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范佩西还是放开了她,她拿着包,出了门。
他留在原地,没有去追。
言苏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是因为她已经认定了他做了坏事。女生的第六感也告诉她,她是正确的。起先,她也抱着也许真的是朋友开玩笑的想法。
但是,那个“老地方”是真的触痛到了她的心,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此刻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照亮着路,但言苏并不知道要往何处前行。
眼泪无声的往下掉,她最害怕的就是背叛。你可以不爱我,可以和我分手,千万种方式都行,就是背叛不行。
她不想像她爸爸一样,遭遇感情上的背叛,所以她恨那个背叛她爸爸的女人。
曾经,在她心里,最难经营的就是感情。人的七情六欲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她畏惧。
她曾经渴望被爱,因为她见过最糟糕的婚姻;她害怕,也因为她见过的那最糟糕的婚姻。
在街上流浪了一夜,关掉手机,屏蔽整个世界。冷风将她吹得清醒,将她眼前的迷雾吹散。
夜将尽,天渐亮。秋天的清晨凉意明显,穿着单薄的她走进一家7-11,买了个三明治,一杯热咖啡,在一旁的桌子上吃了起来。
她坐在窗边,机械性的往嘴里送着食物,两眼直视前方,空洞的看着外面。
路过的行人,也会时不时往里面瞧一眼,也仅是一眼,然后又回头走自己的路,大家都很忙,没有过多的停留。
言苏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敢往家走。
小区里的阿姨都认得她,看见她回家还热心的跟她打招呼。虽然言苏已经困得不行,但还是强忍着,热情的回应着她们。
言苏上楼,刚好碰上正出门去开店的言清河。
“爸!”言苏响亮的叫着,微笑着,试图掩盖掉自己脸上的疲惫。
正在锁门的言清河转身看着她,看清她,“回来了。”
语气中没有惊讶,很平缓。
“嗯,你现在去开店吗?”言苏又问。
“嗯。”言清河点了点头,“一副没睡醒样子,进去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饭吃。”
不管怎么努力掩饰,还是没能逃过自己父亲的眼色,毕竟这世上了解你的人不多,他还算一个。
言苏点了点头,回应着言清河。
而后两人也没再说什么,言苏进屋,倒头就是睡。言清河出门,朝他那不大不小的店面走去。
现在言清河经营着一家饭店。经过摸爬滚打,生意也渐渐变好。每天早出晚归的,言苏早已习惯。
不知道是因为做了厨子的原因,还是没了以前那些光鲜亮丽的称号的原因,他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一碰就燃,面对他,言苏是一点儿都不敢乱来。
言苏躺在床上,一秒就入睡。等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揉了揉眼睛,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也许是因为睡太久的原因,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静静的坐在床上发呆。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应该是言清河已经忙完回家了。
良久,言苏终于有力气从床上起来。经过客厅,走近厨房。
言清河正围着围腰在厨房里忙活着,看见言苏出现在眼前,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恢复如前。
“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嗯。”言苏点了点头,又转身往客厅里走。
茶几上放着两盒月饼,不知道是人送的还是言清河自己买的。言苏拆开一盒,拿了一个出来吃。
咬了一口,五仁的,立马放回桌上,这是月饼里,她最不喜欢的口味了,是没办法再咬第二口的那种不喜欢。
“过来吃饭了。”言清河叫着她。
言苏放下手中的电视机遥控器,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桌上有言苏爱吃的糖醋里脊、粉蒸肉、红烧排骨,几只清蒸的螃蟹,还烧了一个汤。
一个月没见,一个月没给自己女儿做过饭,言清河今晚可是一次性做个够了。
“这么多,怎么吃得完。”言苏惊叹。
言清河将身上多围腰摘下来,“吃不完在那儿,甭操心,你只管吃就对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客气了。言苏先挑了块糖醋里脊,再吃了个排骨,然后拿起旁边的螃蟹就开始给人家“破腹”。
“那边学习得怎么样了。”言清河问。
言苏将嘴里的残渣吐掉,“还行。”
“老师教的怎么样?”又问。
“很好。”她回答。
言清河一边吃一边关心她,她一边吃一边回答去。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言苏满意的扶着腰往沙发上坐去。
