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粗鲁的推门声,这力度绝不比那不懂事儿的丫头差,“凛音,快些起身。”
一听便知道是盈落姑姑的声音,差不到哪去的。
“姑姑,我这才睡下的。”凛音慢慢起身,细嫩的手轻轻的揉了揉朦胧的睡眸,惺忪又慵懒。
“快些起身,有要事!”盈落姑姑没有多说一句话,看着慈眉善目的,说话时可霸气得如虎。说着便扔了一身黑色便服给她。
入夜的慈宁宫静的可怕,偶有一两声乌鸦的叫声,天上夹杂着稀稀落落的月色,还有那风,刮得叫人清醒。
连城音没有想到,太后竟是如此的放心,还是说,就是在赌她心甘情愿的当自己的心腹,居然连夜出宫带上她。
一路上,连城音和太后和盈落姑姑三人坐在一架简陋的马车里,为了掩人耳目,车夫也只有一位。连城音不想也不能多问,只是不时卷起帘子看看路上,这时盈落姑姑便会恶狠狠的盯着她,生怕她给吃了。这期间,太后也是紧皱着眉头,看来心情视乎不太好。尽管太后也穿上了便服,但是那股威严无法掩藏,气场冷得让人有些难受。
颠婆了好一阵子,终于听到了马夫“吁”的一声,连城音睁眼,她知道目的地到了。
学着盈落姑姑小心的扶着太后下了马车,连城音可算是瞧见了地方,竟是一座尼姑庵!
“别发楞了,跟上来。”太后不紧不慢的已经走在前面了,连城音心虚的赶紧上前扶住。
这所尼姑庵不大,就坐落在一个小山旁,看着装饰也极少,就看起来还挺落魄的,黑夜下却有点吓人。
盈落姑姑上前敲了敲门口,来人开了小口,看到了便立即打开沉重的木门迎了上去。
一路上看着挺顺利,连城音还在四处瞧着这座尼姑庵,忽然,太后转身问她“你见过血吗?”
这一问竟把连城音问慌了。
血,当然见过了,不过是在大漠里猎杀畜生时见多了。可此刻,黑夜里太后的眼睛透着的那股逼人的寒气,甚至是有些凌冽杀人的目光,连城音惊得竟也有些吞吞吐吐的,心想总觉得很可怕“见过”
太后见着连城音的反应,转身对着盈落姑姑轻蔑的笑了笑“瞧她怕成这样。”
连城音探过头去望着姑姑,竟不知姑姑眼里究竟是什么意味似乎有嘲笑,有怜悯?
此后,太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径直的往前走,似乎这路她熟悉得很。
“姐姐,好久不见。”这回不同,太后拦下盈落与连城音,自个儿亲自推开最后一道门。
沉重的门突然被打开,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只呀”。
进门第一眼,连城音就看见了一位身着素衣,背对着她们正在念经女人。
听到了太后的声音,那女人只是身子抖了一下,便没有再多的回应,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太后也没有管着她,走进去,找了一处位置便得意的坐下,盈落示意她赶紧过去扶一下。
“姐姐,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太后悠然的摆弄着翠绿的扳指,眼睛却是盯着那女人,仿佛就要用那渗人的目光,把她刺穿,将她拖入地狱一般,叫她生不如死。
那女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在默念经书。
太后挑了那眼睛,看着竟有些不屑,挥手示意连城音去扶她。
连城音自然是瞧见了,赶紧上前。
太后慢悠悠的朝着女人走过去,转到面前,一声冰冷刺骨“哀家问你话!”
走到面前,连城音才看清了那女人的面容,憔悴却又坚毅,透露着一股倔强。
她慢慢抬起头,“妹妹今日是吃了炮仗了还是怎的,火气大的我这庵子快容不下了。”
这回可好,四目相对,连城音觉着眼前的两人,仇恨的火花就快要蹦出来了。
“哀家今日,是来给姐姐送终的啊!”太后伸手过去,用力捏住了那女人的下巴,“我容忍你活着,已是慈悲,可你偏不珍惜!”这下,太后没有再忍住,对她咆哮道。
“你不敢!”那女人似乎拼劲了力气,想要甩开太后的手,可惜看着瘦弱得很。
“你不敢,我是当今太子的生母,你不敢!”那女人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挣脱了她的摆弄,站起来想和她对峙。
太后放开手,嫌弃的拍了拍手“为何不敢?你怕是记性不好了,姐姐。当初害得皇上去大漠当质子的人,可是你啊!”
“你可知他有多恨你这个生母吗?”太后就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她,狂笑不止。
那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可怕极了,连城音看着眼前的景象,手脚也是止不住的抖着。
“我也是他的生母,这改不了。这个位置本就该是我的!该死的人是你!漆秀景!你该死!”那女人也开始疯癫起来,想要上前抓着太后。
不料太后身手却是异常矫健,就像是常年习武一般,轻易的把她撂倒后,上前恶狠狠的踩着她的手,冷笑着一字一句的说“明日,他们会告诉皇上,你得了风寒好几个月,昨夜一命呜呼死掉了。”
“不会,不可能,你不敢,我有证据,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那女人疼的咬牙,眼泪已经掉了出来。
连城音看着这架势,却是惊呆了,又后怕,抬头看向盈落姑姑。
姑姑眼睛里,连城音不知道自己读出了什么,好像有一解仇恨,又有同情与不忍的模样。姑姑发现了连城音不解的目光,示意她不要说话,便偏过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说的证据莫不是那份书文?“太后顿了顿,好像更加猖狂的笑着”姐姐啊,我能走到今天,你以为是像你一般?和大人全家前日已经被皇上发配边疆,路上被劫匪杀掉了呀!文书现在在我手上呢!”
话音刚落,盈落姑姑自然的上前,将文书从宽袖里取出,让那女人瞧见。
“哈哈哈哈,漆秀景你真的是哈哈哈”那女人看到文书的那一刻好像是心如死灰了一般,发出了凄惨的咆哮,“那我也要拉你一起!”话音还未收住,只见那女人右手突然拿着一把利刃朝太后刺去。
连城音眼利,竟想也没想的冲上去抓住那利刃,不管扎在手上有多磨钻心的疼。
这举动盈落姑姑是没有想到,太后亦是,那女人亦是。
好在太后反应迅猛,一脚踹开了她,转身从盈落姑姑身旁抽出长柄利刃朝着她和连城音坎过去,完全没有一丝留情,“哗啦啦”地面上顿时流淌着源源不断的血,红的渗人。
连城音吓得闭上眼睛,发现周边没了声音,才睁开眼睛,竟对上了太后的目光。
这回儿,太后眼里竟是少见的柔慈,或许是干掉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忌惮的人之后的愉快罢。转身看着一同趴在地上的那女人,此刻已经没声了,连一丝丝血气也不剩下了。
“快起身,地上脏!”太后转身拍了拍手,将沾了血的剑重新插回去,让盈落扶着她走了出去。
连城音多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死像极惨的女人身旁,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不痛?”回到马车有好一会儿了,太后睁眼看着连城音。
“痛,这是还没有缓过来。”连城音很诚实的模样叫她放心。确实,今夜的事儿对连城音来说实在是有些惊心动魄,还没来得急消化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呢,竟也忘记了此刻手上渗出的血,忘记了钻心的疼痛。
“改道漆府!”太后没有回应她,而是对着车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