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外有不少魁梧大汉在站岗,未等东玦尚询问,韦白已经开口道:“孟一月就在里面。“东玦尚不解道:”为什么要关在这里?城主府不是更安全?“韦白拍拍东玦尚的肩膀道:”你就是太过于相信别人了。“东玦尚一愣。韦白先行在前面领路,东玦尚跟在后面。刚才韦白说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的问题宋知意也曾对自己说过,说自己迟早要吃大亏。
守卫城隍庙的哨子察觉到有人正向自己方向走来,呵道:”谁?快快现身。“
韦白道:“是我”。警卫一听声音,知道是韦白,便道:”大人,孟一月还是不肯说出来。“韦白面无表情,只是冷冷道:”知道了。“便带着东玦尚走进了城隍庙。
城隍庙似乎已经荒废了许多年,杂草丛生,城隍爷的神像也已经是残缺不齐,似乎是被人刻意毁坏的。东玦尚微微皱眉,城隍能够保佑一方水土,就算是新修城隍庙了也不应该会毁坏旧神像啊。这城隍庙所供奉的城隍皆是忠良贤臣,又是谁会去毁坏他们的神像?东玦尚觉得有些奇怪,但见到大堂里被捆绑严实的一人时,东玦尚收起心思。
眼前这人瘦的只剩皮包骨头,身上的一些关节直接被反转过来,脸上的血块凝结在一起,红中透黑。东玦尚惊讶道:“这人?“韦白扫了眼道:“此人名叫孟一月,大唐钦州人士,私贩军火,倒卖人口。我等追查他很久,但最近才发现他竟然只是一个堂主,往上还有舵主,龙头,只是我们暂且还不知道舵主和龙头的信息。还在审问中。“说完转身将双手拍在东玦尚的双肩上,东玦尚知道韦白想要自己做什么。
拍开韦白双手,东玦尚道:”你们要不要在这里观摩?”韦白兴奋道:‘这敢情好啊,本来还怕你会赶我们出去的。这下好了。“东玦尚却笑呵呵道:”出去,在外面候着。“。韦白还沉浸在欢喜中却听到这话,不由也是目瞪口呆,但东玦尚让他们出去,他只得带着众人出去。韦白想要知道什么?自然是龙骧军审问犯人的法子,传闻只要是落到了龙骧军手中的犯人,你想不让他说都难。这么有效的审讯方法韦白怎能不想知道?
待到东玦尚确认所有人都到了外面,东玦尚对着已无人相的孟一月一笑,玩味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你是这种人,也罢,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问你?”孟一月抬头看了眼东玦尚,随即脑袋垂下。
东玦尚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呢不喜欢太暴力,但受人之托,所以我在动手之前想跟你说两句。“东玦尚见孟一月并无动静便默认孟一月同意了。事实上孟一月只是快到达身体极限了,只是靠着意识支撑着,对于旁人的问题,已经没有气力回答了。
东玦尚搬过来一张破旧凳子坐在孟一月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清了清嗓子,仪式感十足,这才正色道:”孟大哥,你是个商人,虽然是黑商,但都是做生意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也就算成了,大家各回各家,好聚好散。但是你看现在,你这运气不佳,被外面那黑鬼抓住了,还被弄了个半死,指不定我一走他们就杀了你,你说你好好的做个生意生意没做成还把小命搭进去,这不值得啊,亏本买卖咱做吗?若是你认为这给你赚来了名声?大错特错啊,你想想,你这被那黑鬼抓了多久了?他们有人来拼死救过你?他们连你在哪都没打听一句。为啥?因为你对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啊,若是在打听你的消息,那也是来杀你的。你跟他们都是利益关系,既然他们不仁不义,你有何必要豁出性命?人这一生命就一条,你就干脆说了吧,只要你说出来,我东某人以世子的名义发誓,保你余生无忧。“
东玦尚说完后起身给孟一月倒了碗热茶,又将守卫们未动嘴的烧鸡端到孟一月面前。孟一月自打被抓来就没吃过任何东西,此时眼前哪怕摆着一个冷馒头都香啊,何况还是一只香喷喷的烧鸡?孟一月极力控制自己的欲望,但自己的肚子已经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东玦尚笑道:“孟大哥,我摘掉那群人不会给你吃的,来,我给你松绑。”说着,东玦尚竟然真的给孟一月松了绑。孟一月此时不想逃跑,急忙抓起烧鸡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嚼都不带嚼一下。
看着孟一月如此模样,东玦尚不可察觉的露出一丝微笑。东玦尚道:“来来,这有酒,香着呢,慢点吃,本世子在这还没人敢抢。”孟一月接过东玦尚递来的一碗酒,仰头就是一口干了。喝完后东玦尚接过空碗又给孟一月倒满。东玦尚一句话不说,看着孟一月将一整只鸡吃得干干净净,就连鸡骨头都嚼碎咽下去好几块。东玦尚见孟一月吃完了一只肥鸡尤有不足,喊道:”韦白,再去多买两只烧鸡。要大的,流油的,顺便再打几坛美酒。“
韦白听见东玦尚的话,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亲自去了。城隍庙里东玦尚问孟一月道:“孟大哥,别急,马上就有肥鸡美酒来伺候着。“孟一月心下不由回想起刚才肥鸡的滋味,那叫一个香啊,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东玦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连声道:”孟大哥,趁着等风肥鸡美酒的时间,咱俩还是继续聊聊把,你细品我刚才说的话,细品,干嘛为了他们搭上性命?现在你就有一个机会,不用替任何人卖命就能赚得盆满钵盈,何乐而不为?孟大哥你是个商人,你细品,细品?“