从包里拿出手机,一天没开机了。打开就是一连串的提示音,忒烦。
她打开微信,将一条条红色标记的微信点开,有朋友的问候,有中秋的祝福,有范佩西的道歉加解释。
还有林合一的发来的消息,他说,“今晚夜色真美。”
言苏往窗外看了看,月亮比昨天更圆了,也更亮了,景色确实不错。
他喜欢她,就是这么直白。
看完消息,她一条也没回,而是关掉手机,又扔向一旁。专心的看着电视上正在放着的中秋晚会。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了。
她现在只需要在意她爸爸,只要爸爸开心就够了。
“言苏,我回店里一趟,马上回来。”言清河收拾完碗筷,从厨房走出来。
言苏放下手中的遥控器,站起身来,“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没事。”言清河挥手让她坐下,“就是今天过节,店里忙了点,我回去打打下手。”
“嗯,好。早点回来。”
言清河自从搬到B市以后,什么工作都尝试过,摆地摊、买水果、送快递等等,但是收入甚微,以至于言苏妈妈老是埋怨他。从此夫妻两人的矛盾不断激化,感情越来越不好。
开始,有言苏在的时候,两人还会避讳一下,不再孩子面前吵。但是到后来,全然不顾孩子的感受,当面破口大骂,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言苏会哭,久而久之也不再有用。
最后言苏也习惯了,不哭了,她也选择离去了。
有一次,言苏从他们的吵闹中听到了她在外面有人了。开始言苏还不懂“外面有人”是什么意思,以为妈妈外面有朋友了,所以经常在外面玩,但是她现在知道了,因为她长大了。
后来,言清河用攒下来的钱开了一家小餐馆,虽然店面不大,言苏也经常到店里帮忙,打下手。由于味道好价格实惠的缘故,生意也越来越好,收入很不错。
直到近两年,言清河盘了一个更大的店面,请了两个帮手,生意也渐渐步上正轨。
虽然不及他过往生意的成功,事业的风光,但是她能看出父亲已经满足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老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言清河忘带钥匙了?
言苏块步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言清河。
“言苏,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是范佩西,正站在门外。
以前言苏经常趁言清河不在家的时候带范佩西回家,家里有些东西放的地方,他比言苏还清楚。
言苏抵住门,不让他进。
“我现在不想谈任何事,你回去吧。”言苏说。
“你不听我说,我是不会回去的。”范佩西也用手撑住门,害怕言苏一下把他关在外面。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让你听我解释。”
言苏想要直接关门,但是范佩西用力推着,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对门的阿姨回家,往这边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开门进屋去了。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言清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她可不想再惹父亲生气。
“出去说吧。”言苏松开门,拿起桌上的钥匙,往外走。
言苏走在前面,范佩西跟在后面。
她在一个树荫下面站住,偌大的树干完全遮挡住了本来就不明亮的路灯,不走近看,完全不知道树下站着两个人。
“说!”言苏开口。
“我确实是跟她睡了。”
言苏听了一句就受不了了,你他妈都睡了还解释什么,都成真的了还解释什么?言苏直接听不下去了,往回走。
范佩西拉着她的手,“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范佩西声音很大,手上的力道很重。他拉着言苏,言苏背对着他,不想看着他。
“我是因为头一天喝了酒,整个人都迷糊了,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醒来就睡在酒店,然后她就睡我旁边。”
言苏低着头,任由他说着。
“然后你昨天看到的只有她的一条消息记录,是因为我也是昨天才刚加的她。”范佩西继续说着。
“我拒绝过,但是她一直申请一直申请,我就同意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
说了一大通,范佩西终于说完了他想说的,他看着言苏,不再继续说,也不放言苏走,好像在等待言苏判决一般。
从头到尾,言苏都把头低着,眼里的泪水一直往下掉。听到那些狗屁话,心更痛了。
等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言苏抬起头,说:“她是谁?”
这是言苏从昨天开始就想知道的事。
范佩西有些为难,迟迟未肯开口。他的沉默让言苏更加心凉。
“所以你现在是在保护她吗?”言苏摇了摇头,冷笑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