,正打算继续无休止的抢救,一声没吭的元喜拉住医生,摇头:“不了,让她去吧。”
继而爆发了痛彻心扉的大哭!
周围医生护士的安慰声不断,依然没能阻止她的哭声。
怀里的宝珠或许也感知到母亲的消逝,跟着大哭起来。
“别说了!”周易深突然打断她,抽了纸巾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狠狠将人抱紧怀里。
他明白了,若是那传说中的的姐夫还活着,那对元喜和宝珠来说,是入骨的伤害!
元喜没有拒绝他的怀抱,甚至抬手圈住男人的腰,靠在他的肩头肆意挥洒眼泪。
“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周易深人生第一次尝到无力的感受,手掌轻揉着她后脑处,带着安抚的意味,在她耳边低语道:“以后,再不会有那些伤痛了。”
他幻想着,如果当面自己没有出国,并且少一些顾虑,直接向她告白,并成为她生命中重要的一员,那么她之后经历那些伤痛时,至少还有他在陪伴着,不至于让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悲痛。
至此,周易深也终于知晓元喜看见乔廷安之后失态的真正原因。
以前他认为不应该用商人那套手段去对待心爱的女人,所以从未调查过她曾经的人生,但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要想保护她,有些手段是必要的。
乔廷安……宋臻……
世界上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么?
“你们……在干嘛?”奶声奶气的询问,吓得元喜几乎原地起跳!猛地推开周易深,低头擦掉眼泪,瞪着站在饭厅门口的小丫头。
“不看动画片在干什么?”
宝珠无辜,噘着嘴道:“动画片看完了,我听见妈妈你在哭,就来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