细品?东玦尚自然不是想让孟一月细品自己说的话了,而是细品刚才美酒肥鸡的滋味。龙骧军审问犯人的妙招自然不是严刑逼供,这样只会让犯人对你产生恨意,对你许下的承诺信都不信。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心。何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孟一月每次听到细品时,脑中都不自觉想起肥鸡美酒的滋味,味蕾不断受着刺激,口水生津。孟一月内心十分的煎熬,千万条虫子在爬一般难受。东玦尚见孟一月心中动摇了,连忙旁敲侧击:“孟大哥,人活一世,不能不好好享受啊!你说出来,立马可以拥有荣华富贵,高枕无忧。孟大哥你要好好想想。酒池肉林,妻妾成群。逍遥世间,无忧无虑.......“东玦尚不断的说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一点点瓦解孟一月内心最后的纠结。
孟一月终于忍受不了了,开口道:”好,我说,..........“东玦尚仔细记下孟一月所说的每一个关键点。等到孟一月说完时,城隍庙的大门被打开,韦白一说拎着两坛美酒,一手拎着两只烧鸡走了进来。事实上,韦白在刚刚回来时东玦尚就知道了,只是不巧的是当时孟一月恰巧要将所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东玦尚怕孟一月临时改主意,聚音成线让韦白先在外面等着,待到孟一月全都说出来在进来。
就这样,韦大人拎着两坛子美酒,两只肥鸡在门外站了差不多两柱香时间。但韦大人乐意啊,查了那么久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韦白将烧鸡美酒扔给东玦尚,东玦尚自然是给孟一月饱餐一顿了。韦白将东玦尚拉到城隍庙外道:“他说了些什么?快跟我说说。”东玦尚一笑,将孟一月所说的东西七七八八的说了出来。韦白冷哼一声道:”过些日子我便杀上门去。“
东玦尚道:”这还不随你,现在都知道了它们的修为以及窝点了,只是到时候别忘了我。”
韦白笑道:“这是自然,一个封疆境界的打手,不用白不用,只是你到时候可要保护好自己,若是你出了差池,那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咯。“韦白吸了一口冷气道:”进去吧,是时候送他上路了。“
东玦尚道:”啊?非杀不可?“
韦白道:”嗯?此人作恶多端,不杀难平人心。欸?这时候你咋还起了妇人之仁。“说着径直走进城隍庙。东玦尚愣了愣也跟了上去。进了城隍庙,孟一月已经酒足饭饱,看着韦白冷冷的看着自己,孟一月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了,又看了看韦白身后的东玦尚,只见东玦尚有些失望。孟一月有些诧异,难道刚才他想救自己是真的?孟一月早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只是想到与其做个饿死鬼,倒不如将一些压在心底的事情说出来,换点美酒烧鸡。好好享受一次人世,于是才将组织的事情说出来。孟一月不由有些不知所措。
韦白道:”孟一月,你作恶多端,善恶终有报,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
孟一月一言不发,韦白隔空一掌将孟一月击毙。看着孟一月七窍流血身亡。东玦尚直接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怒骂一声道:”操“。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得韦白一愣,还以为东玦尚因为孟一月的死而自责,正要开导东玦尚。东玦尚道:”没事,入戏太深而已。“说着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留下一脸错愕的韦白。韦白吩咐人将城隍庙打扫干净,自己则跟上东玦尚。
东玦尚问道:“你跟过来干嘛?”韦白疑惑道:“不能?你要去干嘛?“东玦尚瞥了一眼韦白,满不在意道:”那你跟着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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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香,许州最大最豪华最晚开门的烟花地。韦白站在玉兰香外的街道上,看着东玦尚往里走,立马拦住道:“大哥?你咋知道玉兰香的?”东玦尚鄙视道:“我是谁?”韦白一愣,想到眼前这少年乃是大秦世子,瞬间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些傻了。东玦尚正要进去,韦白拦住道:“大爷,明天还有事呢。”东玦尚道:“那也是晚上的事,今晚”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玉兰香酒楼道:“就这事”
韦白正要说话,东玦尚不耐烦道:“你去不去?不去别拦我。”韦白有些为难,东玦尚见韦白犹豫不决,径直走向玉兰香。韦白见东玦尚肯定劝不住,急忙道:“等等我。”也跟了上去。
玉兰香事实上不是什么妓院,只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高消费场所。东玦尚与韦白来到大门前,门前只有左右两名貌美侍女立于左右,彬彬有礼,一举一动优雅自然。东玦尚目不斜视,径直进入。韦白虽也尽力不去看二女丰满的胸部以及修长美腿,但还是不自觉地瞄了几眼。二女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并不在意,反而对那个看的不看她俩的年轻公子有些好奇。若是仅以美貌身材而言,她俩丝毫不会逊色于大部分女子,放到外面那都是极佳的女子,但东玦尚就是看都不看一眼。
