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急忙问道：“难道萧楚越知道了些什么？”
沉鱼笑道：“那天晚上，我抱着孩子要出宫的时候，萧楚越拦住了我。他认出我了。”
研墨的脸一下子白了。好久才说道：“既然这样，小姐你就该下手灭口。”
沉鱼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他放了我一马，我又怎么可以对他下手。只要他不说出我的秘密，我……”
研墨跺脚道：“小姐，你太优柔寡断了，我们这个秘密，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就有可能有一群人知道。何况萧楚越是萧家的人，萧家的皇后恨不得立即将我们置于死地！”
沉鱼低低道：“萧楚越是萧家的人，但是萧楚越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你也知道，当初我在冷宫，他曾跑过来，要将我放出去……”
研墨脸色青白，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小姐！你该不是……对萧楚越动心了吧？那很危险……”
沉鱼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也不知道。至少，萧楚越现在还没有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只要我不算计李广寒，他就会忍耐我的一举一动……”
研墨道：“小姐，这件事情，如果你无法下手的话，我就去做了……”
沉鱼低喝道：“研墨，别胡闹！”
研墨扭头出去，也不知去了哪里。不过片刻之后就回来了，也不与沉鱼说话。
想容已经收拾好，沉鱼就自己去安歇。研墨与想容一道在外面休息，也不来理睬沉鱼。
沉鱼寝殿之中，本来有两张床。沉鱼睡大床，研墨睡小床。有时候研墨嫌冷，就跑来与沉鱼一床睡。现在，研墨居然连小床也不睡，居然上想容那张床上睡了，可见她的生气程度。
沉鱼有些抱歉，却又不能屈服。当下躺在床上，听着更漏。
外面研墨与想容，已经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想着今天与研墨的对话，沉鱼心乱如麻。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寝宫后墙窗户上，响起了剥啄之声。
沉鱼悄无声息的从床上爬起，潜到窗户之后。本能的，手已经捏紧了腰带。
却听见外面响起萧楚越的声音：“沈美人，我知道你没有睡。我想来问你一句话。”
沉鱼想不到萧楚越竟然有这么强的判断力，当下轻轻回答：“深宵之中，男女有别，君臣有别。有什么话，白天问不行？”
萧楚越的声音有些颤动：“我想知道，你……对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瞬之间，沉鱼的心居然有几分紊乱。我对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皇上是君，本宫是皇上的臣子妃子，还有什么意思？”
萧楚越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你身有武功，有绝世武功，却千方百计，隐瞒皇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鱼轻轻一笑，说道：“经过了今天的事情，难道你还担心我会对皇上不利？皇上不仅是你的皇上，还是沉鱼的皇上……你放心，沉鱼既然认定了皇上，就不会对皇上不利。”
“今天的事情……”萧楚越的声音滞了一滞，随即冷声道：“如果我不知道你有武功，或者会被你欺骗。刺客暴起的时候，你至少有三种办法阻挡刺客，你却选择了最凶险的办法……难道你不是想示恩给皇上？”
沉鱼淡淡说道：“是。刺客就擒的时候我就在防备。那个刺客是七名刺客之首，身上受伤也不沉重，如何就这样轻易就擒？定然是有所预谋。刺客还没有出手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他的手上经络微微胀起，目光时不时的飘向边上士兵的佩刀，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而几乎同时，我也注意到你发现了这一点。”
窗外萧楚越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了。
沉鱼悠然说话：“他还刚有所动作，你就已经出手。既然你已经出手，我就毫不迟疑拦在皇上面前。我算准了刺客那把刀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危险，才放心采用这样的行动……”
萧楚越声音有些愤怒：“你比我想的更卑鄙……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对皇上不利，我叫你死无全尸……”声音却慢慢的虚弱下来。