韦白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等场所,不禁被玉兰香内部的的景象所吸引.。琴音声声入耳却不知是何方所发。正前方有一荷花池,荷花池中设有四个八角亭,每个八角亭珠帘低垂,亭内各有一名舞女弄舞,透过珠帘隐隐可见舞女绰约身姿,动人无比。荷花池中心则是一朵巨大玉兰,有一人多高,兰叶丰茂、碧绿肥厚,但叶身细窄修长,一看便知这兰叶乃是上好青玉雕刻而成,但若是与兰叶中若隐若现的金黄花蕊相比则要黯然失色。金黄色玉兰光表面光滑无比,颜色均匀,散发出浑厚浓郁的气息,似乎十分坚硬。即使是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东玦尚都不由赞叹一句好东西。抬头一看,头顶上张灯结彩,天花板是真的在天上。楼上络绎不绝的皆是玉兰香中的女子以及客人,人虽然很多但却不见有什么下流行为发生。一根根大红柱子撑起一层层楼。
韦白正欣赏着,却发现东玦尚已经不见人影,急忙左看看右看看。原来东玦尚早已在一名侍女的带领下绕过了荷花池,韦白急忙道:”等等我啊!“东玦尚充耳不闻。韦白正要追赶,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银铃般笑声,一回头才见一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但见此女鹅蛋脸,远山眉,一双灵动眼睛正盯着韦白上下打量着。韦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黑脸竟有点泛红,这给那女子惹得笑声不断,声若银铃。
韦白正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那女子先道:“咯咯~想不到一个沙场之人竟也会如此害羞,咯咯~。”韦白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女子道:“因为你身上有一股汗味,而且脸还那么黑。”韦白被这么一说,嗅了嗅手臂,竟真的如那女子所说,有一个淡淡的汗味,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那女子道:“还请将军随我来。“韦白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将军的?“那女子咯咯直笑,笑完道:”一般小兵哪里来的了这里?还有你身上的气质也改变不了。“韦白被这女子上了一课,闭口不言,生怕自己又变成了个孩子,心下却想东玦尚不知被带去了哪了。
玉兰香共九层楼,越往上越贵,当然对应的要也是越好。东玦尚直接来到最顶层,也就是第九层,在侍女的带领下进入“朝阳”间。而韦白则被安排在了隔壁间。韦白问那活泼侍女道:“刚才和我一起那位公子呢?”那侍女咯咯笑了声:“那位公子就在隔壁间啊,怎么,他没告诉你?”韦白哦了两声,又问道:“这里一晚上多少银子?“活泼侍女道:”这个将军您就不用操心了,那位公子已经打点好了.“韦白依旧是哦了两声。
朝阳间里,东玦尚随意的坐在了桌前。侍女已经离开房间。东玦尚趁着等待的功夫,把玩着桌上的精美茶杯,心道这玉兰香还真是厉害啊,温泉都能给弄到九楼。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东玦尚把玩着茶杯道:”进来“。开门声微不可闻,而后门又被轻轻关上,这才想起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隔着屏风,隐约可见一轻柔女子抱琴而立。女子隔着屏风向东玦尚施礼道:”公子万福。“声如软糯。东玦尚道:“过来。”
女子似乎有些惊讶道:“公子慎重,这不合玉兰香规矩。”玉兰香的规矩之一,天字号房间客人不得与表演的歌姬见面,当然,舞姬除外。东玦尚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放心吧,没事。”
女子依旧不敢,东玦尚道:“我认识”兰姐“。女子听到东玦尚说出“兰姐”二字时明显有些诧异。不大一会儿,东玦尚眼前便出现了一女子,约莫二十二岁,相貌、发育均是极佳的,身着一袭淡蓝裙,上秀墨兰一株,配上女子出尘的气质,宛若仙子下凡。东玦尚也被眼前女子的美貌所迷住,冷不丁多看了一会儿。
东玦尚见女子被自己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觉得有些失态,忙道:”姑娘如何称呼?“女子有些羞怯道:”奴婢小月。“说完接着道:”我还是为公子先献上一曲解解乏吧。“
东玦尚嗯了一声,而后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倾听。悦耳的琴音传入耳中,东玦尚很想知道曲名,但耐住好奇心,等到小月一曲弹罢才问道:”刚才这曲子叫什么?“
小月答道:”回公子,这曲子名叫《普庵咒》“。东玦尚好奇道:’嗯?佛家的?”小月道:“正是。”东玦尚有些惊讶道:“普庵咒能弹到如此境界,小月姑娘还是我目前见到的第一人,想必以后亦是第一人。”
小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话,房门伴随着一个声音被推开:“哟~,我的好弟弟,到姐姐这来风流快活怎得也不跟姐姐说一声呢?难不成是怕姐姐吃了你?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