沉鱼淡淡道：“不过是想要保住自身的安全罢了。这个皇宫实在不是干净地方，萧统领，你难道不知道？”沉鱼话还刚说完，就听见研墨的声音：“小姐！”
萧楚越一怔。知道沉鱼的丫鬟已经醒来，今天已经不是谈话的时候。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扑啦”一声，窗户已经被人打开！
萧楚越急忙走人。后面响起了研墨的声音：“刺客，刺客！天哪，刺客！……小姐……我没有办法见人了！”大声哭嚷，惊慌失措！
萧楚越心扑棱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根本不对。如果被同僚看见，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研墨，居然有这一招！
萧楚越急忙几个起落，离去了。
沉鱼望着研墨。后者嘴上依然叫嚷，脸上却露出狡黠的微笑。沉鱼跺脚道：“你……”
研墨没有回答沉鱼的话，却只顾动手将自己的小床弄乱，又扯下了衣服的两颗扣子，然后瘫倒在地上：“小姐，小姐……”
想容也冲进里屋来：“什么事情？”
研墨抱住了想容：“想容姐姐……我怕怕……我睡在小床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有东西压着……急忙睁开眼睛，却发觉是个男人——嘴巴里还叫着小姐的名字……我乱叫起来，那人才跳窗跑了……”
想容有些糊涂，昨夜研墨——似乎是与自己挤小床睡的？但是看研墨那哭泣声嘶力竭的样子，似乎又不假。脑子糊涂着，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抱住研墨，安慰道：“不怕不怕，姐姐在呢，娘娘也在呢……”
研墨这样一闹，整个行宫都惊动了。李广寒才审问完刺客，还没有歇息。听闻这边出事，也急忙赶来。见三女无恙，才放下心。问起情由，研墨抽抽噎噎告诉了一遍。
夏有利道：“贼人是跳窗跑的，想必也是跳窗进来的。外面只怕还有脚印。”亲自去外面查看。
研墨哭泣道：“奴婢是没法见人了……”
李广寒脸色铁青，说道：“那贼人……是将你当做你主子了？”
研墨道：“奴婢吓糊涂了——似乎是在叫小姐的名字……可是皇上，我们小姐是冰清玉洁的……”
李广寒挥手，说道：“朕没有疑你小姐的意思。”
研墨道：“是，奴婢是糊涂了……”
李广寒问道：“黑暗之中，你没有看到贼人什么特征？”
研墨道：“奴婢只知道乱抓乱叫，根本没有看清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奴婢乱抓的时候，似乎抓下了什么东西……不知有没有被那贼人带走？”
想容已经在研墨的小床上查看。不过片刻就惊叫起来：“皇上你看！”
那是一件男子的亵裤。
李广寒脸色铁青，接过那件亵裤——目光很快定住。
裤子的边上，绣着一片极小极小的羽毛。
那是皇后萧翎的手笔。
李广寒脸色铁青，猛然之间转过头去，厉声喝道：“去将萧楚越给朕叫来！”
守在外面的一群人，这才注意到，平时总是跟在李广寒身边的萧楚越，不在！
敏感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更有心思灵敏的御前侍卫，很快就联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据说，那个晚上，萧统领居然出现在冷宫里，想将沈美人放出去——莫非两人真有什么私情不成？
萧楚越很快就赶到。来不及说什么，马上就跪下道：“皇上，臣冤枉……”
李广寒冷笑道：“你倒是聪明，朕还没有问你什么，你立即就叫起冤枉来了！这真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楚越道：“皇上！臣对皇上之忠心，天地可鉴！臣家并非无钱，家中也非没有姬妾，怎么会急色到了这般地步？……”
还没有说完，李广寒就说话了：“你却告诉我，方才你在哪里？既然得知消息，如何到现在才到？而且一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即为自己分辨……你倒是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了！”
萧楚越说不出话。李广寒也疲惫下来，说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将那件亵裤扔给萧楚越。
萧楚越捡起，脸色已经煞白。磕头道：“是臣的东西……不过臣也不知道如何会在此地……”
夏有利走了进来，低头看了看萧楚越脚上的鞋子，脸色也立即转向青白。李广寒望见夏有利的脸色，已经明白过来，当下道：“有所发现，就直说了吧……鬼鬼祟祟做什么？”
夏有利咬牙迟疑了片刻，才道：“回皇上……外面草地上是有脚印，鞋子样式，与萧统领脚上鞋子的样式，一模一样……”
这话早在李广寒预料之中。但是真被证实，人还是气得浑身发抖。迭声道：“朕……养的好臣子！朕……养的好臣子！研墨，过来辨认辨认看，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方才那个贼子？”
